跟在許學武的身後,田生蘭心中五味陳雜。


    第一次來到徐家莊見劉恆,他還帶著一股優越感,怎麽說他們田家也是幾代人經營的晉商,劉恆不過是土匪出身,虎字旗也才是冒頭一年多,如何比得上他們田家的底蘊。


    可這一次來,他隻剩下了後悔。


    他們田家有的東西,虎字旗一樣能得到。


    原本他們田家有草原上的商道,如今虎字旗不僅有草原上的商道,還把草原上的生意做大,在草原上開設商鋪,更是與土默特大汗都有交往。


    他們田家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就剩下他們田家的田地,糧食上還算比較充裕。


    “二位,請進,我家東主已經等候在偏廳了。”許學武抬手朝門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田生蘭站在門外看了一眼。


    和上一次他來時一樣,劉恆也是在這裏接待的他,不過兩次來的心境已經不一樣了。


    “田東主,咱們進去吧!”一旁的陳立雲出言打斷了田生蘭的沉思。


    田生蘭迴過身,點點頭,說道:“陳東主請。”


    他往後退了一步,讓陳立雲走在前麵。


    陳立雲沒有客氣,邁步走在了前麵,而後田生蘭跟在後麵走進偏廳。


    “田東主,咱們又見麵了。”


    隨著田生蘭和陳立雲進到偏廳裏,劉恆笑著朝兩個人拱了拱手。


    “見過劉東主。”


    “見過劉東主。”


    田生蘭和陳立雲先後朝劉恆施禮。


    “二位東主不必如此多禮,請坐吧!”劉恆笑著說了一句。


    站在劉恆身旁的趙宇圖說道:“來人,上茶。”


    幾個人分別落座之後,下人送上來熱茶,劉恆端著蓋碗,吹了吹上麵的熱氣,目光盯著手裏的茶水一個勁的看。


    田生蘭和陳立雲對視一眼。


    這一次他們是求上門尋找虎字旗幫忙,不能和劉恆一樣故意不說話,所以隻能先開口。


    陳立雲開口說道:“劉東主,實不相瞞,這一次我和田東主來,是求劉東主能夠施以援手,幫一幫我們兩家。”


    劉恆蓋上杯蓋,笑著說道:“二位東主抬愛了,田家和陳家在宣府可是世代經營,我虎字旗不過是大同的一家小商號,哪裏能幫得上什麽忙,二位找錯人了。”


    還沒等陳立雲說什麽事,便被他直接婉拒了。


    “不,這一次隻有劉東主能救我們。”陳立雲站起身,朝劉恆一施禮。


    一旁的田生蘭也站起身,施禮道:“還請劉東主能夠施以援手。”


    劉恆眉頭一皺,說道:“二位這話讓我有些不明白了,我虎字旗雖說和宣府那邊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可要說能幫到二位東主,恐怕是力有不逮。”


    說著,他搖了搖頭。


    坐在一旁的趙宇圖說道:“二位東主怕是找錯人了,應該找範家才對,聽說範家在宣府成立了一家範記商會,相信以兩家的實力,加入範記商會,範家不可能不管二位的。”


    聽到這話的田生蘭,臉色因為羞愧,漲的通紅。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想要成立商會的事情,恐怕眼前的劉恆已經知曉,這讓他有一種自己偷人東西被當場抓到的感覺。


    陳立雲也知道田生蘭的事情。


    不過,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話,若是得不到虎字旗的幫助,用不了多久,他陳家和田家就會被範記商會的那些人擠垮,徹底從宣府晉商中除名。


    如今他們車架和田家在草原上的買賣差不多已經斷了,幾次派往草原的車隊,有一半都遭遇馬匪,損失慘重,已經不敢再往草原上派去車隊。


    陳立雲說道:“我陳家願意支持虎字旗成立商會。”


    “田家也是支持。”田生蘭緊跟著一句。


    “二位想要加入東山商會?”劉恆疑惑的說了一句,旋即搖頭道,“這恐怕不行,東山商會輕易不會允許外人加入,何況二位在東山也沒有鐵場,那就更不能加入東山商會了。”


    陳立雲急忙說道:“劉東主誤會了,我們並非是要加入東山商會,而是想要成立一家新商會,一切都以劉東主和虎字旗為主,就像上一次劉東主和田東主說的那樣。”


    “二位真是好打算,拿我虎字旗當什麽了,你們手裏的弓箭還是盾牌?”


    劉恆還沒有說話,一旁的趙宇圖已經開口。


    “趙先生誤會了。”田生蘭解釋道,“我們真心實意支持劉東主成立商會,願意與虎字旗共同做草原上的生意。”


    趙宇圖不為所動,說道:“上一次田東主來,我家東主便已經說過成立商會一事,如今我們虎字旗已經可以自行和北虜交易,並且還在草原上開設了商鋪,田東主你認為我們還需要再合作嗎?”


    “這……”田生蘭語氣一噎。


    他發現自己對虎字旗來說,確實沒有了多大用處,雖然他們田家有良田,糧食也多,可隻要虎字旗願意出高價,糧食從哪裏都能買來,不一定非要買他們田家的糧食。


    陳立雲說道:“在下知道一事,可能對劉東主有用。”


    劉恆來了一絲興趣,放下手中蓋碗,笑著說道:“不知是何事?莫非跟我虎字旗有關?”


    “此事確實和虎字旗有關。”陳立雲說道:“前不久有錦衣衛來到大同,想要查劉東主和虎字旗,此事背後是範家主使,現如今,範家老三範永成人就在京城。”


    劉恆麵色平靜的道:“二位既然知道錦衣衛來大同查我虎字旗,為何還要與我虎字旗合作,難道就不怕將來被朝廷株連嗎?”


    “怕!”陳立雲苦笑一聲,旋即又道,“但在下相信劉東主有辦法解決此事。”


    劉恆笑著說道:“陳東主到是對我虎字旗有信心。”


    “在下不是對虎字旗有信心,是對劉東主有信心。”陳立雲說道。


    劉恆笑道:“我虎字旗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查,哪怕來的是錦衣衛也是一樣。”


    陳立雲一臉的尷尬,不知如何接話。


    如今的世道,沒有根腳的商號,就算行得在正也沒用,況且虎字旗又是造甲,又是造火銃,還鑄炮,養步卒,養騎兵,走私北虜,實在讓人看不出來哪一樣算是行得正。


    換做洪武或是永樂年間,早就有朝廷大軍來靈丘討伐逆賊了。


    陳立雲不好意思接話,到是田生蘭出言附和道:“劉東主說得對,虎字旗自然不怕人查,劉東主也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都是範永鬥這個小人故意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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