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等了一個時辰,時間已經是二更末了,郭小超才和小黑匆匆的返迴。


    帶迴了湯夫人的兒子,湯寶兒,大名湯沐雨。


    “寶兒,叫大人!”黑子很喜歡這個孩子,看他牽在手裏不肯放手,就知道了。


    “大人!”湯寶兒還有些害怕,但是對黑子的話還是非常聽的,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


    “寶兒乖,不要叫大人了,叫叔叔好了。”孟岩蹲下來,親昵的你了一下這小家夥的鼻子,然後將他抱了起來。


    “黑子叔叔?”孩子明顯對黑子的信任要超過孟岩,被孟岩抱起,有些恐懼的叫了一聲。


    “寶兒乖,跟這位叔叔去見娘親,一會兒再跟黑子叔叔迴去,好不好?”黑子道。


    “黑子,看來這孩子跟你有感情了?”孟岩問道。


    “大人,我就看他這麽小就沒了……”黑子感慨道,“就跟我小時候差不多。”


    “孩子還小,別對他說太多,我跟小超兄帶寶兒進去,你守在外麵,任何人不準進入,明白嗎?”


    “明白!”黑子點了點頭。


    “今晚拘押室誰值班?”


    “是寶慧,她就在值班室。”郭小超道。


    “嗯,那就直接去找她吧。”孟岩抱著湯寶兒,一路朝拘押室走了過去。


    大晚上的,衙門裏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員,都迴家了。


    “寶慧,開門!”


    “喲,是大人,您怎麽還沒迴家?”值班室內的寶慧一抬頭。看到窗戶外的孟岩,嚇了一跳。


    “本官要進拘押室,不要有任何記錄,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孟岩低聲吩咐道。


    “寶慧明白!”寶慧如今也算是孟岩的得力心腹手下,自然知道孟岩吩咐的嚴重性。起身過去,從裏麵打開拘押室的鐵門,將孟岩和郭小超二人放了進來。


    “大人要見秋娘?”


    “嗯,前麵帶路!”孟岩點了點頭,他不反感手下人聰明,但如果聰明過頭的話。那就沒有必要了。


    寶慧雖然有些女人的市儈,但是腦子還是不笨的,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說多少。心理藏多少,這起碼比不少自以為是的人強多了。


    拘押室分男女,秋娘是女人呢,自然被關押在女監,女犯一般情況下很少,單獨關押。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秋娘我安排關在最裏麵一間。空間大,上午還能有一會兒陽光,隻是這兩天秋娘吃的不多。每餐就吃那麽一點兒,這樣下去,她的身體可就扛不住了!”寶慧道。


    “你有心了。”孟岩點了點頭,對寶慧做的一切很滿意。


    “大人,就是這間。”


    “打開吧。”


    “是!”寶慧上前,將監房的門打開。裏麵一個身穿紅色囚棉袍的女人,正是湯夫人。現在的身份是秋娘。


    孟岩抱著湯寶兒走了進去,吩咐寶慧道:“出去後。把門帶上,沒有本官的命令,不準靠近。”


    “是,大人!”寶慧答應一聲,低首走了出去,將門帶上。


    “秋娘,看看本官手裏抱的是誰?”孟岩衝著坐在草席上的湯夫人一聲問道。


    “娘!”


    “寶兒,寶兒,娘的好孩子,娘終於見到你了!”湯夫人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眼珠子立刻有了神,從草席上爬起來,看到湯寶兒,那眼淚奪眶而出。


    孟岩將孩子交到湯夫人的手中,看著這對重逢的母子,他內心何嚐不是一陣波動呢?


    自己的母親,前世的,還是現在的,他都沒見過,對他來說,母愛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遙不可及。


    所以,當看到人家母慈子孝,他內心忍不住那種羨慕之情的。


    母子倆瞬間哭成了淚人兒。


    “秋娘,本官是信守承諾的,寶兒給你帶過來了,你是不是也要將本官要的東西交出來了?”孟岩實在不忍心,可他也不能就這麽耗下去了。


    “孟大人,我若是把名冊和賬冊交了,那誰來保證我夫君的安全?”湯夫人問道。


    “湯夫人,本官今天來,除了將寶兒帶過來與你見麵,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夫人。”孟岩語氣沉緩的道。


    “什麽?”湯夫人好似有心靈感應,聲音輕顫。


    “湯大人在押解進京的途中,畏罪自殺了!”


    “什麽,夫君呀,你怎麽這麽傻呀,你死了,讓我們娘倆可怎麽活呀!”湯夫人失聲痛哭起來。


    湯寶兒年紀不小,可能聽不懂什麽叫“畏罪自殺”,但是看到娘親如此傷心,也哇哇的跟著哭了起來。


    “湯夫人,請節哀!”孟岩掏出一方絹帕遞了過去,安慰道。


    “孟大人,為什麽,為什麽,我夫君他會自殺,為什麽呀……”湯夫人跪在地上,抓著孟岩的手臂,使勁的搖晃著。


    “湯夫人,你悲慟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但是,逝者已矣,咱們一切還要向前看。”孟岩勸說道。


    “孟大人,我夫君這一死,豈不是要永遠背著通敵叛國的罪名?”湯夫人抬眼問道。


    “湯夫人,湯大人畏罪自殺,本官並未親眼所見,不做任何評判,但湯大人在任上的官風本官還是有所耳聞的,本官不相信湯大人會做出有損朝廷的事情來,本官也相信湯大人是蒙冤受屈,但現在湯大人死了,我們活著的人是不是要為他做點事情?”孟岩道。


    “孟大人的意思是,替我夫君伸冤?”


