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傅做了幾十年的菜,卻從來沒有見過樣子青翠而透明的芹菜,也沒有見過金黃色的白菜,更沒見過花心的卷心菜,所以在清洗過這些蔬菜後,他遲疑著不敢下手,實在是因為這個武老板的派頭真是大啊,看看那些個保鏢,裏麵竟然有三個外國人,其中還有一個黑人,更主要的是,這些菜他都沒見過啊。


    胡瓜笑嗬嗬地說道,“素菜隨便扒拉兩下就行,羊雜按照咱們這兒的做法做,越地道約好,做得好了一會兒我叔吃高興了,重重有賞。”


    周師傅這才進入廚房幹活兒去了。


    很快,菜香味就從廚房飄了出來,武德庸微微吸了一口,點點頭,讚道,“聞起來味道就不錯。”


    一直沒怎麽開口的相裏睿麒說道,“武先生,吃起來更香。”說著還擦了擦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擦拭無意識流出來的口水。


    周師傅總共做了五菜一湯,涼拌花心菜、清炒碧玉芹、蠔油黃金菘、山韭菜炒雞蛋、辣炒羊雜,湯是萩菠蛋花湯。


    炒羊雜隻是為了不讓一桌子素菜太難看,蒙縣人吃羊雜的真正吃法是慢火燉羊雜。既然是“熬”,就急不得,總得把味道熬出來。


    本來周師傅還在擔心人家武老板不喜歡吃這些內髒下水,誰知問了後,人家卻說了一句“味道地道就好。”


    菜上桌後,武德庸第一個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夾了口碧玉芹嚐了嚐,然後眼睛一亮,“嗯,清脆爽口,鹹淡相宜,不錯不錯。”


    清脆爽口是在稱讚碧玉芹,閑淡相宜是在誇獎周師傅,這個武德庸說話做事很注意細節,胡瓜分析著,嗯,這一點要記下來,以後要考……以後用得著。


    站在一邊的周師傅終於長出了口起,偷偷瞥了一眼做菜的時候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黑衣人,說道,“老板,武老板,胡老板,要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外麵還燉著肉呢。”


    武德庸對身後的黑衣人擺擺手,黑衣人從口袋裏取出一遝子綠色的鈔票遞給周師傅,武德庸說道,“一會兒肉燉好了再給盛兩盤進來。”


    周師傅忙不迭地點頭,“好嘞。”又對胡瓜說道,“胡老板,羊雜再有十分鍾就差不多好了。”


    胡瓜微微一笑,“謝謝周師傅了。”


    武德庸吃飯的速度很快,除了炒羊雜隻是夾了一口以外,其餘的差不多都被他給吃了,雖然相裏睿麒也很嘴饞那幾道素菜,但被他的氣派所懾,也沒敢和他搶。


    野山菇燉土雞和紅燒羊肉上來的時候,剛好羊雜也已經熬煮好了,剛剛沒吃到飯菜的胡瓜和相裏睿麒兩人本想著吃不到菜吃肉也是可以的,最後的結果卻是,野山菇燉土雞基本上除了雞塊比較難啃的,剩餘的也都被武德庸給吃了,更不要說紅燒羊肉了。再來說說羊雜,炒羊雜他沒吃,卻差不多把一小?煮羊雜給吃光了。


    胡瓜和相裏睿麒也就是在他吃飯的時候搶到幾口,最後把那盤隻被他動了一筷子的炒羊雜兩人分著吃了。


    胡瓜看著他略瘦的身子,心裏憤憤地想著,這家夥該不會是覺得十萬塊錢給了老子肉疼,要吃迴來呢吧?


    飯後,武德庸略作歇息後,就對胡瓜說道,“走吧,帶我去蒙縣轉一轉。”


    胡瓜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去看看武桂花,於是起身,說道,“走吧。”


    相裏睿麒也跟著出來,工人們還在吃飯,一會兒他還得過武家墳那邊繼續監(tou)工(shi)去,雖然很想跟著結識這麽一個人物,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還不夠資格,一起吃個飯已經是胡瓜在偷偷幫自己的忙了,所以這一次,再沒有腆著臉一起跟著。


    胡瓜從屋後把自己的悍馬車開出來,對已經上了賓利車上的武德庸說道,“叔兒,我在前邊帶路,你們在後麵跟著,”


    武德庸想了下,卻下了車,然後拉開悍馬車門上車,又對幾個黑衣人說道,“你們和承道一起把那件事情辦了,我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


    按照電視上的套路來說,這些黑衣人肯定會說“老板,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我們必須得貼身保護您”之類,但這些黑衣人卻沒有半點猶豫,齊聲躬身道,“是,先生!”


    胡瓜暗暗納罕,要麽是這些保鏢隻是他雇來裝逼的,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嘛,可以理解,第二個可能就可怕了,這些人如此服帖,令行禁止,隻能說明武德庸在用人管理上的高規格,說一不二。


    悍馬車身有些高,武德庸腿腳有些不便,但他還是一個人上了車,黑衣人卻全都沒有動一下。


    關上車門後,武德庸對胡瓜笑笑,“走吧……”


    武桂花塊四十歲了,她丈夫的汽車修理鋪有個很不讓人放心的名字——老王修理鋪,就在縣城西邊的二級路上,二級路是蒙縣人的叫法,其實是條國道。


    胡瓜曾經跟著父親來修過一迴摩托,武桂花的老公也沒要錢,隻是抽了胡瓜父親一支煙,說是頂了修車費了,是一個老實厚道的人。


    悍馬車在修車鋪前停下,正在修理槽下修著車的武桂花丈夫看見了,忙從修理槽跳上來,對剛下車的胡瓜說道,“我這兒專修農用機械,這麽好的車可修不……瓜蛋兒?”


    胡瓜笑嘻嘻地說道,“姐夫,忙著呐?”又問,“我姐呢?”


    王海軍抬起胳膊,用手臂擦掉眼角的汗珠,說道,“送王毛上課去了。”


    胡瓜奇道,“今天不是星期六嗎?上的什麽課?”


    “輔導班,”王海軍看了一眼從副駕上下來的武德庸,說道,“王毛明年就要中考了,多補補課沒壞處。”又說,“走吧,先進家喝口水。”說著,對一個十七八的小夥子說道,“建彬,幫我買個西瓜迴來。”又給武桂花打了個電話說瓜蛋兒過來了,叫她早點兒迴來。


    胡瓜跟著他進了裏屋,剛要給他做個介紹,武德庸先開口道,“你這鋪子生意怎麽樣啊?”


    王海軍再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道,“還算不錯,鋪子是自己買的,不用出租金,我這點手藝還養活得了一家人……”


    王海軍的修理鋪說是汽車修理鋪,其實主營業務還在農用拖拉機、三輪車、四輪車,還有一些其他機械上麵,偶爾也幫人修理一下摩托車。


    正說著,隔著玻璃窗,胡瓜就看見武桂花騎了輛電動車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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