蕨族,是一種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種族。之所以叫蕨族,就是因為它們像蕨類植物一樣,生殖方式和普通的生靈存在巨大的差別。普通的生靈,繁殖方式,一定是交配的,精卵結合,然後孕育胚胎。


    而對於蕨族來說,情況比較詭異。


    這個種族的長相很奇怪,外形上倒是更接近人類,有手有腳,一顆頭顱,身高上也差不多,不過往往長得十分肥胖。在它們的身上,都有一個個的小孔,遍布了它們的身體,不管是雌雄都一樣。


    但是這些孔洞看起來一樣,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夠發現區別了。成年的雄性蕨族,會在這些小孔裏麵孕育一些黑色的孢子,而雌性的蕨族身上就沒有這樣的變化,而是隨著年歲的增長,這小孔會些微的擴張,看起來就行是窟窿。


    到了一定的時間,需要繁衍的時候,蕨族會挑選自己的配偶,然後結合在一起。在結合之後,雌性蕨族會立刻陷入沉睡狀態,然後由雄性蕨族將身上的孢子發射到雌性身上的孔洞當中去。


    包子寄生到雌性蕨族的身體當中,會受到孔洞當中特殊的分泌環境刺激,開始吸收雌性身體的養料,就像是種子發芽一樣緩緩生長變大,而原本肥胖的雌性蕨族,則會在這樣的吸取之下,變得幹癟枯萎下來。


    最後,這些孢子當中,會有一到十幾個孢子成功孕育,變成裸露的胚胎,生長在雌性的身體上,從孔洞裏露出頭來。而孕育了這些胚胎的雌性,則會因為被吸收了養分,在沉睡過程中逐漸失去生機,就此死去。


    也就是說,這是個沒有馬的種族。


    正是因為這樣的繁殖方式,讓很多異族對蕨族也十分的不屑一顧。蕨族自身對這種繁殖方式其實也很沒有辦法,可誰讓它們就是這樣的種族?於是這個種族的地位就變得十分詭異。


    這就不得不說到蕨族所擅長的法則之力了,表麵上看,蕨族似乎更接近植物,名字也更接近植物,但實際上它們擅長的根本不是木係法則,而是一種十分詭異的,被命名為胎動法則的法則之力。


    這種法則之力,顯然是一種複合法則,雖然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到底是哪幾種法則的結合體,但是毫無疑問的,胎動法則威力強大。這種法則能夠感受到生靈身體當中的所有寄生物,然後讓這些寄生物無限繁殖。


    要知道,隻要是生物,體內總會有寄生物,大量的細菌和真菌,沒有發揮作用的病毒,這些都算的上。有些細菌和真菌,平時的時候對生物的身體是有益的,但這要控製在一定的數量上。


    但是蕨族,能夠讓這些東西迅速地繁殖增長,搶奪生物體內的營養,打破生物的體內平衡,甚至是蠶食生物的肉體。但是偏偏這種法則根本就不是生命法則,因為根本就沒有涉及到生命力的增長。


    胎動法則隻是一種催化劑,一個引子,讓所有的寄生物開始擁有大量繁殖的能力和欲望,而繁殖所需要的生命力,全都來自於寄生物的宿主,也就是被攻擊的生靈,這才讓胎動法則變得防不勝防。


    這種法則當然不可能輕鬆施展,每次施展胎動法則,蕨族都會破碎身上的一個孢子。是的,隻有雄性蕨族才擁有這樣的能力。對於蕨族來說,雌性的存在就是繁殖的工具而已,除了孕育新生之外,沒有任何能力。


    而雄性蕨族身上的孢子終究是有限製的,本身有能力的蕨族就隻占總數的一半,還要受到數量的限製,一旦使用過度,就會導致蕨族徹底斷絕繁殖能力。所以蕨族的能力十分可怕的同時,也很少被動用。


