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馬上整理好焦宏的口供,一會兒本官要看。”孟岩吩咐一聲,返迴自己的值房。


    焦宏這一開口,對案件的調查來說,那是最關鍵的一步。


    “喏!”蔡晉也是精神抖擻,案子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焦宏的口供以及其他證物、證人的佐證,足以說明東廠在白素心殺人案上徇私枉法,判錯了案件!


    “啟稟大人,一位自稱是慈寧宮總管太監的人求見!”


    “慈寧宮總管太監,可是姓蔣?”


    “是的,大人,他說他叫蔣雄,您知道的。”


    “請他進來!”


    “喏!”


    “孟大人,咱家來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帶我去吧。”蔣雄一進來,就大大咧咧的說道。


    慢說你蔣雄不過是孫太後身邊的一個奴才,就是孫太後本人也沒有這麽對他說話。


    態度如此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耍威風,刷到自己跟前來了?孟岩心中冷笑,根本不理睬,依舊伏案看著卷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放肆,孟岩,你沒有聽到咱家跟你說話嗎?”蔣雄怒了,他是孫太後跟前的人,就算王振和朝中首輔大臣見到了,都要讓他三分,甚至還得拱手點頭,尊稱一聲:“蔣翁”。


    可眼前這個小子,芝麻綠豆大的官兒,敢不給他堂堂慈寧宮總管太監麵子?


    孟岩心中怒火中燒。他本來就不喜歡這些不陰不陽,心理變態的東西,一個沒卵子的東西居然還在自己麵前吆五喝六的。


    別人怕這些人。他可不怕,內書堂總管太監陳宮如何,他還是王振的心腹,還不是讓自己說攆就攆迴去了,現在見到自己遠遠的就陪著笑臉。


    就是王振這樣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孟岩也不用給他麵子。


    反正郭怒跟王振不對付,他是郭怒的女婿。犯不著陪笑臉,所以。對宮裏的太監,看的順眼的,咱平輩相交,看不順眼的。那幹脆不鳥你。


    你蔣雄算個什麽東西,就算慈寧宮總管太監如何,你是內臣有如何,充其量也就五品。


    咱也是五品,沒有誰高誰低,憑什麽你就可以對本官吆五喝六的?


    “什麽人在本官值房內亂吠,來人,將其拉出去!”


    話音剛落,就衝進來兩名身強力壯的錦衣衛。扭住蔣雄的左右胳膊,就要將他拽出去!


    “孟岩,你好大的膽子。看看咱家是誰?”蔣雄聞言,大驚失色,這才想起自己的同僚,內書堂總管太監陳宮當初去錦衣衛詔獄宣旨,讓孟岩給攆迴去的經曆!


    這家夥根本就是膽大包天,連皇帝的聖旨都敢質疑。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本官怎麽知道你是誰,拖出去。打二十棍子!”


    “孟岩,你敢打我!”蔣雄急了!


    “擅闖本官值房,幹擾本官公務,打你二十棍是輕的!”孟岩放下卷宗冷笑一聲。


    “孟岩,那不是你讓人請我進來的?”蔣雄辯解道。


    “你是不懂規矩呢,還是不把本官這巡察使衙門放在眼裏?”孟岩冷哼一聲。


    “規矩,什麽規矩?”


    “衙門是辦案重地,本衙之人,進入本官值房都要先行敲門,待本官許可之後,方可入內,你這樣無禮闖入,本官還在查閱案卷,這些案卷都涉及當事人的隱私機密,莫非你這是有意窺探?”


    “你,你,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明明是你讓人請我進來的?”蔣雄氣的渾身發抖。


    “本官派人請你過來,卻沒讓直接連門都不敲,直接就闖入本官的值房?”孟岩冷笑道,“何況你未穿官服,本官豈知你是何人?”


    “你,你……”


    “孟岩,咱家可是奉太後之命而來,你若是敢對咱家無禮,太後麵上,定然不會饒恕於你!”


    “既是太後命你前來,本官就暫且恕你擅闖本官值房之過!”孟岩也未真的要打這蔣雄二十棍,隻是想殺一殺這家夥的囂張氣焰,別以為自己是太後身邊的人,出來就可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老子不吃這一套。


    蔣雄是真的感到害怕了,這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這他就是那橫的,可人家那是愣的。


    這裏可是人家的地盤兒,人家真的要打你而是棍子,恐怕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就算到了太後哪兒告狀,恐怕也未必有用,今天是他不對,弄不好反會弄巧成拙。


    這孟岩可不是朝中那些大臣,隨時都可以入宮見到皇帝,他要是把自己剛才進去說的那話一說,保不齊,自己的屁股上還要在挨二十下。


    “太後讓你來的,什麽事兒?”


    “孟大人,太後不是說,讓咱家來替她看一下白焦氏,這畢竟主仆一場,香火情還在。”


    “太後是說過,但蔣公公,怎麽都快天黑了才來?”


