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慕楊心裏瞬間閃過許多念頭,“送姥姥過去後我們去醫院看看?”


    “陳警官讓我們過去嗎?”


    “這個倒是沒說,隻說那個車主已經認了酒駕,算是給我們一個後續的反饋。”


    宋以沫點點頭,“那還是去看看吧。”


    老人那麽大年紀,這麽迴去情況隻會更嚴重,再治就要吃大苦頭了。


    兩人到醫院時已經下午了,陳敏看到兩人挺高興,這事和他們已經沒什麽關係,能再來看一趟老人都算得上心善。


    老爺子閉著眼睛,估摸著是睡了,翟慕楊放下果籃,示意到外麵說話。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老爺子還是堅持要出院。”陳警官也有些無奈,這事警察局管不到,可讓她就這麽扔著個老人在這裏不管她又於心不忍,隻能先照看著邊幫著申請政府援助。


    “你們一定想不到他身上那邊勳章都是真的,一身榮譽臨老卻……”陳警官搖搖頭歎了口氣,“之前老人醒來我套了點話,他和老伴沒有孩子,老伴過世後就一個人過了,今天是幾個老戰友約了去給戰友掃墓他才把那些東西都戴上了。”


    宋以沫不解,“這樣的人國家都不管嗎?”


    “怎麽管?反正我從沒有聽到過一個什麽章程,也不能說國家不念舊,隻是國家的大事太多了,這些小事就顧不上,之前還一直有人在申請把埋在異國他鄉的烈士遷迴來,上麵不也含含糊糊沒個表態嗎?一個拖字訣解決問題。”


    宋以沫曾經看過許多這方麵的新聞,可新聞看了也就看了,隻有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才覺得氣憤,覺得無力。


    領導們都看得太遠了,他們顧不上眼皮子底下這點事。


    “行了,你們也別多想,能再來看看老人就是有心。”陳敏看了眼病房內,正好看到老人醒了,左手撐著床吃力的想坐起來。


    陳敏忙跑過去,嗓門大得隔壁病房都聽得見,“不是說了不能動嗎?您要什麽喊我一聲,我就在門外呆著。”


    給老人後麵塞了個枕頭,又扶著老人坐起來些,陳敏示意老人看向門口,“老爺子,您看看還認不認得他們。”


    翟慕楊攬著以沫走近。


    “記得。”老人邊說邊點頭,聲音不大,但是語調很穩,“承情了。”


    宋以沫沒打算講場麵話,這不是她擅長的,反正有大哥在嘛。


    可等了一會都沒聽見大哥吱聲,她顧不上去想為什麽便忙迴話,“您別這麽說,我們也沒做什麽。”


    顯然老人也不是個話多的,靦腆的笑笑就沉默了。


    宋以沫迴頭看向大哥,翟慕楊隻是笑,撕了果籃上的包裝紙拿了一串紅提出來找了個盆裝著往外麵走去,擺明了不參與其中。


    楊敏在機關裏呆了多年,看人眼色的本事一流,見狀道:“我去上個洗手間。”


    宋以沫不知道大哥的目的是什麽,這時候又不能追出去問,便先把疑問丟到一邊,細聲和老人說起話來。


    “聽陳警官說您是上過戰場的軍人?”


    老人點點頭,“家裏條件不好,送到部隊裏就不會餓死。”


    “我能看看您那些勳章嗎?”


    老人沒傷著的手指了指床頭櫃的抽屜,“全在那裏麵,我數過了,一個沒丟,是你幫我撿迴來的,我記得。”


    拉開抽屜,看著放得整整齊齊的兩排勳章,宋以沫不由得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一個老軍人那麽的想保住自己的尊嚴,可他那麽無力,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求救,沒有說一句軟話。


    大概他寧願就死在那也不想尊嚴被那般踐踏吧。


    宋以沫鼻子有點酸。


    “聽陳警官說您想出院。”


    沉默片刻,老人道:“我治不起。”


    “我記得國內有許多慈善基金……”


    “不了不了,不給大家添麻煩,我都八十多了,不占用國家的資源。”老人頭搖得飛快,幹瘦幹瘦的臉上眼神炯亮,那是現代年輕人少有的精氣神。


    知道說再多也沒用,宋以沫也不在這事上糾纏,轉而問起了當年戰場上的事。


    這是老人一輩子最閃耀最光輝的過往,難得有人願意聽頓時說得眉飛色舞,要不是宋以沫有意無意的壓著他受傷的手臂,怕是那隻手也要時不時的揮上一揮。


    翟慕楊和楊敏站在外麵聽著,誰都沒打算這時候進去。


    老人說到後來睡了過去,宋以沫把大哥叫進來扶著老人躺下睡好,背上包離開病房。


    走廊上,宋以沫問送他們的楊敏,“社會上有那麽多慈善機構,老爺子的情況還構不上他們援助的條件嗎?”


    陳敏苦笑,“哪有那麽容易,那些基金會能攤到麵上來講的也就是他們能拿出來宣傳報道的那些,問到他們麵前去,他們頂多就給你一句‘比他更難的人多多了,等得起就排隊等著吧’,你能拿他們怎麽辦?”


    “每年那麽多慈善捐款都誰用了?好多企業每年每個人都會有固定的捐款數額,這合起來得是多大的一筆錢!”


    “這裏麵的水太深了,知道一點邊邊角角都能嚇死人,你小姑娘家家的別打聽這些,我再找人想想辦法吧。”


    要是想不到辦法呢?宋以沫把到了舌尖的這句話吞了迴去,她不能這麽問,陳警官對這事並沒有責任,她願意為了這件事奔走就已經是心地仁義,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她不能要求更多。


    車上,宋以沫靠著車窗出神,伸進包裏的手緊緊抓著一張銀行卡。


    不知道是不是來錢來得太容易,當卡裏錢多起來的時候,為別人花出去一筆她一點也不心疼,這種心態一開始還不明顯,越往後越是這樣,就好像這錢是白撿來的一樣。


    她想,既然這事讓她碰上了那就幫一把,反正她拿得出這個錢。


    可另一邊她又忍不住想,這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那麽多,她幫得了這個還能幫得了那個?當自己是救世主嗎?


    那不管?


    宋以沫用頭磕了磕車窗,怕疼沒敢太用力,長長一口氣歎出去,那模樣把翟慕楊都逗笑了。


    ps:補上昨天的,今天的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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