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眉頭一皺,再細細去看,那根本不是人臉,而是被後台吹的風吹鼓起來的。


    哧...


    那幕布瞬間又被拉的筆直。


    雪白的幕布上,一個黑色的小點從中央慢慢冒了起來,這一次好像是一個人的頭顱。


    夏元眸子往兩邊轉了轉,戲坊好安靜,剛剛衝進來的一堆人都好像是睡熟了,雖然他們的眼睛都被吸在屏幕上,但他們卻都好像陷入了一種夢遊的狀態。


    夏元推了推身側的師妹,師妹已經沒反應了,就是雙頰有著病態的潮紅,笑嗬嗬地看著屏幕。


    幕布上的黑點越來越大,皮影白布上有著些微的隆起,顯出人影。


    那人影大小如是個女人,站在刺眼的幕布後麵,一動不動,不知是人還是其他什麽。


    夏元看到這情景,哪裏還去躲避,扭了扭脖子就要起身。


    這一起身,他竟然沒起得來。


    即便是他,也炸毛了。


    因為皮椅裏有什麽東西正在死死抓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夏元麵色一寒。


    直接啟用了隱士天賦。


    ——深藏,隱士總會很好的遮掩自己,無論在深山,還是鬧市,都很難被人發現。


    隱士天賦的占卜對於怪力亂神雖然沒用,但對於自己卻是有用的。


    這一刹那,夏元好像從現場消失了。


    那皮椅的吸力也開始慢慢消失。


    夏元站起身,身形明明在那裏,但卻沒有人能看到他。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力亂神在暗處。


    他也在暗處了。


    怪力亂神也許可以發現他,但絕不會那麽容易了。


    他如幽靈般往前飄了幾步,然後一迴頭,這才發現現場超恐怖的一幕:


    一張張皮椅,竟然是一張張扭曲扁平的皮影,而這些皮影猶如活著的,以一種詭異的角度趴在地上,和地麵接觸的部分,正抬著壓扁的人麵,近乎上百雙慘然的眼白正在四處掃著,尋找著什麽。


    所有人,都被這些皮的手掌部分死死抓著,被扣牢在了座椅上。


    要不是他們如今處於夢遊狀態,怕是這是這一幕就能嚇死人。


    夏元站在黑暗裏。


    他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場景了。


    這就是暴君的弱點所在。


    當無法辨別清楚最強時,絕不可以貿然鎖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而此時這裏有近百個扭曲的皮...


    一對對慘然的眼白。


    他無法鎖定其中任何之一。


    因為可能最強在他們之中。


    也可能根本還沒出現。


    至於台上那人影,他同樣無法判斷。


    他無法賭。


    所以,他就站在這一方詭域的黑暗裏,不聲不響,和那幕後的恐怖一般,靜靜蟄伏。


    “嗬嗬嗬...”


    “嗬嗬嗬...”


    陰暗的戲坊裏,所有正盯著雪白幕布看的人忽的都歡快地笑了起來,有一股令人悚然的力量正借此揮霍著他們的精力。


    這些笑好像耗盡了他們全部力量,笑完之後,一個又一個就把頭垂了下去,好像睡了過去。


    夏元時刻盯著小師妹,這怪力亂神顯然是針對自己來的,如果它真的有靈智,那麽它就該開始傷害師妹,然後逼迫自己出來,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現身。


    但是並沒有...


    沒多久。


    所有的皮椅都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張張皮影滑到了地麵上,然後開始四處遊走,或是人立了起來,化作被擠壓扁了、被刮的連半點油脂都不剩的皮影,在整個戲坊裏行走。


    它們在尋找。


    夏元無語的看著這一幕,還真是皮影戲了。


    他心底暗暗吐槽了兩句,直接和幾張皮錯身而過,來到了師妹身側。


    所有的皮椅都成了正常的木椅,所有客人也都癱倒在木椅上。


    夏元靜靜等著。


    等了約莫一炷香時間,那些皮影似乎尋不到自己,而向著雪白幕布的後台而去。


    嗖嗖嗖...


    那無數皮影向那幕布後的人形上匯聚而去。


    每一層皮都在外包上一圈,使得那人形變得極大。


    慘白幕布上,形成了一個怪異的隆起。


    夏元充滿耐心地繼續等著,甚至又扯了根頭發,運用占卜之法,點在眉心,心底默念“出門後往南”,顯示是吉。


    再念“出門後往北”,顯示無效。


    他把幾個方向算了一遍。


    大抵東北無效,西南為吉。


    算完這些,夏元心底也有數了,他繼續安靜地站在這如是“百鬼夜行”的夜裏戲坊中,看著那龐大的怪異慘白隆起慢慢恢複。


    又等了半柱香時間。


    門扉,窗戶緩緩打開了。


    夏元看到這一幕,右手抓著師妹猛地往背上一甩,在維持著隱士狀態的情況下,血勁震蕩。


    噠...


    噠...


    噠...


    縮地成寸。


    雲霧重重,濺射出三團。


    三下一過,他拉出一道極快的筆直殘影,直接衝破了屋門,向外飛射而去。


    而這時,那戲坊好像察覺了。


    啪啪啪!!


    大門,窗戶,發了瘋似的猛然關閉,死死關閉,但已經來不及了。


    夏元速度極快,他已經帶著師妹遠遠的離開了。


    他一出門,就往西南方向飛奔而去。


    夜風裏,隻有一道極快的殘影。


    說時遲那時快,沒幾秒的時間,他就如鑽出了一個和人間隔離的泡沫,原本極其飄渺遙遠的聲音都恢複了。


    夏元背著還昏迷的師妹,也不叫馬車,從南饒東,撿著熱鬧人氣旺盛的街道走,然後迅速返迴學宮。


    ...


    次日。


    師妹醒了過來,隻覺得頭疼身子疼,一模額頭,竟然都發燒了,瞧著麵色也虛弱的很。


    祝鎮嶽這一問才問明白了昨晚去看皮影戲了。


    夏元隻說他見情況不對,跟進帶著師妹撤了,祝鎮嶽也沒多問,這位無心學宮的宮主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的說法,但在他看來元兒和靈雲應該是無意中被卷入了事件裏,算不得什麽大問題,隻是讓好好休養,別再去北城區了。


    無人之後...


    夏元又卜了一卦,以蓍草莖卜算“去北城區的皮影戲班子”,算得結果是吉,他這就好奇了,借著去白龍王的由頭,在午後直接離開了無心學宮。


    這一離開,夏元一步就踏入了隱士狀態,直接往北而去。


    那陰涼的黑塔下。


    佝僂的老嫗還是坐在小矮凳子上,抓著把刮皮的獸骨,在哧哧地刮著皮。


    她麵前紅盆裏的水,幽深,黑暗,有著令人極不舒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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