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這麽晚不睡覺幹嘛去?”


    “山下有個局,過去玩兩把,要不要一起?”


    “你小子剛得了點銀子就去賭,迴頭輸幹淨別來老子這裏蹭酒喝。”


    “嘿嘿,走了,門別留了,晚上不迴來了。”


    “滾,滾,滾!”


    被喊作六子的漢子嘴裏哼著小調,手裏提著照亮的燈籠,搖肩晃頭,一步一步離開鐵場,往山下走去。


    夜空中繁星點綴,卻沒有月亮,鐵場周圍黑壓壓一片,隻有六子手中燈籠周圍有一點光亮。


    六子離開鐵場沒走多遠,夜色下兩道黑影從後麵跟了上來,一左一右把六子夾在中間,其中一人用手捂住了六子的嘴。


    “別動,動一下要你的命。”


    六子打了一個激靈,感覺到腰眼上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上麵。


    前麵山道後麵的陰影裏又走出兩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說道:“打昏了,帶走。”


    聽聲音,六子覺得有些耳熟,沒等細想,後腦傳來一陣疼痛,眼睛一黑,昏了過去。


    嘩啦……一瓢清水潑在六子臉上,昏迷中的六子被澆醒,慢慢睜開雙眼。


    入眼簾的是一個火把,照亮了四周,六子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間陌生的房間裏。


    “你就是六子?”


    聽到聲音,六子使勁睜大眼睛往聲音方向看過去,昏迷前就覺得聲音耳熟,這時看到對麵的人,先是一愣,隨即整個人如墜冰窟。


    抓他來的人,是白天鬧事的那家鐵場的人。


    “問你話呢,你就是六子?”楊遠加重語氣重複問了一遍。


    “爺,小的錯了,饒了小的吧,小的真的錯了,當小的是個屁,放了小的吧!”六子跪在地上,想要朝楊遠爬過去,卻被身邊的兩個大漢牢牢按住,動憚不得。


    楊遠聲音陰冷的道:“現在我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其他的廢話不用說,也不要想著騙我,明白嗎?”


    “爺您問,小的全都說,全都說,絕不敢隱瞞。”六子連連點頭。


    楊遠說道:“今天白天,誰讓你來鐵場鬧事?”


    六子急忙說道:“我們東主,是東主讓我們來的。”


    楊遠嘴角微微朝上一勾,露出一抹冷笑,道:“這麽說這件事是許胖子讓你們做的了?”


    “是,是,是,鐵場的大東主許胖子讓我們來鬧事的。”六子連連應聲。


    楊遠冷笑一聲,對一旁的人說道:“剁掉他一根手指。”


    站在六子身邊的一名大漢獰笑的走過去,一把拽過六子的右手,按在地上,匕首插地往下一壓,直接切掉六子的小拇指,鮮血噴了出來。


    “啊!”六子痛嚎一聲,疼的身體打哆嗦,兩個肩頭卻被牢牢按住掙脫不開。


    “給他止血。”楊遠一揮手,邊上的大漢拿起一根燒紅的火筷子直接往斷指處一按。


    刺啦……一股焦熟的味道飄出來,六子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弄醒他。”


    大漢舀了一瓢清水潑在六子的臉上,六子悠然醒轉過來。


    “小的說,小的全說。”六子醒來後一把鼻涕一把淚,“是徐管事,徐管事讓我們來鐵場鬧事,我是受他的指使。”


    “哪個徐管事?”楊遠問道,他不記得許胖子的鐵場有姓徐的管事。


    六子帶著哭腔說道:“徐管事是徐家鐵場的管事,他給我們二十兩銀子,讓我們來鐵場鬧事,要是能把你們招來的礦工嚇跑,他答應再多給二十兩。事情也不大,還有二十兩銀子可賺,我們就答應他來鬧事,誰知你們那位東主一銃就打翻我們一個人,把我們都嚇住了,另外那二十兩也不敢賺了。”


    楊遠冷聲問道:“還有嗎?”


    六子連連搖頭說道:“沒了,沒了,就這些。”


    問清幕後主使,楊遠朝一旁的漢子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自己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該說的我都說了,能不能放過我。”六子看著楊遠的背影乞求道。


    邊上的漢子一把抓住六子的頭發往後一拽,另一隻拿著匕首從六子脖子上劃過去。


    匕首割開六子脖頸,鮮血噴到了對麵的牆壁。


    六子掙紮了幾下,最後腦袋一歪,整個人被抽去最後一絲力氣,像一灘爛泥一樣一動不動。


    動手的那漢子擦掉匕首上的血跡,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來到楊遠身邊低聲道:“楊頭,人解決了。”


    楊遠慢慢轉過身,道:“既然是徐家鐵場花銀子請來鬧事的,屍體還給他們。”


    “是。”那漢子答應了一聲,退迴身後的屋子裏。


    時間不長,兩名大漢抬著一個麻袋從屋子裏麵走出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管事,不好了,出事了。”一名礦工急慌慌的衝進一間房舍裏。


    屋中正有一位中年人穿著衣服,見有人闖進來,不滿道:“慌什麽,炸爐了?”


    “不,不是。”那礦工一搖頭,道,“死人了,鐵場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徐管事皺起眉頭,道:“這點小事也來找我,直接丟爐子裏燒了。”


    那礦工一搖晃右手,說道:“不是咱們鐵場的人,有認識的人說,死的人是許家鐵場護衛骰子六。”


    聽到這個名字,徐管事心裏咯噔一下,臉上不動聲色的道:“帶我去看看。”


    礦工走在前麵帶路,徐管事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


    屍體周圍圍著好幾圈礦工,徐管事一來,就聽有人喊道:“讓開,都讓開,徐管事來了。”


    礦工們讓出一條通過,讓徐管事過去。


    來到近前,徐管事見地上有一個麻袋,一頭的口子敞開,裏麵露出半拉身子,看麵容,死者正是許家鐵場護衛骰子六。


    “昨晚是誰守夜?”徐管事問向周圍。


    從一旁站出來一個身挎腰刀的漢子,說道:“迴管事,昨晚是小的守夜。”


    “這具屍體怎麽迴事?”徐管事用手一指麻袋裏骰子六的屍體。


    那漢子說道:“屍體是半夜被人偷偷丟進來的。”


    “我能不知道是被人丟進來的嗎?”徐管事臉一沉,道,“我問你是什麽人丟進來的?又是什麽時辰丟進來的?”


    “這個……小的也不知。”那漢子一搖頭。


    聽到這話,徐管事冷哼一聲,心裏清楚,這些守夜的護衛一到下半夜全都溜去睡覺,根本不會有專心巡邏。


    這個時候不是追究護衛的責任,他需要先把消息傳迴徐家。


    隻聽徐管事陰著臉吩咐道:“去,給我準備一匹快馬。”


    “屍體呢?”鐵場護衛問道。


    “丟爐子裏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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