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了那個漏網之魚的分局長之後,安小語馬上就轉迴了帝都。失去能力大概四五天的時間,她幾乎感覺是過了一個世紀。自由飛翔的感覺迴到身體當中,清風拂過臉龐和梢,讓安小語疲憊的身心都得到了緩解。


    天空當中被陰雲所籠罩,看不到星辰和月亮,但是這並不影響安小語的好心情。


    地麵上開始浮現出萬家燈火,帝都的核心區域和外圍全部展現在安小語的眼前,就仿佛是一個璀璨的星團,由無數的燈光構成了星河的流轉。


    安小語第一時間在找到了長生的別墅,想要兌現她的承諾,將長生顛沛流離的一生,結束在這個他所選擇的地下室當中,免受身體逐漸變為石塊的痛苦。


    禿頭老人看到安小語到來,手中的鍋鏟停頓了一下,落在了鐵鍋裏麵,出清脆的聲音。安小語看到他的臉上帶上了一些不舍和悲戚,當然大多還是為了長生的解脫而慶幸。


    他解下了圍裙,帶著安小語朝門房走過去。


    “你知道嗎?我是一個孤兒,在戰亂當中不知道被水丟棄的孤兒。”禿頭老人說:“我不知道父母是誰,也沒有親人,長生在血泊裏撿到了我,他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親人。”


    “我知道他是長生不死的,我以為他一直都會是長生不死的。我曾經想過,我即將死去的時候,會拉著長生的手,告訴他我不能再照顧他了,讓他以後對自己好一點,可是我沒想到過……”


    老人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力,看著掀開的地毯下麵的那扇門,輕聲說道:“我沒有想到他會比我死的更早。”


    說著,還沒等安小語表示什麽感情,老人迅地彎下腰,打開了門板,地下室的入口露出來,老人先一步走了進去。


    安小語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於是閉上了嘴巴,跟在老人的身後同樣走了進去。


    順著陰暗的樓梯走下去,台階上的舊木頭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安小語聽到這個聲音,感覺到了整個地下室裏麵布滿的蕭瑟氣息,心中漸漸地生出了一些不安的感覺。


    落在地麵上,安小語看著怔在當場的禿頭老人,微微低垂下了眼瞼,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說:“他已經走了。”


    老人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堅強,結果卻讓他猝不及防。


    他哭著跟安小語說:“我本以為還可以見到他最後一麵,告訴他,今天的晚飯,是他最喜歡吃的青椒肉絲,告訴他我今天測血糖的時候迴低了三個百分點,就跟平常一樣。”


    “可是……他怎麽就走了呢?”老人撲到長生的懷裏嚎啕大哭,七十多歲的人,哭得像個七歲的小孩。


    安小語有些不忍,看著那尊已經全部變成黑色石頭的人像,感受著裏麵已經沒有了任何神魂和生機的氣息,安小語深深地朝著長生鞠了一躬。


    其是她也不知道,長生為什麽會這麽快地死去,所以她在走進這座二層小樓,感受到地下室那股死氣的時候,她本想和禿頭老人說,她自己一個人下去就可以了。


    或許是長生的不死能力和大祭司雙生雙成,有一方潰散之後另一方也會失去生命;或者是鬼狩在現大祭司的時候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還存在著這種人,檢查了一下順便帶走了長生。


    不管是因為什麽,長生死了,而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走到長生老人的對麵坐下來,看著禿頭老人哭泣不停。


    安小語不是一個擅長安慰別人的人,這是毋庸置疑的。從小都作為家裏唯一的女孩,她受到的寵愛不是一點半點,甚至七八歲的安小安都要求去田地裏幫忙務農,安小語也從未拿起過一把鋤頭。


    她是整個部落最受寵的女孩,是整個帝都最受關注的學生,就連天道之下的第一人都是她的老師,她的朋友都是人間的精英,是有什麽問題都她都可以幫忙解決,她怎麽可能學會去安慰別人?


    所以站在這個堆滿了儀器的地下室裏麵,安小語竟然感覺到身邊空蕩蕩的,迴蕩著老人悲傷的哭泣聲,仿佛置身於一個荒蕪的曠野,如此無助。


    安小語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感受普通人的生活,什麽叫做領悟正常人的感情,原來這就是正常人的感情。


    接受自己內心當中的無奈,接受這個世界上對於任何的惡意,接受一切失去的悲傷和得到的欣喜,似乎已經很久,自從遲默在自己麵前化為飛灰之後,這些事情就已經與安小語在不相關。


    而就在這個地下勢力,麵對著一個死去的老人,安小語將這些找了迴來。


    站起身,安小語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再次向長生鞠了一躬,悄然地離開了地下室,離開了二層小樓,讓老人的哭泣聲在耳中漸行漸遠,逐漸變得再也聽不見,隻留下了耳邊的風聲。


    就像是天地的嗚咽。


    大祭司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周的時間,帝都的陰雲還在籠罩當中,進入了十一月份,街道上的樹木已經徹底的沒有了生機,都進入了冬季的蟄伏,安小語也開始進入了蟄伏期。


