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聖上下旨,召錦衣衛百戶孟岩入宮覲見!”


    “什麽?”


    王振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多少年在宮中沉浮,就是當年張老太後在世的時候,差一點兒就要砍了他的腦袋,他都是安然過來了。


    “聖上果然對這個孟岩很感興趣,這可如何是好?”王振心中亂了起來。


    “王山,凡是跟錦衣衛以及孟岩有關的事情,你要是再擅做主張,別怪叔不講親情!”臨走之前,王振嚴厲警告王山道。


    “是,叔,我保證不擅做主張了!”


    “走,迴宮!”


    祿米倉胡同,錦衣衛中後所。


    大火已經燃燒了近一個時辰,濃煙滾滾,幸好這裏不是居民密集區,否則,火借風勢,能燒一大片!


    新晉中後所千戶朱驥正領著手下人四處奔波救火,周圍的老百姓也紛紛提著自家的水桶過來參加救火!


    水火無情,人有情,何況一旦火勢失控,必然殃及池魚,他們也好不了!


    現場那是一片糟亂,人聲鼎沸!


    郭怒和老達帶著南衙和北衙的錦衣衛趕過來支援的時候,火勢已經得到了一定控製! “快,救火!”


    “嘯塵,你也去!”郭怒對傅嘯塵道。


    “是!”


    火勢雖然被眾人合力控製,但由於天幹物燥,又借過幾次風反彈,差一點再燒起來!


    撲救超過兩個時辰之後,才算解除了危險。


    但由於房屋大部分都是木材。燃燒劇烈,反複燃燒,難以撲滅,如果不是郭怒帶人過來,恐怕撲救的時間還會延長。


    錦衣衛中後所幾乎全部燒光了。順帶還有好幾個倉庫也燒掉了。這一代可是朝廷儲京官俸米的地方那個,有舊太倉,再北有海運倉。海運倉之西有新太倉。


    這裏防火的設施完備,老百姓意識比較強,加上水源地比較近,取水容易,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大人,宮裏傳來消息,聖上傳召孟大人入宮覲見!”


    “什麽?”


    “老爺,是聖上傳召小孟大人入宮覲見。”老達聽的比較清楚,複述了一遍道。


    “這個時候傳召他,說是什麽事兒嗎?” “老達,你領宮裏的人去南衙匠作司,讓孟岩進宮。”


    “是,老爺您這裏怎麽辦?”


    “我沒事,你快去。可不能讓聖上久等了。”郭怒吩咐道。


    “是。”老達答應一聲,與宮裏來的一位小公公上車離去。


    “郭大人,您怎麽來了?”朱驥一臉黑灰的來到郭怒跟前,詫異的問道。


    “我怎麽就不能來,你今天第一天當值,本來我是要親自送你的,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情況。”


    “標下慚愧!”


    “是天災還是**,說說你的基本判斷?”郭怒問道。


    “從火場看,這絕對是人為的,這是一起故意縱火案,其目的就是毀掉中後所這幾年的賬冊!”


    “賬冊呢?”郭怒問道。


    “全部燒毀了,標下在救火的時候,問道一股桐油的味道,這麽明顯的縱火嫌疑,標下覺得必須徹查。”朱驥道。


    “你覺得該怎麽查?”


    “錦衣衛中後所絕非一般人能夠隨意進出,標下認為,次案必定為內賊所為!”朱驥無比肯定道。


    “內賊,能查出來嗎?”


    “大人給標下三天時間,三天內,標下一定將這個內賊揪出來!”朱驥道。


    “你敢立這個軍令狀嗎?”郭怒盯著朱驥問道。


    “敢!”


    “好,本官就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內,你不能挖出這個內賊,又如何?”


    “任憑大人處置!”朱驥大聲道。


    “好,朱驥聽令!”


    “標下在!”


    “本官現在就任命你為中後所署理千戶,負責調查錦衣衛中後所走水一案以及中後所重建工作!”郭怒下令道。


    “標下領命!”


    “去吧,凡是涉及中後所貪腐的人犯,你有先斬後奏之權!”郭怒道。


    “多謝大人!”


    朱驥慷慨領命而去。


    “大人,火勢已經得到控製,損失還在統計之中。”傅嘯塵一臉黑灰的走了過來。


    “不要統計了,這些事交給朱驥去辦吧。”郭怒揮了揮手道。


    “大人,中後所可是我們錦衣衛錢糧所在,這麽一場大火,錦衣衛兄弟這年關可就難過了?”傅嘯塵驚訝道。


    “你知道今天一早我去見誰了?”


    “大人見誰,標下如何知道?”


    “王振!”


    “他對我說,曹豹的虧空他來補上,條件就是我們放過曹豹。”郭怒道,“你猜我怎麽說的?”


    “大人是怎麽說的?”傅嘯塵好奇的問道。


    “我答應了王振。”


    “大人是為了我錦衣衛一萬六千多名弟兄的生計!”傅嘯塵馬上到。


    “也不全是,其實為了這件事跟王振死磕並不值得,何況聖上對王振的寵眷還沒失去,我若非要分個勝負,最後贏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我。”郭怒道,“當然,如果我跟王振鬥,兄弟們這個年關就難過了,我可拿不出這麽一大筆錢來補中後所的虧空。”


    “大人這些年是清廉如水,可馬順那些人天天是山珍海味,北衙每年的收取的京城各大商鋪的份子錢,您猜有多少?”