    “伸冤的事情要從長計議,湯夫人也知道湯大人得罪的人是誰,背後有多大的勢力,但現在最要緊的是,查清楚湯大人的死因!”孟岩鄭重道。


    “我夫君的死因?”


    “湯大人並非死在刑部大牢。而是死在押解迴京的路上,而押解他的人正是湯大人想要參劾的人,所以,本官有理由懷疑湯大人的死並不是自殺這麽簡單。”


    “謀殺,一定是謀殺!”


    “是不是謀殺。還需要證據,但是這個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所以,湯夫人,一切還需要你配合,否則。本官也無法幫你!”孟岩道。


    “孟大人是想讓我交出名冊和賬冊嗎?”湯夫人問道。


    “名冊和賬冊其實是湯夫人的催命符,你不肯交出來,那就要承受對方的傷害,湯大人死了,可他還有一根獨苗在。湯夫人有責任將寶兒撫養成人,對嗎?”


    “我如何相信你?”湯夫人抬頭問道。


    “本官不願意逼迫湯夫人,但有一點可以明確,湯夫人別無選擇,一,相信本官,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訴本官,本官替湯大人翻案。伸冤,你們母子自然可以恢複自由,不必擔心被人追殺。二,本官將你們母子交給朝廷,湯大人的冤屈和你們母子的死活跟本官沒有任何關係。”孟岩道。


    “我,我……”湯夫人六神無主起來,她雖然是官宦之妻,但這種事情是她從未遇到過的。


    “湯夫人。孩子無辜,湯大人的敵人向來的作風就是斬草除根。”孟岩瞥了一眼湯小寶道。


    “我若把東西交給大人。大人如何保護我們母子的安全?”湯夫人問道。


    “本官會安排你們母子前來自首,這樣。本官就有權力將你們收監,就算有人要詢問案情,提審你們,本官也都會在場,你們隻是犯官家眷,照例是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皮肉之苦是免不了會吃的,但到了我這裏,這些都不會發生。”孟岩道。


    “大人,所有的苦我一個人承擔,請您不要為難寶兒!”湯夫人道。


    “放心,寶兒我會派人照顧的,不會讓他餓著、凍著的。”孟岩點了點頭。


    “孟大人,有紙和筆嗎?”湯夫人似乎下了決定。


    “哦?”


    “名冊和賬冊的內容都在小婦人的腦子裏。”湯夫人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孟岩微微皺眉,這湯夫人倒也聰明,若是帶著名冊和賬冊,說不定被抓住了,搜出來,而記在腦子裏,搜不到,隻要她不說,別人就不知道她藏在什麽地方。


    這樣一來,至少還有周旋的空間,起碼也能保住一時的性命。


    “等著,本官命人給你取紙和筆!”孟岩點了點頭,推門出去,喚來寶慧,耳語吩咐了一聲。


    一會兒工夫,寶慧就拿著筆墨紙硯走了進來,還拿進來一張小案子,方便湯夫人書寫。


    “孟大人,小婦人母子的身家性命可就都交給大人了!”湯夫人跪了下來,拿起毛筆,抬頭說道。


    “當然,本官說到做到!”孟岩鄭重的點頭。


    油燈下,一筆娟秀的小篆從湯夫人手底下流淌出來,沒想到這個湯夫人還能寫出如此一筆好字,堪稱才女。


    一個個人名,一道道走私記錄,觸目驚心,孟岩雖然不認識這些人,但從他們的職務和所屬的部門看,大同邊軍已經如同被螞蟻掏空的大堤,隻要洪水輕輕的一衝,就決堤千裏了!


    難怪幾年後,土木堡大戰,明軍在自己境內卻慘敗瓦剌之手,三十萬京軍精銳一朝葬送,大明朝萎靡不振了兩百年,最後耗盡心血而亡。


    約麽半個時辰,湯夫人將寫好的邊關將領參與走私,以及每一次走私的時間,地點,還有數量的賬冊默寫完畢,交到孟岩手中。


    “我夫君隻拿到這其中的一小部分,他對小婦人說,這隻是別人偷偷抄下的副本,也是為了以備後用,所以,參與的人數和走私的數量遠遠的超過這上麵的記載!”湯夫人道。


    “明白了,多謝夫人,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聽寶慧說,夫人吃的很少?”孟岩問道。


    “吃不下!”


    “本官明白夫人心情,但還請夫人以身體為重,你還有寶兒需要撫養,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孟岩勸慰道。


    “孟大人,能不能……”湯夫人欲言又止。


    “湯夫人不必說了,本官明白的,寶兒今晚就留下來陪夫人,明日一早我派人送走,還有夫人的父母家人,本官也會派人照看,不會讓他們有事的。”孟岩道。


    “小婦人多謝大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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