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要不您把我放下來,我這樣跟您說話挺累的。”孟岩道。


    劉繼安想了想,這孟岩手銬腳鐐的,又是在刑部大獄,還怕他跑了不成?


    再說都受刑了,這副樣子,跑出去也是個死。


    “劉大人,這個……”


    “穿上,穿上把,你要是凍死了,本官也是個麻煩。”劉繼安點了點頭。


    “那就多謝劉大人了!”


    “劉大人,我可不可以?”


    “來人!”


    “大人,您什麽吩咐?”一名獄卒匆匆從外麵推門進來。


    “再拿一副筷子來!”獄卒抬頭看了一眼孟岩,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剛才還嚴刑逼供,這會兒卻要在一起喝上了,但是他知道,在刑部大牢,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諾!”


    能坐下一起喝酒的不一定就是朋友,有可能還是生死大仇的仇人,尤其是在這森冷的刑部大牢裏!


    “劉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跟白素心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嗬嗬,小子,你不要說了,你跟白素心那眉來眼去的眼神本官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還有,那一句‘素心’,叫的那叫一個親熱,本官要是個女人,那也能對你掏心窩子……“


    “劉大人實在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就算到了刑部的大堂之上,我也會這麽說的。”


    “嘿嘿,大堂之上翻供的犯人本官見得多了,可最後有幾個成功的,少不了皮肉之苦,多劃不來?”


    “莫非這刑部大堂之上就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哈哈。太可笑了,進了這刑部大牢,本官的話就是王法。本官要你活,你就死不了。反之,如果想要你死,你根本活不了!”劉繼安冷冷的一笑道。


    “顛倒是非,黑白不分?”


    “你還真說對了,到了這裏,就沒有黑白,有錢有勢,就能活著出去。甚至那些判了極刑的,也不是沒有辦法?”


    “是嗎,判了死刑的還能從刑部大牢出去?”


    “當然,隻要這個?”劉繼安拇指和食指這麽一搓,那意思很明顯,就是有錢。


    “多少銀子能買一條人命?”孟岩眼神微微一縮,問道。


    “那要看犯什麽事兒了,少的三五百兩,多的上萬都有,隻要不是謀反、謀大逆這樣的罪。都沒有問題。”


    “包括通奸殺人?”


    “嗬嗬,小子,你露餡兒了。你這件案子恐怕是不行了,整個京城都知道,連皇上都驚動了。”劉繼安搖頭道。


    在他眼裏,孟岩遲早是個死人,否則,他怎麽會對他說這些呢,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你要是想活命,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能著急。”劉繼安眼底閃過一絲貪婪。


    這大牢裏的陰暗麵太多了。給你點兒希望,讓你不斷的送錢。直到把油水全部榨幹了,再把希望全部掐斷。


    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招數也要看對象。沒錢的窮鬼自然沒什麽油水,犯不著花力氣。


    可眼前這位似乎進來的時候穿著打扮挺體麵的,估計油水不少。


    他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呢?


    人他要霸占,官也要升,還有這錢他更不能放棄了。


    “需要多少錢疏通?”


    “你怕死?”


    “怕,我當然怕死了!”


    “你這件案子不小,這上上下下打點,怎麽的也要四五千兩銀子才行!”


    “這麽多?”


    “這還隻是保你一個人,如果加上白素心,起碼還得再加這個數!”劉繼安伸手比劃一下道。


    “一萬兩!”


    “差不多吧,沒這個錢,就別想著救人,等著家裏人給你收屍吧。”劉繼安嘿嘿一笑。


    “劉大人,錢我身上沒有,不過我家裏有,你能不能明天派個人去我家裏……”


    “是你一個人,還是連白素心一起?”


    “我哪裏有那麽多錢,就我一個人吧。”孟岩裝出一副痛苦又為難的樣子。


    “你小子總算開竅了,好,本官答應你,來,喝一杯,暖暖身子!”劉繼安哪叫一個得意呀,一筆橫財就要到手了,外加一頂烏紗帽,還有牢裏的那個白素心。


    如果用這個“姓孟”小子威脅她的話,她一定會從了自己的,哈哈,劉繼安在心裏狂笑不止。


    老天爺終於開眼了,他劉繼安要發跡了!


    “劉大人,這空口無憑,我要是把錢給了你,你若是食言的話,我該怎麽辦?”孟岩問道。


    “你想怎麽辦?”


    “要不這樣,劉大人,你給我立個字據,你把這個字據先給我,我再讓家人給你錢,如何?”


    “本官要是給了你字據,你不給錢怎麽辦?”劉繼安也不傻。


    “我在你的手中,難道還能從刑部大牢跑了不成?”孟岩微微一笑道。


    “你可不要騙本官?”劉繼安想了一下,有些意動了,富貴險中求,哪有不冒險就能白白得富貴的?


