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騎在馬背上,熟練地抓住韁繩催促胯下馬前進。


    這具身體以前差一點成為一名遊擊的親兵,後來因為不願意改姓才沒有做成親兵,因此得罪了那位遊擊,被丟到地位最低的火器營,不過親兵該會的他都會,隻有弓箭上差一些。


    “這麽說石雲虎和馬雲九他們已經死了?”劉恆問向另外一匹馬背上的楊遠。


    楊遠不會騎馬,隻能和別人共乘一匹,由別人帶著他。


    這一次離開流匪大營,劉恆隻帶上楊遠和另外三名會騎馬的騎手,一行五個人四匹馬去往靈丘。


    “告示上是這麽寫的,不僅是石雲虎,上麵還有大當家你和李頭的名字。”楊遠雙手抱著身前騎手的腰,說話的時候要使勁歪著腦袋。


    劉恆笑著說道:“想不到我都被死亡了,就是不知道石雲虎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肯定死了。”楊遠側著腦袋說道,“被幾千大軍圍困住,石雲虎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騎馬帶著楊遠的那名騎手開口說道:“官府認定咱們死了,那這一趟靈丘應該安全不少,大當家,咱們還要不要換個名號?”


    劉恆說道:“不用這麽麻煩,世上有幾個重名的不新鮮。”


    幾匹快馬一路趕向靈丘,當天在野外過了一夜,第二天才進靈丘城內。


    靈丘城並不算大,分東西兩城,劉恆他們從東城進城,兩側都是破舊的房屋,中間是一條爐灰渣子鋪蓋的正路,兩邊是排水溝,這個時候正是天氣熱的時候,溝裏散發著一股股惡臭。


    東城門不遠處有個露天的茶鋪,幾個長凳上坐著幾名穿著短打衣服的漢子。


    幾個漢子身後就是牙行,明晃晃的幌子用木棍掛在門外,幾個人都是牙行的牙子,見到騎馬進城的劉恆等人圍了上來。


    “幾位爺,要不要鐵錠,上好的爐子煉出來的好鐵,用手彈起來嘎嘎脆,用這樣的好鐵打出來的刀劍都是吹毛斷發好兵器。”那牙子見劉恆腰上掛刀,一看是舞刀弄槍的主,直接提起兵器。


    武人掛刀文人掛劍,掛劍的未必會用劍,但掛刀的一定會使刀。


    “不用。”劉恆沒有停下,催馬繼續往前走。


    牙行的牙子沒有放棄,緊走兩步跟上去,說道:“看這位爺您臉聲,想必是第一次來靈丘,買貨賣貨找人走門路,隻要大爺您需要,小的都能為您辦成。”


    “籲。”劉恆拉住韁繩,跟在他後麵的三匹馬也停了下來。


    劉恆側過頭看馬旁的牙子,說道,“真的什麽都能辦到?我要打聽個人呢?”


    那牙子一拍胸脯說道:“隻要人在靈丘城,您盡管問,如果小的要不知道,看到那邊牌子沒有,您盡管砸一把火燒了它,打今兒以後,牙行改名關張。”


    牙行的牌子就是門前懸掛的幌子,三角形狀,倒掛在伸出來的木棍上。


    劉恆瞅了一眼,笑道:“我不燒你們牙行的幌子,也不砸你們的牌子,隻想打聽一個人,這個人是靈丘縣人,此人在東山那邊有個鐵場。”


    “東山那頭大大小小的鐵場主不少,最有名的的當屬徐家,不知道爺您打算找哪位?”那牙子說道,“要是徐家的事,小的就算知道也不敢說。”


    劉恆說道:“是不是徐家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麽,隻要把名字和人住哪告訴我就可以。”


    “行,那您問,要找哪位鐵場主。”那牙子說道:“不瞞你說,東山那邊的鐵場主,有一個算一個,小的都認識。”


    劉恆說道:“前些天你們這裏有人騙了一千兩銀子,該給人家的鐵錠一個沒給,還把人給打傷了,有沒有這迴事?”


    牙子想了一下,說道:“不瞞您說還真有這事,騙人的那位真是東山的鐵場主,不過他的那個鐵場不大,隻有兩個小爐子,被騙的是個年輕的外地人,事情發生後那幾個外地人就消失了……”


    說到這裏,那牙子停了下來。


    劉恆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丟給了過去,牙子雙手小心的接到手裏,掂了掂揣進袖口裏。


    “爺您敞亮。”那牙子朝劉恆拱了拱手,繼續說道,“那個鐵場主叫陳大福,人就住在挨著西城的那條胡同口第一家,家裏就他一個人住,這些年吃喝嫖賭家產敗的差不多了,鐵場早就撂荒了,連媳婦都賣進了青樓,街坊四鄰沒有願意搭理他,就是狗見到都嫌。”


    等牙子說完,劉恆又拿出一兩銀子丟了過去,道:“明白什麽意思嗎?”


    “爺您放心,就算有人刀砍斧剁小的這張嘴都不帶張開。”牙子笑嘻嘻的接下銀子。


    劉恆沒有理他,雙腳一夾馬腹,一甩韁繩騎著馬走了,楊遠和另外三名騎手騎馬跟在後麵。


    等他們走遠,又有牙子湊了過來,對和劉恆說話的那個牙子說道:“三哥,這幾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聽話頭,八成是前不久陳大福騙的那位主找來的幫手。”


    “這事跟咱沒關係,你以為咱們不說人家就找不到陳大福了。迴去告訴下麵的人,這兩天嘴巴都嚴一點,雖然咱們不怕這些過江龍,可也別讓自己粘上一身騷。”


    “明白,我這就通傳下去。”說著,他轉身往迴走去。


    留下的那牙子看了一眼劉恆他們遠去的背影,伸手捏了捏袖口裏的銀子,嘴裏哼小調往牙行走去。


    走遠之後,楊遠不解的道:“大當……劉爺,陳大福的事咱們自己打聽就可以,幹嘛還花銀子找牙行的人打聽。”


    “牙行的人消息靈通,換做別人未必知道,也容易打聽到陳大福頭上讓他提前有所察覺。”劉恆催動著馬慢步往前走,“你指路,先去你說過的那家鐵匠鋪。”


    楊遠抬手往前一指,說道:“鐵匠鋪就在東城,前麵那個口拐過去就是。”


    一行人從路口拐進去,走出二十步來到一家鐵匠鋪的門前。


    下馬後劉恆和楊遠走進鐵匠鋪,留下另外三個人在外麵照看馬匹。


    一進鐵匠鋪,一股熱浪迎麵而來,外麵的道上就夠熱了,鐵匠鋪裏比外麵還要高上好幾度。


    “二位想買點什麽?”一個夥計打扮的年輕人迎了上來。


    楊遠說道:“找你師父,和他說有生意要談。”


    鐵匠鋪夥計看了看楊遠,又看了看始終盯著鋪子裏鐵器看的另外一個人,這才說道:“二位稍等。”


    鐵匠鋪旁邊連著一間屋子,鐵匠鋪夥計掀開簾子衝裏麵喊道:“師父,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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