    “這事兒太後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那亂嚼舌根,宮裏人多眼雜,孟大人是知道的。”蔣雄知道怕了,這孟岩跟一些一看到宮裏的太監的官兒就卑躬屈膝,恨不得把自己老婆都獻上的官兒是不一樣的。


    這人呀,就是欺軟怕硬,這種現象在人格極為扭曲的太監身上體現的尤為深刻。


    “太後念舊情,這是不是什麽壞事兒?”


    “太後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奴婢出宮之後幹出這樣出格的事情,這也算是家醜嘛!”


    “白焦氏早就出宮嫁人了,她的行為跟太後沒有半點兒關係!”孟岩道。


    “話雖如此。可她畢竟曾經是太後身邊的人?”蔣雄道,“這子不肖,父之過。白焦氏做下如此錯事,太後是深感自責。”


    “太後仁厚,是臣民之福!”孟岩假裝感慨一聲。


    “那是,那是!”蔣雄訕訕一笑,附和一聲。


    “既然如此,那蔣公公就隨本官來了,不過。你們說話的時間隻有半個時辰,而且本官必須陪同!”


    “這不大好吧。太後還吩咐咱家有幾句話對白焦氏說,您在場的話,咱家如何說?”


    “本官隻是在一邊看著,至於你們說什麽。本官是不會偷聽的。”孟岩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


    “蔣公公,這裏是專門的探監室,一會兒,本官會派人將白焦氏帶過來,你們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本官在外麵。”孟岩道。


    “甚好,甚好,孟大人這裏設置的真是周到!”


    “那蔣公公就稍等片刻。本官去去就來!”孟岩詭異的一笑,轉身離開了。


    “寶慧,去把白焦氏帶入探監室!”孟岩來到拘押房。吩咐女監區的副司獄寶慧道。


    “喏!“


    “天行!”


    “到!”


    “監聽探監室一切動靜,本官要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孟岩喚來林天行,耳語吩咐道。


    “大人放心。”


    探監室內。


    “蔣公公!”


    “蘭蓉!”


    蔣雄和焦蘭蓉恐怕已經十年沒有見麵了,誰都沒有想到,再見麵會是在這樣一個場景之下。


    當年焦蘭蓉出宮的時候才二十出頭,年輕貌美。不少太監都喜歡她。


    但是她雖然是宮女,可在太後身邊服侍多年。而且深的寵信,後來,大行皇帝駕崩,不久之後,當上太後的孫後就安排焦蘭蓉出宮了。


    這一晃就是十年了。


    一般宮女入宮,除非國朝大慶,開恩釋放一匹年齡較大的宮女出宮嫁人,其餘的很少能夠熬到自然出宮的時候。


    而焦蘭蓉能夠出宮嫁人,那還是大行皇帝駕崩,新帝登基,才有這個機會,將一批年老的宮女遣送出宮,焦蘭蓉的年齡原本是沒有資格的,但孫太後恩典,她就作為特例出宮了。


    “蘭蓉,太後很想念你,特意讓我來看你,沒想到十年之後,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蔣雄歎息一聲。


    “太後她老人家還好嗎?”白焦氏沙啞的聲音問道。


    “好,就是前些天身體有些不適,經過治療,不過現在好多了。”蔣雄說道。


    “民婦多謝太後關心。”


    “蘭蓉,你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的事情,太後為了你,差點兒破了後宮不得幹政的祖訓。”


    “千萬不可,民婦不值得太後這麽做。”


    “太後知道你的難處,如果真是那曹欽威逼你與他成奸,你大可直接對孟大人說,太後也會為你斡旋,這樣你的罪行就輕的多,起碼保住一條命還是沒有問題的。”蔣雄道。


    “民婦知道了,多謝蔣公公了。”白焦氏微微一搖頭,弟弟已經承認了殺人的大罪,而她就算能逃過一劫,留下殘命,還有臉去見自己的兒子,還有臉再活下來嗎?


    一個女人,名聲毀了,一切都毀掉了!


    “太後還讓我問你,那件事……”


    “請蔣公公上稟太後,白新元手中的確沒有那件東西,蘭蓉猜測,那件東西可能還在那個人的手中。”焦蘭蓉小聲道。


    “還在那個人手中,那個人不是早就已經死了?”蔣雄微微皺眉道。


    “蔣公公,我跟白新元生活也有好幾年,白家我都掘地三尺都沒找到。”


    “那會不會在白素心手中?”


    “這麽重要的東西白新元是不會交給白素心的,那個丫頭心思比較單純,藏不住東西的,何況素心齋我也找過,沒有任何發現。”白焦氏道。


    “那會不會在別的地方?”


    “應該不會,就算東西真是白新元藏起來了,此刻人早已經死了,恐怕這個秘密也被他帶進棺材裏了!”白焦氏道。


    “也罷,咱家就把你的話帶給太後,記住了,你跟曹欽的事情,把罪責全部推倒曹欽身上就是了,曹家父子這一次怕是挺不過去了。”蔣雄歎了一口氣,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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