    “多少?”


    “這個數!”傅嘯塵豎起三根手指頭道。


    “三十萬?”郭怒有些吃驚,這個數字比他估算的要多出一半出來。


    “北衙百戶一年可以分到份子錢就有三百兩,一個小小的力士每個月也有額外的補貼,少的時候二兩。多的時候四五兩!”傅嘯塵道。


    “你們現在還收分子錢嗎?”


    “我倒是想不收來著,可是人家上趕著交錢,不交錢還不放心,有的還比平時多了三成。”傅嘯塵道。


    “這是個問題,得想辦法解決。”郭怒道。


    “隻要能找到賺錢的門路。這份子錢我們自然不用從商戶身上收取了。”


    “一年三十萬兩。這可不是小生意,什麽生意能一年賺三十萬兩銀子?”


    “不用這麽多大人,隻要二十萬兩就可以了。我們不需要跟馬順他們學,要把三分之一的利潤交給司禮監!”傅嘯塵道。


    “馬順每年都要給司禮監上交銀子嗎?”


    “是的,每年至少十萬兩!”


    “嘯塵,給你一個任務,弄清楚這個十萬兩銀子是給司禮監用了。還是給內廷了!”


    “大人的意識,這十萬兩是給……”傅嘯塵伸手指了指天空。


    郭怒點了點頭。


    “標下明白了!”傅嘯塵鄭重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你現在帶人去抄了曹豹的家,能抄出多少算多少!”郭怒道。


    “是!”傅嘯塵點了點頭。


    “祥叔,送我迴南衙!”


    “是!”


    南衙匠作司倉庫。


    “聖上要見我,現在?”孟岩很吃驚,皇帝這個時候找自己幹什麽呢?


    一點兒征兆都沒有。


    “是呀,孟大人。聖上今兒個一早就名小人出宮找您了,小人不知道您住什麽地方,跑了不少冤枉路,幸虧是郭指揮使大人派人領我來,不然我連錦衣衛匠作司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公公辛苦了。唐笑!”


    “公公,我們家大人最近都在這裏養傷,沒迴家,您呢,多擔待,這是一點兒小意思,喝茶,喝茶!”唐笑熱絡的上前握住那小公公的手,一錠銀子順著衣袖就滑了過去。


    “好說,好說,隻是別讓聖上等久了,不是?”


    “行,本官這就跟公公進宮,唐笑,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去去就迴。”孟岩交代一聲就那公公匆匆離開匠作司,直奔皇宮大內去了。


    “糟了!”老達忽然想起來,孟岩跟他提起過,錦衣衛中後所的賬冊早就被他給偷偷的運出來了!


    如今中後所走水的屋子,就是那存放賬冊的地方,他還沒來記得告訴郭怒呢!


    老達原路返迴,當他趕到中後所,被告知,郭怒返迴南衙了。


    老達又隻有再駕著車趕往南衙。


    中後所的賬冊燒掉了,還有好幾個儲藏大米的倉庫也燒掉了,如果王振補足虧空,那郭怒倒是不擔心,可現在中後所燒了,賬冊沒了,糧食也沒了。


    眼瞅著年關將至,怎麽給京城的一萬多名錦衣衛發祿米呢?沒飯吃,這些錦衣衛還不造反?


    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不好做,馬順在位的時候,他是坑蒙拐騙都幹,自然是不缺銀子,可到了他手裏,可不能這麽幹,就算將一些害群之馬肅清了,可前人留下的一屁股屎,還得由他這個後任來擦。


    抓馬順,抄了馬順的家,他倒是想,可是卻不能這樣隨心所欲,就是皇帝也不能這麽做。


    抓不到曹豹貪汙虧空的證據,王振還會認賬嗎?


    當然,事情如果捅到皇帝跟前,王振也還是有所顧忌的,問題是,這禦前官司怎麽打?


    歸根結底,還是誰來掏這筆錢,不管是重建中後所還是彌補巨額的虧空。


    “老爺,我迴來了!”


    “老達,見到孟岩了嗎?”郭怒一抬頭問道。


    “見到了,小孟大人已經跟來傳旨的小公公入宮麵聖了。”老達伸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道。


    “你這滿頭大汗的,我又沒什麽急事要你去辦?”


    “老爺,有一件事我沒對您說!”


    “何事?”


    “錦衣衛中後所的所有賬冊在小孟大人手上!”老達小聲道。


    “什麽?”郭怒驚得差點兒折了自己手中的毛筆。


    “小孟大人未卜先知,早就知道有人可能會對賬冊下手,因此悄悄的將中後所的賬冊移了出來,弄了一些空賬本在裏麵。”老達解釋道。


    “老達,你怎麽不早說?”


    “要不是老爺讓我陪那位小公公去南衙匠作司,老達早就對老爺說了!”


    “你呀,早該告訴我的!”郭怒生氣指著老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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