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走了?”劉恆看向迴到偏廳的趙武。


    趙武恭敬的說道:“送走了,屬下親眼看著他坐上馬車離開徐家莊。”


    “看樣子他是要急著迴宣府去。”李樹衡說了一句。


    劉恆說道:“不管田家答不答應成立商會的事情,咱們派去草原的車隊都要開始準備,沒有商會,最多咱們辛苦一些,多耗費一些時間,一樣可以把草原上的生意做起來。”


    李樹衡擰起眉頭說道:“我擔心田家會打著成立商會的主意,拉攏宣府和張家口的晉商一起做,把咱們虎字旗排除在外,這樣一來,咱們在草原上又多了一個對手。”


    “不用擔心。”劉恆端起蓋碗喝了一口。


    “你有主意?”李樹衡疑惑的說。


    劉恆笑著說道:“絕大多數晉商在草原上都是小打小鬧,去草原上的車隊很少形成規模,就算被馬匪搶一兩次損失也不大,可要是幾家晉商連聯合起來的車隊去草原,隻要被馬匪劫掠一次,那損失可就大了,這樣的車隊被搶上幾次,什麽樣的商會也隻能散夥。”


    “這倒也是。”李樹衡認同的點了下頭,說道,“草原上除了馬匪,還有那些牧民也會對草原上的車隊搶掠,沒有武力確實無法保證車隊在草原上的安全。”


    “所以說,就算田家用了咱們的辦法,自己成立了商會,也不用擔心,這樣的商會很難持久下去。”劉恆端起蓋碗,喝了一口茶水。


    李樹衡眉頭並沒有舒展開,而是說道:“張家口那裏還有一個範家在,如果範家成立了商會,比田家成立商會對咱們的威脅更大。”


    “範家也是一樣。”劉恆擺了擺手說道,“以範家的那點武力,在草原上根本不夠看。”


    李樹衡說道:“範家在草原上的人脈頗深,草原上的馬匪萬一不劫掠範家車隊,說不定真讓範家在草原上把生意做大。”


    “他做不大,因為我虎字旗不允許。”劉恆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草原的貿易已經被他視為自家鍋裏的肥肉,哪裏還會允許範家這種成規模的車隊把糧鐵販賣到草原上。


    草原上的馬匪不去劫掠範家車隊沒關係,他們虎字旗也有一支幾百人的馬隊,隨時可以出了邊堡化身為草原上的馬匪。


    ……………………


    茫茫的大海上,一艘福船慢慢靠向港口。


    “這裏的紅毛夷比平戶那邊還多。”鄭鐵站在船上,雙手按著船舷。


    幾艘港口停留的大船上,全都是紅毛夷的那種商船,甲板上站著不少紅毛夷,一臉嬉笑的朝鄭鐵他們這艘福船上的人指指點點,時不時傳來嘲諷般的笑聲。


    福船上幾名李國助帶來的部下,走到在船舷前,解下腰帶,掏出一物,朝那些紅毛夷方向滋去一道道水柱。


    船上的紅毛夷見到,紛紛哇啦哇啦的叫起來,同樣不甘示弱的做出同樣的動作。


    兩艘船之間相隔有段距離,誰也滋不到對方,除了船舷上沾上一些,大多水柱都落入海裏。


    注意到這一幕的鄭鐵,開口說道:“這些紅毛夷比在平戶時候囂張多了。”


    站在一旁的張贇解釋道:“平戶是李爺的地盤,紅毛夷不敢太過放肆,這裏是香山澳,名義上是大明的地方,實際上被佛郎機人和一些海商控製,若是到了呂宋,這些弗朗機人更加會猖狂無忌。”


    似乎是船上掛著李家的令旗起了作用,對麵船上的紅毛夷在做完解褲腰帶的動作後,便沒有繼續挑釁,雙方都安靜下來。


    到了淺水區,福船停了下來,放下兩艘小船,李國助和鄭鐵各自帶著人乘坐小船上了岸。


    站在岸上,鄭鐵朝李國助一拱手,說道:“接下來的事情,要勞煩大公子了。”


    李國助笑著說道:“鄭掌櫃放心,我李家在香山澳這裏還有一些人手可以用,咱們先去客棧住下,我安排人去找一下黃程。”


    “有勞大公子了。”鄭鐵朝李國助一抱拳。


    一行人從港口離開,來到港口外圍的一家酒樓。


    和平戶那邊不一樣,香山澳這裏多是明國建築,酒樓也是明國人開的,不過進出酒樓的食客除了漢人外,還有不少模樣怪異的紅毛夷。


    “夥計,把你們這裏的好酒好菜全都上一些。”鄭潮往桌上拍出一錠銀子。


    一旁的夥計收起銀子,陪笑道:“小的這就讓後廚去準備飯菜,客官還請坐下稍等片刻。”


    夥計用肩頭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這才離開。


    酒樓一共三層,上麵兩層是客房,樓下一層用來招待食客。


    鄭鐵和李國助,還有鄭潮和張贇四人坐在一桌,剩下的人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坐滿兩桌。


    夥計很快端上了飯菜,擺上了桌。


    菜肴多是魚蝦這些東西,青菜隻占少數,即便如此,也比船上的東西強多了。


    等到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李國助派去找黃程的那名部下迴到了酒樓,跟他一起迴來的,還有一名年歲不大的年輕人。


    “黃程呢!”


    隻見自己派去的人迴來,卻沒有見到黃程,李國助眉頭一皺。


    隨李家人一起迴來的那年輕人注意到李國助臉上的不滿之意,急忙往前快走了兩步,陪笑道:“小人見過大公子。”


    “你認識我?”李國助眉頭一蹙。


    他不記得自己見過眼前這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陪笑著說道:“小人在家中經常聽舅父提起大公子。”


    “你舅父是何人?”李國助好奇的問道。


    那年輕人恭敬的說道:“小人舅父乃是黃程,在李爺門下做事。”


    李國助臉一沉,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為何不見你舅父親自來,卻派了你過來?”


    “大公子息怒。”那年輕人說道,“小人舅父半月前去了呂宋,並不知大公子前來,還望大公子海涵。”


    聽到這個解釋,李國助臉色好了許多。


    那年輕人繼續說道:“小人舅父雖不在家中,但大公子來到香山澳,自沒有住在外麵的道理,小人已在家中備下住處,還請大公子移步小人家中。”


    李國助麵露沉思。


    想到黃程人不在香山澳,他答應鄭掌櫃的事情恐怕要耽擱一些時日。


    “大公子,咱們不如先住在這位小兄弟家中。”張贇低聲說道,“這裏終究不是平戶,黃程那裏總要比住外麵安穩些。”


    李國助點點頭,說道:“也好,就先住在他家中。”


    見李國助同意,張贇看向那年輕人說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唿?”


    “小人鄭一官。”


    那年輕人朝鄭鐵一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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