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當著這麽多人哭總是不好,紀念吸了吸鼻子搖搖頭。


    “沒事就好,那邊的孩子還等著我呢,我先走了。”向蔚雲繞到沙發前,拿起包包便要出門。


    “媽,我送您。”季向東趕忙說道,“念念,你先吃早餐,我送送我媽就迴來。”


    “你就別亂想了,我可是什麽都沒說。”向蔚雲斜睨了兒子一眼,無奈的聳聳肩,“陪念念吃東西吧,她剛剛問我是不是姓向。”


    聽完母親的話,季向江瞬間瞭然,他什麽也沒再說,隻攬著母親的肩朝門口走去。


    “媽,我不送您了,改天我迴去陪您。”出了門,季向東歉意滿滿的對母親笑了笑。


    “你要


    是帶上念念迴來,我會更高興。”向蔚雲翻了翻白眼,兒大,也不終留呀。


    “我也想,我盡力。”季向東舉手保證。


    “那我就放心了。”向蔚雲滿意的點點頭,“快進去吧,她qing緒不太好。”


    “好,媽,您慢走。”季向東望著母親進了電梯,這才轉身迴房,進屋便看見紀念蹲在茶幾前,將油條扯了小段放進裝著豆漿的碗裏。


    “向東,你吃了嗎?”紀念聽到聲響,抬頭見他時來,彎著眼睛笑著問道。


    季向東以為自己聽錯,怔在門口,不知道是進是退。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喚他,省到姓氏隻餘下名字,透著親昵。


    “沒吃就一起吧,你是邊吃油條邊喝豆漿,還是跟我一樣,泡著吃?”紀念見他沒有迴應,隻好又問道。


    “念念……”季向東不確定的開口,“你是不是把我當成……”


    “傻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呀。”紀念站起身對他招招手,“向東,你隻是季向東,你怎麽會是向海呢?”


    ☆、碰撞


    隻因為那一句,季向東便沒能忍住,飛步沖了過去,將茶幾前的人,一把拉進了懷裏。


    此qing此景,像是踏遍千海萬水,隻為這一句,向東,你隻是你,你怎麽會是他呢。


    紀念沒有動,就這麽由著他摟著,他身上有淡淡的煙糙香,很好聞,懷抱厚實,有溫暖的氣息在她臉旁撫過。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輕嘆了一聲,或許,她,他,還有向海,早就註定這一生都要糾纏不清了。


    季向東輕輕摩挲著她溫潤的頸項,心底滿足的直嘆氣,要是這樣抱到,地老天荒,那該有多好。


    有人輕叩房門,他都當沒聽見,這樣的感覺太好,他哪裏捨得放開。


    “有人敲門。”紀念縮在他的胸前,悶悶提醒。


    “嗯。”季向東輕嗯一聲當是迴應,人卻沒動,更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來人似卯足了勁,沒聽到屋內有反應,緊接著又敲了敲。


    紀念撐著手臂抵到他的胸前,“季向東,放開,肯定是護士查房了。”


    “再抱一會,就一小會兒。”季向東不甘心的將她圈得更緊。


    “季向東,你別鬧了……”紀念用力掙了掙。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


    “紀念……”


    季向東還沒看清來人的麵孔,隻覺得身形一歪,下一秒就有黑影攜著勁風襲來。


    前一秒他還沉寂在美好裏,任他反應再快,也抵不上這片刻間的風起雲湧,條件反she的偏頭避開,那拳頭還是鏘鏘地落在了他的眉骨上。


    “明軒!”驚唿一聲,若不是那一身白袍,紀念都要忘記來人的身份,項明軒,他是醫生,他在這個醫院上班。


    “紀念,你閃開。”項明軒一把推開攔上來的人,“這傢夥是不是欺負你了,紀念,你別怕,我替你收拾他。”


    項明軒怒火中燒,他被進屋時的那幕qing景刺激到了,這個欠揍的男人居然用蠻力縛住紀念,任紀念怎麽掙都掙不開。


    季向東眨了眨眼睛,疼,左眼被濕濕粘粘的東西糊住,看不真切。


    “明軒,你別衝動,不是你想的那想,明軒!”


    項明軒眼晴裏似冒著火,惡狠狠地盯著季向東,雙手握拳,眼見著又要掄過來。紀念見攔不住他,隻能衝到季向東身前,張開雙臂將他護在身後。


    “你一個男人,躲在女人背後,像什麽東西。”項明軒見紀念這般維護他,更是氣急,他伸出食指指著季向東怒吼道。


    “念念……”季向東伸手摸了摸發疼的位置,放到眼前,果然,指端全是殷殷的紅。


    紀念聽


    到他的聲音,扭頭一看,驚的立馬喊了出來,“天,你流血了,你傷到哪裏了,叫醫生,你別動,我去叫醫生。”


    “念念……”季向東一把撰住她的手,將她拖到麵前,安慰道,“不怕不怕,沒事的,隻是出了點血。”


    “都出血了,怎麽可能沒事,你別嚇我了,我去叫醫生。”紀念慌忙伸手去壓住血湧出來的傷口,“明軒,你去叫醫生,快去叫醫生。”


    “紀念……”項明軒看著一臉緊張的紀念,似這個紀念早不是當年認識的那個紀念,捏著拳頭,眉心擰成川字,好半晌才喃喃出聲,“紀念,伯母也住院了,你要是……反正,她挺想你的。”


    “什麽?”紀念滿手是血的去按chuáng頭的唿叫儀,轉過身來,他的話已經說完了,她隻聽了個大概,“誰住院了?”


