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家有責任心,對馮同誌很好,互相尊重,恩愛有加。對她的教育也從不會因為工作繁忙而懈怠,周末更是雷打不動地會空出一天時間來陪陪她,數十年如一日。


    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的人生終極目標就是寵壞我的老婆和女兒,隻可惜……錢不夠多,任xing不起來。”


    念想有時候甚至會懷疑她的qing商低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老念同誌慣的。


    她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就看見從三樓樓梯走下來的徐潤清。他穿著白大褂,手裏還拿著幾份檔案袋,白大褂的袖子略微皺褶著,露出他裏麵那件白色襯衫的袖子,一絲不苟地扣著紐扣。


    漂亮的手腕上戴著一塊勞力士,越發襯得他手指修長。


    念想的視線在勞力士上來迴轉了好幾圈——如果不是a貨,那徐潤清……肯定不在乎區區六百的車漆費啊……


    不過……他不怕套這麽名貴的表會被誤認為病人送的紅包麽……


    徐潤清顯然也看見她了,微點了一下頭,清冷疏離。


    歐陽正從診療室裏出來,先向徐潤清問了好,這才笑眯眯地轉頭看向念想,親切地問道:“來拔牙了啊?”這其中,不難聽出隱約的幸災樂禍……


    念想:“……”能投訴服務態度嗎?


    歐陽見她不迴答,心裏想著:這姑娘也太可憐了,都被嚇得說不出話了。


    於是,他就更加和藹了:“不用怕,這次是徐醫生給你拔,我們徐醫生可是拔過各種‘釘子戶’,很專業的。”


    念想:“……”哄小孩嗎!


    ……


    不對,等等……


    念想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徐醫生給我拔?”


    歐陽正要迴答,就被診療室裏傳來徐潤清略顯清冷的聲音打斷:“過來。”


    念想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李醫生繼續殘nuè的心理準備,這會聽見這種激動人心的消息,便有些淡定不下來。


    她用力捏了一下虎口,很“冷靜”地同手同腳走了進去,站到他的麵前,忍不住對他傻笑:“徐醫生你給我拔牙啊?”


    徐潤清已經戴好了手套,正在拆一次xing的口鏡,見她笑得眉眼彎彎一副心滿意足的……蠢樣時,微挑了一下眉頭,眼底也暈開淡淡的笑意,解釋:“李醫生今天不上班,正好我閑著,順便而已。”


    念想對結果很滿意,但這樣明顯撇清關係的解釋她還是有些不太高興地抗議道:“其實你可以不解釋的。”


    徐潤清沒迴答,隻是抬手指了一下牙科椅:“躺上去,我先看看你的癒合qing況。”


    念想“哦”了一聲,乖乖地躺上去,等他坐下來,自覺地張開嘴。


    徐潤清用口鏡看了眼她上次拔牙的傷口,又緩緩移過去,看了眼今天要拔的上下兩顆右四,低聲問道:“在月經期嗎?”


    念想搖搖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正在看她的牙齒qing況,燈光有些偏,他看也沒看就準確地抬手扣住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


    歐陽已經端著放了器械的托盤進來,放在牙科椅的工作檯上。


    念想在看見托盤的瞬間就快速地切換成了“待宰”模式,還是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抬手默默地捏自己的耳垂……


    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


    眼一閉腿一蹬,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正自我催眠著,歐陽看她那樣子實在好笑,忍不住問道:“真的有那麽緊張啊?”


    念想默默瞪他一眼,眼神非常哀怨。


    歐陽:“……”


    “我下去拿點棉花。”歐陽被這麽一瞪,捧起裝棉花的器皿下樓裝棉花……


    徐潤清戴好了口罩,正在準備麻醉針,似乎是想起什麽,漫不經心地問道:“對拔牙這麽有恐懼感,為什麽還學口腔醫學?”


    念想想了想,頗為認真地迴答:“其實我隻對別人拔我的牙發怵,我拔別人的毫無心理障礙……”


    雖然不至於誇張到一上牙鉗就渾身興奮……但完全不會有任何的不適應。


    徐潤清示意她張開嘴,給她注she麻醉針。那尖銳的針頭刺進她的牙齦時,念想疼得一個哆嗦,忍不住閉了閉眼。


    徐潤清靜靜地看她一眼,又專注地看向針頭。


    打完麻醉針,他把針頭用套子套上放在托盤裏,又問她:“怎麽想起來做矯正了?”