    一般來說,蕨族的出現,一般都是為了斬殺人類的重要人物,很少用於大範圍的戰爭。不得不說,胎動法則在刺殺上十分犀利,但是平時又不怎麽用得到。畢竟人類的高層不可能站在那兒等你刺殺,一定要找好時機才行。


    所以蕨族的立場就比較中間調了。


    本身它們就不是很樂意犧牲自己的孢子去換命,但是萬族召喚,又必須應征。所以戰爭對於它們來說,就是無可奈何的東西,能不去就不去,非要去的話又會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而其他異族因為將它們看做異類,平常的時候也很少與其接觸,隻有在用得上蕨族的時候才會主動接近。平時的時候,對蕨族的各種要求,也都盡量滿足,很少會糾結。


    畢竟蕨族一共也就那麽些成員,有什麽要求答應了也就答應了,糾纏下去也沒有什麽利益,也懶得和它們多說話,不如就賣個好。


    正因為如此,安小語才會將蕨族確定為關覺最可能藏身的種族。


    一方麵,蕨族在萬族當中的地位特殊,很少會被關注。實際上這一次的合作,蕨族也不過是簡單迴應了一下其他種族和帝國的聲音,然後就再沒有什麽行動了。本來它們就沒打算上戰場,也沒多少戰鬥力,大還是不打,重要嗎?


    另一方麵,蕨族對於萬族來說依然十分重要,很多事情在蕨族都能夠聽說。其他異族是不願理搭理九組,但是並不代表會將蕨族信息封鎖。實際上很多消息它們都會故意傳遞給蕨族,為的就是在用得上它們的時候讓蕨族有些心理準備。


    還有最重要的一方麵……或許在諸郃他們這些人看來,甚至是在太古萬族看來,蕨族這種生靈是跟任何種族都格格不入的,沒人能跟他們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但是安小語恰恰知道,沒有任何一個種族當中的所有個體都千篇一律,人類會有分別,也會有奇葩。


    很巧的是,關覺就是一個奇葩。


    他喜歡的環境是陰暗潮濕的角落,喜歡的生活是暗中窺探的自我封閉,對太多的事情都抱有一種並不在乎的態度。這樣的生活態度,反而跟蕨族有很多契合之處,想來在蕨族的祖地當中,關覺會過的很舒服,蕨族也會接受他這樣的人。


    所以,蕨族才是關覺最可能藏身的地方。


    寒風吹過,順著黑袍鑽進脖領,關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抽了兩下鼻子,輕輕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一邊。那是一個由木頭和獸骨打磨拚合而成的玩具,看起來像是一頭大象的樣子,稍微搖晃一下,各個零件就會不自主的晃動起來,手藝高超,顯得十分活靈活現。


    將兜帽拉了下來,關覺揉了揉鼻尖,將最後兩個零件扣上去,交給了身邊兩個看起來肥肥胖胖,身上帶著一個個小小黑色孔洞的小家夥。這些小家夥沒穿衣服,但是一點都不怕冷,反而十分的歡脫。


    拿到了新玩具之後,兩個幼年蕨族顯然十分開心,拿著玩具大象,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推動著大象在平整的地麵上滑動。隨著滑動,大象的四肢也開始擺動,鼻子、耳朵和尾巴都開始搖搖晃晃。


    蕨族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精妙的玩具,以前的時候,他們的玩具就是從天上網到的飛鳥,從樹林中抓來的小動物。但是這些小動物,一點都不聽他們的話,而且也司空見慣了,遠沒有這樣的玩具更好看,更新奇。


    關覺又拿起了身邊的一些碎木塊和骨頭,用簡陋的小刀一點點切削起來,繼續製作下一件玩具。而在不遠處,另外的幾名幼年蕨族就在眼巴巴的等待著。說實話,長得一點都不可愛,甚至有些惡心,但是關覺一點都不在乎。


