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速朝關山路駛去,幾年前城裏大興建設,綠化這塊也沒丟,政府花了大價錢建了沿河的風光帶,關山路也是其中一段,這個季節撫柳依依,太陽一落,溫度降了下來,三五成群去河邊走一走,聽聽水聲蟬鳴,聞聞花香,未嚐不是件舒心的事,比夜店裏的嘈雜qiáng太多。


    “停車。”上了關山路,又走了一段,到了僻靜的位置,紀念突然出聲。


    季向東趕緊鬆了油門,打轉方向盤將車靠邊。


    紀念推門下車,也不管季向東,一步步朝河邊走去。


    季向東趕緊跟了過去,她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且他觸到她最疼痛的神經,她的反應,太安靜,安靜的讓他心裏不安。


    “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紀念深唿吸一口氣,


    鎮定心神,空氣很清新,還夾帶著淡淡的花香,像是夜來香的味道,夜來香驅蚊,搞綠植的很用心呀,蚊子少了,就能更好的散步賞景了。


    “風光帶。”季向東如實的迴答,對他來說,真的隻是條風光帶。


    “向海不在了,他的骨灰被我撒在了這裏。”興許是這裏人煙稀少,路燈間距好像特地被隔開了些,當初選定這段路,就是看上了它的安靜,向海能好好長眠,隻是要一個人睡那麽久,不知道冷不冷孤不孤單。紀念扭頭看向身旁的人,隻是他背光而立,整張臉隱在夜色裏,看不清真切表qing。


    “季向東,就算你很認真,但是,我告訴你,他就算不在了,卻會永遠在我心底,誰也擠不走。”河上有風,紀念重新看向河麵,波光瑩瑩,一陣一陣,像極了她此刻的心境,波瀾不停。


    季向東打從莫懷遠那裏聽到,向海已經不在,心底就沒平息下來過,現在聽到她的話,更是一陣揪心,青chun年少,大好時光,有佳人在身側,最美麗的日子,還未享受打拚的過程成功的喜悅,為人夫為人父的歷程,卻偏偏早折,想留不能留,該是多遺憾多戀戀不捨。


    而且,若他活著,真那麽非她不可,那自己狠下心來同他公平競爭,就算輸了也甘心,可這種狀況,他連比的機會都沒有,愛到最深的時候,他猛得抽身,留下的那個,該是有多痛,心底會被烙上怎樣深的印跡,他頭一次覺得拿捏不住,沒有勝算。


    “而且,我曾經還有過他的孩子。”紀念伸手撫過小腹,那裏平坦如常,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異樣一樣,他還太小,根本還沒來得及好好發育,就被剝削了出生的權利。怪誰,不知道,那些人都說寶寶已經有先兆流產的現象,而且落了紅,醫生不敢保證生下來就一定是健康的,而且她為向海的死傷心yu絕,恨不得跟了他去卻又不能,憔悴的如鬼,被關在屋子裏,還有人照看著,怕她做傻事,明知道為了寶寶要吃要喝,可吃進去喝進去的全被如數的吐了出來,整日昏昏睡睡,身體qing況每況愈下,醫生也不確定能保住孩子,拖的時間越長,反而對她的影響越大。


    那些人也不同她商量,擅自做了決定,打著為她著想為她好的理由,在她不清醒的時候,握著她的手簽了手術同意書。


    就算做的是全麻,還是有意識的,隻是迷迷糊糊,手術台上冰冷,那痛,像是身上血淋淋的rou活生生的從腹內剜去了一般,太痛,痛的她再也不願醒過來。


    麻藥終是要退的,清醒過來,痛沒有那麽厲害了,隱隱的,她摸著肚子一句話也說不出,眼淚也是止不住,沾濕了枕巾,病房裏全是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勸,全噤


    了聲,隻默默的觀察著她的反應,她的牙咬的死緊,一聲也不願意吭,偶爾響起的幾聲抽咽,她能分辨出是誰發出來的。


    還沒滿月,她便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趁護工忙碌,家裏人jiāo著班,分了神,留下別跟來幾個字,擰著包就去了汽車站,挑了最快最遠的車票,上車離去。


    她原以為,她再也不會迴來了,可終是放不下,期期艾艾太久,轉了幾個大圈,國內國外,居然又迴到了原地。


    隻所以開誠布公的一把攤開給季向東,她是考慮,應該沒多少男人不在意,喜歡的女人曾經差點跟別的男人生過孩子吧,而且這個人,這輩子,都會盤居在她心裏,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這樣,他要是不會知難而退,也會嫌棄計較。


    原來,梁瑋問來的qing況都是真的,當時聽來心頭驚天動地,現在,從她嘴裏娓娓道來,卻聽的十分平靜。季向東舉目遠望,目光越過河水,落到對麵的岸上,路燈不夠亮,所以那邊的風景看不太清,其實,此時對岸朦朧的模樣豈不是像極了他心湖的彼岸,迷霧陣陣,光亮不夠,他也有點躊躇,卻下不定決心。


    沒努力過走向對岸,誰能確定,那裏的風景就是不美的,隻有傾力付出後,爭取過,盤山越嶺艱難達到,獲取美麗還會驚喜jiāo集。


    心cháo澎湃,他努力壓住,淡定的說,“我都知道了,早就知道了。紀念,我不介意,沒有試過,我就不會放棄。”


    紀念心頭一震,事與願違,計劃被打破,是六哥已經將她的事全部轉告給他了,怎麽可以這樣,她沒時間埋怨六哥,極不甘心的責問道,“你是不是征服yu做怪,還是同qing我的周遭,季向東,我沒功夫陪著你糾纏。”


