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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武峰走到院子裏接聽電話,剛按了接聽鍵,就傳來一陣哭哭啼啼的抽咽聲,餘武峰看到是陌生號碼,本就遲疑,一接起來就聽到抽泣聲,心裏比較反感,正要掛斷,那邊抽咽的聲音停了下來,情緒略顯悲戚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打來電話的是王麗娟,鄭磊的媳婦,大致意思是二磊在城西幹活,被人打了,工友幫忙送到了縣第一人民醫院,正在急救,二磊途中醒過來一次,千叮萬囑,這事兒要告訴武峰,王麗娟這才流著淚慌慌張張的打電話,


    王麗娟斷斷續續的把知道的情況說了,餘武峰聽了個大概,心中卻是沉思起來,按照王麗娟的說法,平常二磊本本分分,不跑摩的就去工地做小工,哪裏會得罪什麽人。


    餘武峰心裏很快明白過來,那些人是奔著二磊去的,直接打人撤退,顯然是打擊報複,想通其中的一些問題,聯係起來,臉色自然不好看,事情的起因猜了個大概,多半是上次鄭屠夫的事情。


    餘武峰掛了電話,走進堂屋,這時龐亮放下碗筷,說是吃好了,跟父母客氣一番,坐在旁邊喝茶水休息。


    龐經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擅長察言觀色,剛剛餘武峰在外麵接電話,臉上細微的變化,都被他撲捉到了,料到對方可能有事,這頓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早早的放了碗筷。


    果然不出所料,餘武峰走到桌邊,也不坐下,碗裏還有小半碗飯,也不吃了,握著手機看向父母說:“爸、媽,有點事,我得去趟縣裏。”


    “啥事啊?把飯吃了再去。”母親說。


    “也沒什麽,鄭磊那邊出了點事,我去照看一下。”餘武峰一邊說著,一邊添了點湯,泡在飯碗裏,幾口把那點飯吃。


    “去吧,你不在家,二磊幫了不少忙,他要有事,你應該去看看。”父親說,“別忘了帶錢。”


    餘武峰點點頭,這時,龐亮也從座椅上站起來說:“正好,我要迴市裏,順便送你到縣城吧。”


    “叔叔,阿姨,我先走咯,謝謝你們的款待。”龐亮微笑著說。


    “哎呀,龐經理見笑了,農村人,粗茶淡飯,沒什麽好吃的,不要見外。”母親笑著說。


    “慢走。”父親送出來說。


    ……


    “縣城什麽位置?”桑塔納進了縣城,龐亮扭頭問副駕駛上的餘武峰。


    “縣第一人民醫院。”餘武峰平視著前方,平靜的說。


    龐亮打開導航,桑塔納將餘武峰拉到縣醫院門口放下。


    “謝了,龐經理。”餘武峰關上車門,遞了一支中南海。


    “客氣,餘哥,迴見。”龐亮擺了擺手,開動桑塔納走了。


    龐亮迴外江市在城邊就該繞上高速路,但為了送餘武峰到達目的地,特意進縣城跑一趟,送完了人,再返迴去,這一點,倒是讓人刮目相看,比某些業務經理更是熱心和厚道。


    餘武峰走進醫院,直奔急診科,剛進去,就看到王麗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垂淚。


    “二磊,情況怎麽樣?”餘武峰走過去問。


    “還在急診室,沒有出來,流了好多血,二磊,要有什麽事,我跟俊逸,可怎麽辦啊……”王麗娟抽噎著,看看餘武峰,又望著急診室的大門。


    “放心吧,二磊,不會有事的。”餘武峰安慰了句,站起來,在急診門口張望。


    不一會,門從裏麵拉開,一個醫生從裏麵走出來,後麵跟著幾個護士,見到這種情況,王麗娟急忙撲過來,抓著醫生的胳膊問:“醫生,醫生,我,我老公情況怎麽樣……”