    何況人現在自己手中,就算他拿到了字據又如何,到時候他想拿迴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現在這樣能騙得了您劉大人嗎?”


    “好,本官就相信你一次!”貪婪滅掉了劉繼安內心僅存的一點兒理智。


    看著劉繼安一步一步的滑入自己設計的陷阱,孟岩心裏一陣冷笑,一個人貪婪也就罷了,人本來就有*,就連聖人都免不了,可如果一個貪婪的人又愚蠢的話,那這個人基本上就沒救了。


    命獄卒取來文房四寶。


    “這個怎麽寫?”


    “劉大人怎麽寫都行,我無所謂,最重要的是簽名和手印。”孟岩訕訕一笑道。


    劉繼安想了一下,攤開宣紙,迅速的在紙上書寫起來,其實這種保證書,他也不是沒寫過,無非是把抬頭和名字換了一下,其他的都一樣。


    片刻之後,這一份拿錢買命的協議算是寫好了。


    在末尾,劉繼安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還有摁上了手印,當然,在劉繼安的要求下,孟岩也摁上了手印,簽上了名字。


    孟岩正要收起來,劉繼安卻摁住了:“你的本官把拿錢的信寫一下吧?”


    “對,對,應該的,應該的!”孟岩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提筆在紙上寫道,“小月吾妻……”


    “沒想到你家中還有妻子,居然還做出這等傷風敗俗蘇之事,真令本官歎為觀止?”


    “見笑了,見笑了……”


    “劉大人,看好了,我妻子小月見到這封信,定然會把錢交給你的人。”孟岩道。


    “好,本官拿到錢,自然會極力幫你說話的,說不定明天你就可以無罪釋放了!”劉繼安十分滿意的將信收了起來。


    “劉大人,我可以不用再待在這裏了嗎?”


    “當然,來人了,把犯人押迴牢房,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近!”劉繼安喚來獄卒,命令道。


    “諾!”


    孟岩微微一笑,在兩名獄卒的押送之下,返迴自己剛才被關押的牢房。


    明天一早,恐怕有好戲看了,這樣一出自己編導的好戲,也許又會震驚朝野。


    為了救人,他自己這一次算是豁出去了。


    檢查了一下草席下麵的東西,官服和腰牌還有蟠龍令牌都在,隨身的銀袋子裏還多出了兩錠銀子,一定是那兩個發現自己身份的獄卒又還迴來的。


    這兩個人其實跟自己沒什麽大仇,隻不過身不由己罷了,孟岩到不想跟他們計較!


    還知道把錢還給自己,說明也還算是個聰明人,間接的幫他演了一出戲,騙過了劉繼安,也算是有功勞的。


    自己這是第幾迴坐牢了?


    第一迴坐的是大興縣衙的大牢,第二迴是錦衣衛詔獄,第三迴就到了刑部大牢了,也就是天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跟“牢”字不合,不然為什麽總是坐牢呢?


    不過,這似乎並不算什麽稀罕事兒,大明朝的官兒,官做的越大,坐牢的次數越多。


    看看朝廷上的那些高官們,哪一個沒坐過牢,沒坐牢的鳳毛麟角。


    隻要皇帝對你不滿意了,一道聖旨,你就得乖乖的去牢裏待著,然後一句話又給放出來。


    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了,坐牢都快成為一個資曆了,坐牢不一定就是犯事兒或者犯罪的,那都是忤逆皇帝的意思,或者皇帝看你不順眼了,去牢裏待兩天。


    長夜漫漫,從孟岩被劉繼安帶去審訊室,再從審訊室迴到牢房,這中間也就過去五六個小時而已。


    而現在外麵的時間也不過半夜而已,距離天亮至少還有六七個小時。


    冰冷的牢房,發黴的草席,連老鼠、蟑螂都躲起來,不願意出來活動。


    輾轉難眠呀!


    跟他同樣輾轉難眠的還有聞小雨,她在擔憂,劉繼安是個什麽德行,她是知道一些的。


    萬一這頭蠢豬真的對孟岩用上酷刑的話,那問題就嚴重了。


    而刑部大牢發生的一切,東廠卻絲毫沒有察覺,一切都向著一個未知的方向發生著。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邊一絲魚肚白,一夜沒睡,熬紅了眼睛的聞小雨起來之後,直接就去了錦衣衛南衙。


    郭怒也是一夜沒睡,就等著聞小雨前來報案了,這樣他好師出有名。


    當聞小雨進入南衙的那一刻,大明官場的一場巨大的風暴徹底的拉開了序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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