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翟慕楊的話說舒凡天生就是個政客,他沒有半點不適應,從上班第一天起就如魚得水,上麵領導看得起,和同事雖然到不了打成一片的程度,但是並不會被他們排斥在圈子之外。


    他也確實是有本事的人,什麽事到了他手裏好像都不是事,時間一長同事都習慣有解決不了的事便去找他幫忙,他雖然從不居功,可這些都是上麵領導看得到的事,升職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這樣的小小升職他迴家連說一聲都沒有,照常吃著再家常不過的飯菜,說著再家常不過的話,和吳雙過過招,在姐姐附近看看書,球球開始學圍棋後他也跟著學,兩個新手你一步我一步的走得開心,日子舒心得他就想著時間能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總有讓他不舒心的人出現。


    夏奇看著坐在對麵西裝筆挺看起來就很不得了的兒子,後悔得恨不能時間倒流,要早知道這小子這麽有出息,她當時怎麽都不會斷了母子情。


    在她打量舒凡時舒凡也在打量她,老了,看得出來日子過得並不順心,可奇怪的是明明夢裏一刀結果了她,真見著了心裏卻並沒有多少恨意。


    他突然就想起了姐姐。


    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得到姐姐最多的關心是因為他是孩子裏的頭兒,隻要他安穩了其他孩子就也安穩,後來慢慢的他就明白姐姐是看出了他心裏的陰暗麵,她知道他心裏藏了一頭野獸,除了他自己誰也趕不走,所以她對他好,讓他感受到更多美好的東西,她在盡一切可能的助他戰勝那頭野獸。


    顯然姐姐是成功的,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勝利了,所以他現在麵對著夏奇才能這麽心平氣和。


    看著神情惴惴的夏奇舒凡笑了,他記性很好,還記得她當年離開時絕情的嘴臉,他那時候就知道她絕不會迴頭看他們兄妹一眼,所以他也從來沒有等過她。


    從這一方麵他們確實是血親,一樣的絕情,一樣的冷漠。


    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舒心,又看著她在服務員的引導下走過來,舒凡觀察了她一路,等她走近了又笑,看,又一個絕情的來了。


    舒心叫了聲大哥,夏奇聞聲迴頭,因為驚訝站了起來,她隻約了舒凡……


    舒心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當年的虐待在她心裏顯然留下了痕跡,可一抬眼就看到對麵淡然喝水的大哥,她心下稍安。


    他們兄妹關係再差,大哥也絕不會眼看著有人當著他的麵欺負她。


    坐到大哥身邊,舒心摳著手指頭問,“大哥,她怎麽……”


    “她約我見麵,說有關於父親的事要說。”舒凡意味深長的看了舒心一眼,“我覺得你也該見一見,有個對比才知道好壞。”


    舒心幾乎是狼狽的轉迴頭去,向過來點單的服務員要了杯果汁。


    舒凡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角,“人都來齊了,說吧。”


    夏奇再一次後悔,當年她就該好好哄著舒心的,和那一家子扯上了關係好處還怕撈不著好處?她當年也是犯蠢,把事情做到那個地步。


    邊懊惱邊想著補救方法,嘴裏的話也說得漂亮,“看著你們現在都這麽出息我也就放心了……”


    “說父親的事。”舒凡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舒心更是冷哼出聲,把對夏奇的不屑表達得清清楚楚。


    夏奇眼裏閃過怒色,她是霸道慣了的人,雖然這幾年的不如意讓她收斂了一點,可也很有限,她從來就不是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一棵樹倒了換另一棵就是,隻是到底不年輕了,她能找的範圍也小了許多,不然她也不會來找舒凡。


    說到底也是不甘心,翟慕楊多大個老板他們那個邊角地方都知道,從他手裏漏出來一點也夠她一輩子吃喝不愁的,舒凡和舒心怎麽說都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這也是她最大的倚仗。


    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夏奇平複了下情緒才繼續道,“你也知道你爸當年並沒有葬在烈士陵園,現在政府新規劃了一塊地做墓地,要求我們家屬配合遷墓,你們兩兄妹都和那邊沒有聯係,所以他們找到我,讓我轉告你們這件事。”


    舒凡曲指敲了敲桌子,“期限是多久?”


    “……一個月。”


    看她那副色厲內荏的樣子,舒凡也懶得多問為什麽到現在才來告訴他這件事,點點頭就道:“我會處理。”


    “你工作繁忙,舒心又在上學,我在那邊生活幾十年還是有幾個熟人的,所以這事可以交給我來辦理。”


    “隻是需要一點錢來辦事是吧。”舒心控製不住冷嘲出聲,她當年一定是瞎了眼才會看不出她這副醜惡嘴臉。


    “辦事給錢,天經地義。”夏奇一點也不以為恥,直接看向做主的舒凡,“這事也不是一天半天能辦好的,你總不能丟下工作去辦這點小事,我和舒成做了幾年夫妻,你交給別人去做還不如交給我,再說遷出來還得葬下去,這找墓地修墓地也需要時間,總得有人來監督進度,這些事哪樁哪件不要人做?我不就是個現成的人選嗎?”


    “夏奇,你敢去舒成墳前?”


    夏奇當然是不會去的,未必是怕,但隻要能不去她絕對不會去,可這會她硬著頭皮點頭,“當然。”


    “可舒成未必想見你。”舒凡取下平光鏡,冷漠的眼神再無遮掩,“我父親的墳我自己會去遷,就不勞你費心了,以後有天大的事情也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姐姐花這麽多年教會我不去恨,可我依舊不想見你。”


    “可你就是我兒子,舒心就是我女兒,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舒凡站起來,順手把舒心的外套拿起來披到她身上,舒心被他難得的溫情弄得一愣一愣的,木木然的跟著站了起來,“你可以用這句話安慰自己一輩子,可是,和我有什麽關係?”


    “舒凡,我知道你現在在做公務員,你就不怕壞了名聲?”


    “你覺得……你還有信譽嗎?”重新架上眼鏡,舒凡笑得溫文爾雅,“你可以試試。”


    夏奇看著兄妹倆揚長而去,臉色憋得通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和她來時預想的結果完全不一樣!


    ps:剛迴酒店,邊開會邊碼的內容,大家別嫌棄,後麵就是以舒凡的視角來寫了,腦子啊,完全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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