    在他看來,人類雖然長得好看,但是很多人類心中的醜惡,根本就掩蓋不住。越是用美好的外表去掩蓋,關覺就看得越是清晰。他喜歡安小語那樣純粹的人,可惜這樣的人終究在少數。


    反而是這些異族,還保持著這樣的天真純潔。但是相應的問題也就來了,越是天真純潔,後期越是野性和血腥,天真的代價就是喪失太多的理智。人類沒有理智,也不可能發展到現在的程度,而想要繼續發展和生存,就必須變得醜陋。


    這就是個死循環。


    關覺歎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已經有些凍僵的手。他這次出來,什麽都沒帶,甚至連簡易次元空間門都沒帶。他進入蕨族的身份,是一個落魄的身修後代,因為沒有修行天賦被拋棄,後來學習了一些機關術,是建築師。


    雖然對於蕨族來說,建築師什麽的,好像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但是它們也並沒有排斥關覺的入住。實際上,曾經來到蕨族居住的人類並不在少數,但是這些人類,無一不是很快就離開了這邊,對它們充滿了厭惡。


    所以,蕨族也在觀察著,等待著關覺顯露出真正的想法。但是讓它們有些詫異的是,關覺好像一點都不反感它們的長相,它們的生活和繁殖方式,就算是在不遠處,就躺著一個半死過去,身上已經開始裸露胚胎的雌性屍體。


    關覺平常的時候,會非常感興趣地看著這具屍體,觀察著裏麵的胚胎,要不是蕨族不讓接近正在孕育的後代,關覺甚至都想要伸手摸摸的樣子。這樣的狀態,倒是讓蕨族有些意外,同時心裏麵也把關覺當成了瘋子。


    活動了一下手指,關覺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這些天他已經開始融入到了蕨族當中,也會利用一些人類的知識,教授它們如何更加便利地在冬天捕殺獵物,甚至是製作簡單的陷阱。當然,作為迴報,蕨族也會給關覺提供一個生活的空間,分享食物、毛皮和木柴。


    關覺到來,讓蕨族的生活產生了些微的改觀,但是改觀並不大。他不可能將野戰軍雪萊的那些生存方式都拿出來,對於一個落魄的、本身來自於萬族領地內部的建築師來說,目前的這些本事,已經足夠了,多了容易被懷疑。


    其實他下想要的,還是接近蕨族的高層中心,能夠獲取外麵的信。不過這要先去的蕨族的信任才行,關覺估計,至少在過年之後一段時間,他都不會成為能夠接近太多蕨族信息係統的人。


    不過,在年後,帝國一定會采取更大的行動。


    他知道,占據北部邊境,隻是帝國的第一步計劃。帝國上麵的那些老陰比,還有諸郃這樣的將領,當然不會認為占據了北部邊境就能夠徹底掌控戰場的主動了,這樣巨大的戰場,就像是一片死水,之後不斷行動才能夠活下來。


    關覺知道一些秘密,但是知道的也並不多。不過著並不影響到關覺利用自己的見識和聰明才智分析判斷帝國的行動策略,不說能夠洞察先機,至少能夠提前看到下一步,關覺還是有自信的。


    到時候,就是關覺提高自己價值的時候了。


    “誰念叨我?”關覺猛然間打了個噴嚏,小聲嘟囔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很快地,一些零件便落在了關覺的手邊,用小刀作為輔助,關覺將這些零件全都拚合了起來,很快的就變成了一隻老鼠。


    從旁邊拿過了一株自卷草,這是一種長成細長條的獨葉草,草葉的形狀就像是一根卷曲的棒子,而且卷曲的彈性十分不錯,能夠當做發條來用。切開了自卷草的葉子,將大小合適的發條撞進了老鼠的肚子裏麵。


    將老鼠放在地上,關覺轉動了老鼠背上的木頭旋鈕,鬆手之後,老鼠便開始在地上緩緩地爬行起來。畢竟隻是木頭製作的零件,潤滑沒保障,自卷草的彈力也不如精鋼的彈簧,能有這效果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蕨族卻從未見過如此精巧的,會自己動彈的玩具,就連不遠處觀察著這邊的成年蕨族都是瞪大了眼睛,十分的好奇。


    關覺伸手摸了摸幼年蕨族的頭,將老鼠遞給它們,說道:“誰能再去給我找兩根自卷草,我就給它做一個一樣會自己動的玩具!誰能找到四根自卷草,我就給它吃一塊糖!”