    “放心吧,人已經醒了,傷口處理了,沒什麽大事,不過,還要留院觀察兩天。”醫生原本嚴肅的麵容,此時綻放著微笑說,“迴頭,你們把欠的差額補交一下。”


    “沒事了,二磊沒事了。”醫生說完走了,王麗娟站在那裏喃喃自語,“又要花錢,錢,俊逸上學還要錢。”


    跟在醫生身後出來的護士裏,有一個是熟人,餘武峰眼尖,拉過那個護士說:“蔡護士。”


    “呀,”剛才手術比較緊張,小護士還想著手術的細節,被這麽一拉,驚了一下,看清楚拉她的人,連忙欣喜的說:“兵哥哥,怎麽是你,你來醫院做什麽?”


    小護士俏皮的看著餘武峰,她渾然把之前的不快拋之腦後,笑嘻嘻的說,“是找我吃飯的嗎?”


    “咳,”


    餘武峰避免尷尬,幹咳一聲說:“蔡護士,裏麵那位,是我朋友,我想問問,他情況怎麽樣?”


    醫院的醫生大多會誇大其詞,病人本來沒什麽,都要說有事,住院觀察什麽的,多賺取病人的醫療費。


    這種事情,餘武峰十年前就明白,對醫生說的那一套略微懷疑,正好看到蔡小芹跟著從急診室出來,問她更能知道實際情況。


    “哦,傷者身上多處瘀傷,手臂骨折,頭部曾遭受到重擊,導致了昏迷,現在已經醒過來了,腦震蕩比較嚴重,擔心有後遺症,這個需要留院觀察兩天才行。”


    蔡小芹聽說兵哥哥是來看傷者的,顯得有些興致泛泛,想了想,還是把病人的情況詳細的說了出來。


    末了,她看到一旁明顯哭過的少婦,又補充安慰兩人說道:“不過,兵哥哥,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傷者的身體素質很好,恢複起來很快,不會有什麽事。”


    “謝謝你,蔡護士。”餘武峰誠摯的說。


    “嘻嘻,不客氣,兵哥哥,我就在值班台,有什麽事,你們叫我。”蔡小芹揚著小臉甜笑著說,然後高興的離開了急診室。


    餘武峰推開房門,走進去,王麗娟緊緊的跟在身旁,一進病房,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直衝鼻孔,這讓王麗娟難以適應,連忙捂了捂鼻子,不斷的在臉龐扇著風。


    鄭磊腦袋上纏著繃帶,右手臂綁著夾板,垂著旁邊,左手腕上紮著針,吊瓶掛在床頭,滴著生理鹽水,臉上勉強的擠著笑容,看上去有幾分別扭的感覺,似乎強忍著身上的傷痛。


    “二磊……”王麗娟剛叫了一聲,看到老公淒慘的模樣,悲從心頭起,忘了消毒水難聞的氣味,就在床頭邊啜泣起來。


    “小娟,我沒事,這不好好的嘛,別難過了,你一哭,可就不好看了。”鄭磊撫了撫王麗娟的頭發說,“放心好了,醫生不是說了嘛,休息兩天就會沒事的。”


    “你要吃什麽?我去給你買。”王麗娟擦掉眼淚說。


    “不用,你下午記得去接俊逸,”鄭磊想了想說,“別告訴他我住院的事,就說我在工地忙,過些天迴家。”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峰哥,你們聊,我出去一趟。”


    王麗娟說完就走了,估計是出去給二磊買吃的,餘武峰剛才過來,坐龐亮的車,趕得急,也沒顧上在路上買水果什麽的,直接就先過來了,先搞清楚二磊到底被誰打的,其他的慢慢再說。


    “感覺還怎麽樣?”餘武峰搬了張凳子,坐到旁邊。


    “還好,就是頭還有點昏。”鄭磊呲著牙笑笑。


    “誰打的,認出人了沒?”餘武峰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哎,還能有誰,還不是王振虎那幫人。”鄭磊歎口氣說。


    “果然是王振虎,你們報警了沒?”鄭磊這麽一說,餘武峰肯定了之前的猜測,王振虎果然不甘心,這麽快就又找麻煩了,握了握拳頭,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說道,“那,王振虎不是還在治安拘留嗎?怎麽又出來了?”