    不知道為什麽,在大祭司和長生死去之後,安小語似乎開始對修行以及修行界當中的事情不再那麽感興趣。她自己也不清楚,似乎從內心當中,她已經開始更加期待那些沒有新奇的普通生活。


    重新迴到了學院的生活,上課、訓練、準備考試。


    管理員因為教授生死搏鬥之術,終於因為太多老師聯名上書,被左丘之左勸迴了三千書海的下麵。為此安小語還好好地嘲笑了他一番,結果管理員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很是無趣。


    冷殤他們都很好奇,最近安小語的缺勤率幾乎都到了零,隻有偶爾睡過了的時候會翹掉第一節課,其他的課程一個不拉全都在場,這讓老師們很欣慰,讓同學們很恐慌。


    安小語的大黴運轉嫁術似乎已經傳遍了整個機甲係,很多人都喜歡拍著冷殤的肩膀說:“你還真是命硬。”


    然而冷殤覺得,他還真沒有因為安小語倒過幾次黴,大概真的是命硬?


    大祭司在古城做下的事情,雖然經過了軍委和監察部的雙重封鎖,但是帝國的網絡如此達,而且信息交流這樣的開放,消息隱瞞了不到半個月,就被人放了出來。


    當然,在帝都人的粗大神經的當中,隻要是一周之前的慘案,那就不會引起任何的恐慌。


    不過恐慌是沒有爆,理所當然地掀起了另一個聲調。


    關於接受混血種成為帝國公民的反對意見再次興起了風潮,從帝都和古城兩個中心開始,有關於混血種的議論甚囂塵上,甚至有人提出,應該廢除混血種公民政策,將所有混血種趕迴西部大山當中去。


    當然這種提議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混血種混居政策已經正式頒布了很多年,從邊境的小鎮開始,逐漸有很多的異族和人類雜交產生混血種,這些混血種不同於異族,他們擁有更加正式的公民身份,可以離開城鎮來到帝國內部。


    而隨著生殖繁衍的繼續,帝國現在血脈最單薄的混血種,應該已經是十五代以上的混血。


    這樣的混血在平常的日常生活當中甚至你都不會感覺到任何和人類有區別的地方,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帶著同樣的樣貌,說著同樣的話,有著同樣的愛好,沒有什麽奇特的習慣。


    當然,這些血脈當中的因子如果被激,同樣會讓他們成為混血能力者。


    但是這樣的人在帝國到底有多少?帝國沒有任何計劃生育的要求,廣闊的大6完全足夠人類的生存,而且為了征服整個大6,帝國還在鼓勵早婚早育,整個帝國到底有多少混血種隱藏在人群當中?


    這個數量恐怕足夠讓人頭皮麻,所以隻有監察部才對這些數據掌控得一清二楚,連機甲係的資料庫裏都沒有這種信息。


    但是就算混血種不可能會因為輿論而被驅逐出境,還是有人提出要重新修行混血種公民法,將一些特別苛刻的限製施加在擁有混血種血脈、可能激混血能力的人身上。


    比如製作不同的終端和個人信息,當個人信息使用在公共場合的時候,會出現顯著的提醒,告訴周圍的所有人,這個人是混血種、


    比如劃定專用的混血種生存區域,包括居住地、工資上限、工作崗位、職位高度、購買權限等等一係列有關日常生活的限製,保證混血種不能夠接觸到危機人類的東西。


    再比如專門為混血種製定懲罰條例,甚至都有人開始擬出了一些相關的規定,幾乎每一條都是死刑的結果,讓人觸目驚心。


    “這也太過分了吧?這還讓人怎麽活?會造成暴亂的!”6宇琪一邊看著新聞一邊說,感覺這個世界都開始瘋狂起來了,不斷地吐槽:“這些人是石樂誌嗎?這種要求都能提出來。”


    在旁邊小口吃著蛋糕的離子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著6宇琪,聽著她說的話,沒有做任何的表示。


    自從大祭司做出來的事情和混血能力派遣公司的全部入獄被曝光之後,就連三千學院裏麵都充滿了種族主義者的惡意,安小語為了安全,將離子帶到了自己的家裏先住上一段時間。


    離子小姑娘軟萌可愛,當即就受到了6宇琪的喜愛,於是所有的零食都堆在了離子的麵前,讓她受寵若將。


    她坐在沙上麵,因為是身高的原因,耷拉著小腿都不能碰到地麵,於是就在那裏晃啊晃的,抱著一塊蛋糕吃得很開心,讓6宇琪的心裏一陣的酥軟:“你看離子這麽可愛,怎麽會有人忍心說出這種話?”


    安小語翻了個白眼:“先,離子不是混血,雖然別人不知道,但是你要知道,她是純種的海族進化者。”


    “其次,別人說什麽你又控製不了,而且那些表言論反對混血種混居的人裏麵,種族主義者隻是在推波助瀾而已,如果沒有群眾基礎,就算再合理的言論都不會被接受,就像當初帝國花了九十九年才確立了科技立國的方針一樣。”


    “現在鬧得這麽兇,還不是因為那麽多混血種要跟著大祭司造反,感受到了生存危機,難道你還不許帝國躁動一下嗎?”