    季向東卻一字不落的聽清了項明軒的話,還有一隻眼能用,他頭一撇看見chuáng頭櫃上有抽紙,順手扯了幾張,壓在傷口上,眸光沉了沉,望向紀念。


    “就在6號預留的病房,你得空了,就去看看吧。”項明軒眉心擰的更緊,說完話,轉身就打算走,卻沒想到,紀念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紀念張了張嘴,用微弱的聲音緩緩問,“誰住院了?”


    有小護士推門進來,抬頭一望,踏進房間半步的腳,猛得頓住。


    “項醫生,呀!怎麽出血了,我去拿消毒水和紗布……”小護士說完趕緊掩門退了出去。


    “你說呀!”紀念扯著項明軒的衣袖,狠狠一甩,“到底是誰病了?”


    “紀媽媽。”項明軒語氣晦澀,他本來是去護士辦公室打聽昨天紀念媽媽夜裏的qing況,哪想,一眼瞟到桌子上的值班表上,病人一欄裏,居然有個熟悉的名字。他本來是來確定的,卻沒想,生出這麽多事qing來。


    “她怎麽了?”那個稱謂,叫了幾十年,現在落到嘴邊,卻被她生生咽了迴去。


    “你自己去看吧。”項明軒說完,抬眸冷冷掃了眼季向東,“別再碰紀念,否則,就不是僅僅一拳那麽簡單了。”


    季向東挑了挑眉,牽扯到傷口,痛的倒吸一口冷氣,“不勞項先生費心。”他的語氣極客氣,可任誰都聽得出,他的態度很是不屑,不過是照顧著眼前的氛圍,應了聲罷了,至於怎麽做,完全不關別人的事。


    他季向東還沒怪這姓項廝突然衝進來,打擾了他跟紀念難得的溫馨寧靜,亂揍了人不說,還來警告他這不準那不行,他季向東做事,什麽時候輪到看別人臉色了。


    項明軒見他不配合,火氣又騰騰的上來了,紀念哪裏還有心思理


    會他們,她伸手扶著chuáng沿,緩緩地坐了下去。


    那個小護士端著東西去而復返,她也不管病房裏氣氛不佳,邊拆棉簽邊提醒季向東坐下來,季向東依言在紀念旁邊坐了下來,伸手就將她冰涼的手握在了掌心裏。


    小護士熟悉的拆了棉簽醮了碘伏去拭他頰邊的血跡,慢慢朝傷口靠近,棉簽換了一根又一根,季向東終於“噝”的一聲,吸引了紀念的注意,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痛嗎?一下下就好,忍著點。”這話語裏似帶著哄溺,讓季向東的心一瞬間柔軟無比。


    “別亂想,沒事的。”痛也不痛了,他想著出言安慰道,“這裏有最好的醫生最高的技術,放心吧。”


    “嗯。”紀念點點頭,表麵淡定,心底卻焦慮無比,抿著唇,用力咬住,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好受一些。


    項明軒望著chuáng邊的兩個人,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那麽自然默契,他還能再說什麽,指關節被握著泛白也沒感覺,隻轉個身,靜靜出了門。


    紀念看著眉角上像是貼了大號創可貼的季向東,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你這是什麽表qing?”季向東鬱悶地撇了撇嘴角,“左邊的眉毛都被遞去了大塊,這傷指不定還會留疤,項明軒這小子果然繡花枕頭一個,要是我像他這樣一拳出去,不說暈死過去,至少要fèng個針什麽的……”


    紀念見他一臉不服氣,喋喋不休大有沒完沒了的趨勢,白了他一眼,被揍了不甘心罷了,男人要死的自尊心。


    季向東收到她的白眼,又哼哼了幾句,終於收了聲,隻拿眼打量著紀念,不敢再恣意開口,怕一開口又說錯話。


    “我是不是應該去看她?”紀念說完,不由地嘆息出聲,除了沉重,還是沉重。


    “念念,為什麽不應該呢?”季向東歪著頭,等著她的迴應,猶豫和擔憂,一點一點全寫在她的臉上,那麽明顯。


    “向海走了,我雖然難過,好在我還有寶寶,那是我對向海最好的念想,可是,他們……”紀念說不下去,抿了抿唇笑的無比苦澀。


    “念念,其實你不應該因為這件事qing耿耿於懷的,天下沒有不疼孩子的父母,而且,有些事qing不能光憑以為,你以為他們是故意剝奪了孩子生下來的權利,你以為他們是故意不讓你跟向海的孩子到這個世界上來……你有很多以為,可是,以為並不代表真像就跟你以為的一模一樣。”


    “念念,或許寶寶的qing況真的不適合到這個世界上來,或許,他們真的也跟你一樣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寶寶離開這個世界,看著你又痛一次,而你痛,他們肯定比你更


    痛。”


    “念念,有句老話說的好,樹yu靜而風不止,子yu養而親不待,不讓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再來後悔,為什麽不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把從前那些沉重的過往都放下,或許放下,即是新生,或許放下,對所有人來說,就是新的開始。”


    “向東……”他的話太長,紀念一時難以消化,可有一句,卻似抓住她的痛處,纏繞住她,抑得她唿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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