    24歲的年紀,其實並不適合做矯正……念想也明白。


    她摸了摸開始微微發麻的唇,有些大舌頭地迴答:“我十八歲的時候長智齒,那個時候遇上個挺好的醫生……他建議我做牙齒矯正……”


    念想頓了頓,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補充完下半句:“但是我怕疼。”


    挺好的醫生……


    徐潤清對這個評價略微滿意,再開口時聲音也溫和了幾分:“現在也沒見你不怕。”


    好吧……這是事實。


    念想努力地迴想了一下她第一次遇到的那個醫生,頗為懷念地感嘆了一聲:“那個醫生挺年輕的,我治療的時候看到他對他的病人體貼又溫柔。然後想著……以後也要成為那樣的人,就很天真地報了口腔醫學專業……”


    結果——沒多久她就後悔了。


    做人果然不能太天真。


    念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壓根沒注意到徐潤清柔和下來的眼神,自言自語著又補充了一句:“但我一點也不記得那個醫生了……”


    徐潤清:“……”


    他的唇角頓時一僵,看向她的眼神也在瞬間變幻莫測。


    躺在牙科椅上還沉浸在那一年青蔥時光裏的念想倏然覺得周身一冷,什麽禁yu白大褂,什麽清冷深邃的雙眸,什麽漂亮jing致的鎖骨瞬間飛到了腦後。


    她後知後覺地看了眼徐潤清,有些不明白剛才還和顏悅色的徐醫生怎麽突然就晴轉多雲了……


    哦……她知道了。


    任何一個醫生都不會喜歡自己的病人躺在他的牙科椅上如此懷念她的前一任主治醫生吧。何況眼前這位好像……從來就沒大度過。


    不知道自己眨眼就被她定位成“不大度愛吃醋”的現任主治醫生的徐潤清,森冷冷地當著她的麵撕開了牙齦分離器的包裝,用牙齦分離器的前端碰了碰她的唇,冷聲問道:“有沒有感覺?”


    念想點頭:“還有一點……”涼涼的。


    聞言,徐潤清看了眼時間,低頭看她。那眼神,清亮地像是能看透人心,微微含著幾分冷意,像是北極的寒風,還凝結著冰淩。


    媽媽呀,念想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覺得徐醫生的眼神——特別可怕。


    她立刻哆嗦著改口:“那個……你上吧……”


    ☆、見麵


    第十一章


    說完念想就想咬舌自盡……


    她看了眼臉色依然不善的徐潤清,木著唇解釋:“那個,我是說……好像麻得沒有感覺了,可以開始了。”


    因為隻有一邊打了麻藥,念想的舌頭一邊靈活,一邊呆滯,偶爾碰到牙齒時,也隻有一陣麻意,她突發奇想的……用牙齒咬了咬舌頭……


    不疼哎……要不要再咬重點……


    徐潤清拆了牙鉗低頭看過來時,她就在自娛自樂地咬舌頭……


    他投去淡漠的一眼:“想咬舌自盡的話,其實可以再咬重點。張嘴。”


    念想囧了一下,乖乖地張開嘴。


    徐潤清用牙齦分離器輕碰了一下上右四的牙齦,輕微一勾,然後低頭問她:“有沒有感覺?”


    念想搖搖頭。


    徐潤清“嗯”了一聲,良久才慢條斯理地說了聲:“開始了,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就舉一下手。”


    念想故意舉了舉手……


    徐潤清停下動作看她,用眼神詢問:“還沒開始,你就哪裏不舒服了?”


    念想有些尷尬地把舉起的手放迴身前,端端正正地和右手十指相扣jiāo疊在腹前:“沒事沒事,你繼續。”


    徐潤清睨了她一眼,眸光清冷,轉而繼續手上的工作。


    念想被那冷風過境一般的眼神一掃,頓時安分老實了下來……再沒敢造次。


    當那泛著冷光,十分兇殘的牙鉗落在她的牙齒上時,歐陽也踩著點捧著一罐棉花迴來了。滿滿地堆著,像座小山。他就站在徐潤清的身旁給他遞工具,偶爾和念想的目光對上時,就露出他白森森的牙齒對著念想笑得格外燦爛……


    念想默默地想:等會下樓去付錢的時候就投訴……不給投訴不付錢!


    半個小時後——


    念想嘴裏含著兩團棉花從牙科椅上坐起來,嘴巴張了半天有些累,微微的酸疼。嘴唇更是gān燥地微微起皮,她拿起剛才漱過口的紙杯接了點水,手指沾濕在唇上抹了一圈。


    徐潤清洗完手迴來,見她耷拉著腦袋有些無jing打采的樣子,問道:“感覺怎麽樣?”


    念想有些不太敢開口說話,她咬著棉花含含糊糊地湊出一句:“像是……被人揍了……一樣……”


    歐陽在一旁收拾東西,聞言“噗”的一聲笑出來,被徐潤清微涼的眼神一掃,立刻抿嘴。因為努力地憋笑,整個肩膀一顫一顫的……


    “有沒有鏡子……我覺得我的臉……好像腫了……”念想摸了摸臉,為了確定觸感,微微用了幾分力,按到傷口處時疼得倒抽一口涼氣,頓時眼淚汪汪的。


    歐陽這次倒是手腳麻利地給她遞了個小鏡子過來:“臉沒腫……徐醫生拔個牙都跟在做什麽手工工藝品一樣,細心又完美。”


    拍馬屁……


    念想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照了會鏡子確定自己臉沒腫起來後,這才從牙科椅上下來:“我要觀察半個小時嗎?”


    歐陽點點頭,指了指外麵走廊上給候診病人坐的沙發:“在外麵坐一下,等會時間到了我來叫你。”


    念想應了聲,過去坐下。


    她坐的位置背對著整個診療室,隔出單獨診療室的有些是厚厚的高透玻璃,有些是磨砂玻璃,都能清晰透明地看清診療室裏的qing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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