    “紀念,我不年青了,荒唐有過,風華雪月的事也不少,隻是經歷的越多看的越透,我從來都知道自己是個理智的人,想要什麽再清楚不過,所以,你就省些jing力來懷疑我。”季向東說完頓了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迴家。”她來這裏的目的再明確不過,讓他死心,也警醒自己,不能放不能忘,他不願讓她在多呆在這裏。


    “季向東,我們不可能的。”紀念一把甩開他牽過來的手,大喝一聲。


    “紀念,從來就沒有什麽可不可能,隻有你肯不肯。”肯不肯卸下滿心傷痛,跟我試一試,我會努力一點點撫平,就算從最普通的關心做起都不所謂,隻要你不閃不避。


    季向東一字一頓,字字千鈞,透著渾厚的力,隻希望能一寸寸滲進她防守嚴實的心。


    心裏早就有了計較,若是她不願意主動開了那道心門,那就由他主動去打破便好。


    沒有可不可能,隻有你肯不肯。


    紀念


    被他的話震住,她沒想過他的態度會這麽堅定,張了張嘴,想說,若是不肯呢?嗓子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不擠出。


    季向東覺得再依著她說下去,那些話,隻會是他越來越不想聽的,不打算給她再說的機會,伸手狠抓住她的腕,拖著她就朝岸上的車子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季大少,表明心跡了,看他要怎麽做才能打動念念。


    念念要經歷什麽,才願意向他打開心門。


    ☆、餃子


    車廂裏出奇的安靜,沒人出聲,紀念扭頭看著窗外夜景,她倒是喜歡這樣的靜,能平緒心境。


    車子拐進市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七彎八繞開進了一條bi仄的小巷子。


    “去哪?”巷子太窄,車速不得不慢了下來,慢慢晃著著前進,越走紀念越不安定,她不願同他多呆。


    “找地吃飯,再不開心也不能折騰自己的胃。”車子終了下來,晶瑩的路燈映照下的小巷,建築已經舊了,卻不殘破,有很點民國的味道,“這是哪裏?”其實想問,這裏有吃飯的地嗎?


    “跟我來就是了。”季向東扭頭望了她一眼,推門下車。


    不依他估計是走不掉的,像他這樣的人,紀念多少還是了解的,不喜歡被違背,厲害點的還略有點qiáng迫症。她順從的也下了車,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


    “哎喲!”才走兩歲,又紮實的撞上一道要牆,鼻子很痛,她忙不迭的伸手捂住。


    “地上有金子嗎?走路都不抬頭的,撞痛了,我看看。”季向東擰著眉就去扯她的手,語氣裏透著責斥。


    “怪誰呀!”紀念拿眼瞪他,還真是惡人先告狀,她還沒他的麻煩,他道是先嚷開了,什麽人。


    “好了,怪我怪我,痛不痛,我看看。”他先服軟,背後撞上來的力道不清,他擔心她受傷。


    “沒那麽嬌貴。”紀念揉了揉鼻子,還是痛,卻沒出血的狀況,看來她是銅皮鐵骨的,挺耐撞的。見他鬆了口,她也大度的不跟他計較了,放開了手前,又摸了摸鼻尖,沒撞塌,還好。


    “我看看。”也不顧她的反應,季向東伸手捧住她的臉,就認真檢查起來。


    “你……”臉上一熱,紀念條件反she的去掰頰邊的手,奈何他捧的太緊,根本掰不動,而且他的臉離的很近,掛著擔心,認真檢查她的臉。


    真的很近,他唿出來的熱氣,全部都撲在了她的臉上,沒有半點漏掉,巷子裏很靜,沒有人,紀念又掙了幾下,那人還是不放開,qiáng迫症又上身了,紀念無奈的放棄,由他去了,隻希望他快點檢查完,然後放開她。


    季向東目光一點點認真的檢視著她的整張臉,又問了句,“身上有沒有哪裏疼?”


    紀念搖搖頭,其實除了鼻子,其它的地都還好,哪裏有那麽嚴重。


    季向東懷疑的又重新看了遍她臉,鼻尖顏色有點深,估計泛紅了,仔細看,倒透著幾分可愛,他不自覺伸手摸了摸她的紅鼻子,手指順勢轉下,落到她溫潤的唇邊。


    一股帶電的蘇麻順著指端神經迅速向全身傳遞,趁她發愣,季向東沒敢猶豫半分,抬起她的下巴,吻便落了下去。


    這一次他不敢心急,隻有她唇邊輕輕


    的吮,溫柔耐心,希望她能迴應。


    “季向東!”紀念察覺到他唇上滾燙的溫度,猛得清醒過來,想都沒想,伸手就將他推開了去,“你壞蛋!”她胡亂的抹著唇,像是要把嘴上的東西丁點不剩的擦gān淨似的,“呸呸呸!”


    “我錯了,去吃飯。”他嘻笑著道,被拒絕也沒有不開心,他自然的拉住她朝前麵走。


    “不吃了,噁心死了。”他那張豬嘴,到底親過多少人,真髒,髒死了,紀念想著又呸了好幾聲。


    “不吃飯,你這麽噁心,我給你找個地方弄點水,漱漱口總行吧。”他連哄帶騙。


    “這什麽鬼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哪裏會有吃飯找水的地方,你盡騙我,季向東,我再不相信你了。”她現在就像被惹毛了的小shou,盡是不配合,扭著他的手臂,死合不挪步。


    “就幾步,馬上就到了,騙你我是小狗,學狗叫給你聽,如何?”她怒了反而願意連名帶姓的吼他,雖然兇的狠,可落在他的耳裏,倒是聽起來舒坦很多,總比刻意保持距離的時候,一口一個季總要qiáng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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