    幾個小家夥一哄而散,搖搖晃晃跑進了樹林當中,成年蕨族也沒有管。附近都是它們的地盤,沒有太多的野獸,平常這些小孩子也都是在附近玩耍。相比於這這些孩子,蕨族對關覺就更加好奇了。


    關覺的黑袍兜裏裝著糖,卻不是從帝國帶過來的,而是用舊蜂巢當中殘存的蜂蜜或者一些帶著甜味的果實和植物根莖汁液,混合著一種特殊的可食用樹脂做成的,十分可口,就連成年蕨族嚐過之後都十分貪嘴。


    鹽和糖,在生產能力低下的社會環境當中,都是最珍貴的調味品,也是最容易讓生物著迷的至味。當然,蕨族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並沒有搶奪關覺的糖,因為它們見過熬湯的手法,覺得自己根本學不會,嚇跑了關覺,它們就吃不到了。


    但是它們和不解,糖這種寶貴的東西,為什麽關覺會用來換自卷草?


    這種草雖然說不是很好找吧,但是也不是很稀有,隻不過它們很不起眼,就算是冬天依然能夠保持綠色,但是在積雪當中想要找到,還是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的,也就隻有閑著沒事的孩子才會去找這些東西。


    關覺用兩顆自卷草換一個玩具,四顆換一塊糖,本身就很離譜。蕨族當然看得出來這是關覺在搜集這種東西,也有蕨族好奇問過關覺,要這種草是做什麽。關覺隻是說做一種人類才會用到的藥,就這樣搪塞過去了。


    但是蕨族還是很好奇,什麽藥要用這麽多?他生病了?


    晚上的時候,關覺將裝滿了自卷草的瓦盆放在了火堆旁邊的箱子上麵,拿起了旁邊的臼和杵,將自卷草全都搗碎,然後將自卷草的汁液倒在了火堆上架設的破鐵鍋上麵,用一根木棍攪拌著已經發熱的液體。


    很快地,綠色透明的液體開始變得濃縮起來,在加熱的反應下,開始變成了深褐色,就在液體開始粘稠冒泡的時候,關覺這才將一些蜂蛹晾幹剖開之後取到的腦子研磨成的粉末加入到了鍋裏麵,一股青煙便升騰起來。


    原本已經沸騰的液體,似乎失去了躁動,但是卻不斷有煙霧飛散。關覺用一塊破布堵住了自己的口鼻,沒有將這些帶著迷離味道的煙霧吸進去。而順著帳篷上麵的通煙口,煙霧飛散到了空氣當中。


    隨著關覺不斷加入其他一些簡單原始的材料,飛散出來的煙霧開始變成了一種迷醉的香氣。關覺緊皺著眉頭,似乎在抵抗著什麽。而就在這些味道飄散到外麵之後,正在熟睡的蕨族都感覺到睡眠質量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而正在巡邏的蕨族,聞到味道的時候,也是覺得精神一振,大腦開始不由自主的興奮了起來。但是它們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因為這種味道,和關覺熬糖的時候散發出來的味道,實在是太像了。


    關覺慢慢地將一鍋液體熬幹,最後隻剩下了鍋底的一層漆黑粘稠膏狀物。他用骨片將這些膏狀物刮下來,攢了大概一個煙盒左右,盛放在了小木盒裏麵,蓋上蓋子之後,才將臉上的破布解下來。


    火光下,關覺的笑容變得更加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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