    6宇琪歎了一口氣:“這倒是啊,要是我因為他們死了什麽朋友親人,我也差不多會跟他們一起了。”


    說完之後,這個話題就此結束了。


    畢竟離子雖然不是混血,但是現在仍然是眾矢之的,而安小語也是直接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的人,不好說太多,說太多安小語就會煩了。


    “誒你看這個!”6宇琪繼續翻著新聞,一會兒又有了新現:“這上麵說,帝國的精神病數量急劇增加,最近突然出現了一些疑似精神病的患者,而且還有傳染性,醫院懷疑是朊病毒在作祟。”


    “精神病還有能傳染的?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6宇琪那這終端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第一病症現與**小區,當家人意識到患者精神異常的時候,病症已經開始通過患者的接觸感染傳播了出去。直至今日,短短四天的時間,帝國總共現157期病例,症狀大致相似。”


    “病症狀前期表現為精神渙散,無法集中注意力,伴隨神經衰弱、失眠、易怒等症狀;中期可確認病症的症狀表現為,四肢乏力,肌肉抽搐,失去一定的理智和思考能力;晚期有抑鬱及自虐傾向。”


    “目前,所有患者都已被帝都醫療機構統一收容,統一研究,相信很快就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


    “醫療結構叮囑帝都居民,該病症通過皮膚接觸傳染,請注意日常生活接觸人群,一旦現上述早期症狀,請盡早前往醫院進行檢查預防。”


    安小語被6宇琪看得毛:“你念新聞就念新聞,看著我幹嘛?”


    6宇琪冷笑了一聲:“你也不看看你這些天的狀態,精神渙散,四肢無力,無法集中精神,早上吃飯是誰帶著那麽高的修為還攥不住筷子的?”


    “你懂個屁,我這是懶的!”


    “第一次聽到把懶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人,不愧是你。”6宇琪拱拱手表示虛假的佩服,安小語也沒有在意。


    關於這些新聞,安小語都沒有在意,三千學院目前還沒有現一起病例,所以她的朋友門都不需要擔心,剩下的人,世家的自然有自己的辦法,再然後就是想6宇琪這樣一年都不出幾次門的。


    想到不出門,安小語想到了易隨人和易哲,他們長年身居老宅內部,安小語最近事情太多幾乎忘了去看他們,看來要找個時候去一趟了,畢竟自己還欠了易家一個承諾,而且隨人老人也不錯。


    本以為這些事情都與自己無關,但是很快,安小語就接到了許何為的電話,讓她到第十三醫院去一趟。


    安小語感覺自己和市三院的緣分已經開始也來越深厚了,也不知道許何為到底找自己去那種地方做什麽,難道他把別人的肚子搞大了,不敢跟家裏要錢打胎嗎?


    跟6宇琪他們打了一聲招唿,安小語懶懶散散地出了門,說實話不管什麽事情,她現在是真的不想管,但是許何為打了電話過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於是連刀都沒帶,打車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之後,安小語才知道,果然是個麻煩事。


    十三院的一整個樓層現在全是神經病人,走進去一瞧,樓道兩邊病房門上的玻璃都已經撞上了鐵絲網,估計是沒來得及換強化玻璃暫時做的應急措施,而這些鐵絲網裏麵,住著一個個手舞足蹈的病人。


    安小語歎了一口氣,果然是這個麻煩事。


    許何為來到了安小語的麵前,同時的還有孔時和關覺,關覺還是那個老樣子,看起來隨時隨地都要陰人一樣,對著安小語笑:“聽說你最近很老實本分?”


    “想偷懶而已,結果被你們給攪黃了。”安小語翻了個白眼,許何為有些尷尬。


    倒是關覺和孔時都知道安小語的尿性,也沒有太過在意,直接帶著安小語到了這一層的主任室,裏麵正有兩個頭花白的老大夫看著各種數據進行討論,都是關於神經和病毒方麵的。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直接人與人之間皮膚接觸傳染的精神科疾病,就算是朊病毒也不可能,如果真的要說的話,我更傾向於一些神經電波方麵的紊亂,畢竟人的腦電波是可以互相幹擾的。”


    “但是照你這樣說,為什麽他們都是通過肢體接觸之後才患病的呢?神經電波的擴散範圍應該是極廣的,在我們的研究當中,出五米的範圍,神經電波的強度都不會削弱,所以才會有五米安全距離這種說法。”


    安小語聽著兩個教授的討論,有些無語:“我一個學機甲的,你讓我過來幹什麽?我又不會治病。”


    許何為說道:“神諭院的人說,可能是神魂方麵的問題。”


    “嗯,你這麽一說倒是有可能。”安小語思索了一下點點頭,一抬頭卻現整個屋子裏包括兩個白大夫都在看著她,不由得有些慌了。


    “我隻是說有可能,沒說能治啊!我保證不了!”


    “沒事,有可能就行,群策群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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