    “報警要有用,王振虎就不會提前出來了,他們是縣裏有名的地痞流氓,一起幹活的工友,都是老實巴交的民工,哪裏得罪得起,沒人敢報警。”


    鄭磊沉思一會,緩緩說道,“王振虎並不是鄭屠夫的手下,他偶爾幫鄭屠夫辦點事,拿點好處費,實際上,王振虎真正是跟著昌隆縣嘿老大葉坤下邊混,葉老大關係硬,才這麽快,就把虎子撈出來。”


    “惹不起啊!現在這個社會,不是錢就是權,沒錢沒勢,隻有挨打。”鄭磊歎息著搖頭。


    “二磊,這事情,都是因為我,你才會遭到虎子那幫人的報複,放心,有我在,你這身傷,不會白受的。”


    餘武峰拍了拍二磊肩膀,頓了頓又問他,“你知道王振虎,他們平時經常出現在什麽地方嗎?”


    “以前跑摩的,也拉過他們那夥人,他們經常在中醫路那邊的一家‘星月酒吧’出入,大白天有時候,都在裏麵喝酒。”


    鄭磊想了想說,“武峰,你可別亂來,他們是混社會的,我們惹不起。”


    “沒事兒,我有分寸。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餘武峰幫他倒了杯水,放在床頭的桌上。


    “武峰,他們人多,你別衝動,要不,我們還是報警吧。”鄭磊想阻止發小哥們,別幹傻事。


    “好好休息吧,二磊,我出去取錢,給你把醫藥費先補齊咯。”餘武峰笑著說,拉上病房門,大步出了急診科。


    王振虎那夥人無惡不作,其本人成名已久,都跟著新起來的嘿老大葉坤混,道上瘋傳葉老大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不是斷胳膊就是瘸腿。


    即便餘武峰當過兵,在部隊練過,能打架,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啊,何況是些經常打架鬥毆的混混。


    不過,聽老朋友這麽說,鄭磊略微寬心,緩緩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


    餘武峰走出縣醫院,就在大門口招唿了一輛摩的,直接說了地址,很快就摩的師傅就拉著他到了地方,中醫路中斷的“星月”酒吧,門口停著雜七雜八的摩托車,還有一輛破舊的長安麵包車和一輛八成新的銀色比亞迪小轎車。


    酒吧要新不舊的外觀,外牆上爬著彩燈的電子線,牆麵上貼著半月亮和星星的圖案,到是挺符合“星月”的主題意思。


    門房虛掩著,餘武峰走過去,運足力氣,一腳踹開門板,屋內光線較暗,這才剛過了午飯的時間點,酒吧還沒到下午營業時間,大廳裏顯得空蕩蕩,就旁邊擺著的一張台球桌,響著單調的桌球碰撞聲,空曠的酒吧裏,迴蕩著舒緩的曲調,略顯憂鬱。


    “嘭”


    這聲巨響,立刻引得屋內那些悠閑自得的人側目,大門敞開,午後的陽光分外刺眼,從外麵照射進來,晃得裏麵的人眼睛迷亂,一個高大魁梧的身體,站立在門口。


    麵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而且還是暴力的破門而入,裏麵的人都先是一驚,桌球旁正俯身準備擊球的青年,半眯著眼睛,拿著球杆在手裏晃著,慢慢的站直身體。


    與此同時,桌球前圍觀的七八個光著膀子,刺龍畫虎的青年,都不懷好意的看著來人,臉上展現著戲謔的笑容,略顯猙獰,慢慢的向闖進酒吧的青年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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