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不停,淅淅瀝瀝,比下雪時還要陰冷幾分,不穿得厚些,根本不敢出門。


    接連兩天,唐野都老老實實地呆在武館內,天天練功,不得空閑。不過他少練招式,多運罡氣。他發現一個現象,當氣息運轉之際,有一道熱氣在體內彌漫,使得身體暖乎乎的,哪怕穿著單衣,也不覺得怎麽冷。


    前天楊三手問他,究竟練到了哪一步。其實唐野自己,也不好分說。


    武術境界,分明勁、暗勁、罡勁,隻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說法,並非完全標準;又有宗師著書立說,把這三種勁道,說成是三種練法和打法,歸納為剛勁、柔勁、以及剛柔並濟。


    同樣有著道理。


    歸根到底,還是各種武功流派運力和運氣的竅門不同,所最終形成的差異化。


    修習武功,絕非易事,除了個人的根骨天賦之外,還要持之以恆地勤勉苦練,更要有人教真東西,手把手的教。諸多因素結合起來,才有成才的希望與機會。


    隻是隨著時代變遷,格物發達,武功傳統不可避免地受到衝擊,開始衰落,隨著老一輩的消亡,很多東西都漸漸斷了傳承。雖然留有功法秘笈,卻是無用,不得其門而入。就算學了,最後也可能淪落到“無用武之地”的尷尬處境中。


    況且很多秘笈都是抄錄本,在抄寫過程中,由於人為的因素,多有缺陷,甚至斷章取義。即使完整的,也隻剩下字麵意思,而沒了原本的真傳真意。


    真傳真意是一種很奇妙的存在,難以形容,籠罩在字裏行間。好比吳留手意外獲得的那份秘笈原本,上麵就有著真傳真意。一般人觀閱,看不得一會,就感到頭暈目弦,讀不下去了,自然一無所獲,入寶山而空手迴。


    而唐野的修為之所以能突飛猛進,主要是獲得了原本秘笈的真傳真意。


    在此事上,有炎黃意誌直接煉化是前提,他自己血脈覺醒,身子骨承受得住是基礎。


    兩者缺一不可。


    否則的話,真傳灌輸,無法承受,會爆血而死。


    因此,唐野能跨過那道門檻,進入到一個全新的境界當中。


    前麵的路,已經不是楊三手他們所能夠理解得到的了。


    不能理解,說也無用。


    ……


    天寒地凍,街道冷清。


    中午的時候,張元衝居然跑到虎嘯館來,說有事商量。


    “什麽?飛霞路的宅子,那業主臨時反悔,不賣了?”


    大廳上,楊三手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拍案而起。


    吳一手同樣驚怒不已:“六哥,我需要一個交代。前些時日,你不是說手續合同,全部辦好了嗎?”


    張元衝歎一口氣:“是都談好了的,還給了定金,但因為黑龍武道館要在飛霞路開設分館的事,會上吵成一團,發生了分歧,導致不少事務都耽擱了。因而沒有來得及把那宅子過戶,誰知道昨天業主突然反悔,說宅子不賣了,寧願賠錢。”


    說到這,他長籲短歎:“如此一來,我也是沒辦法,隻好來知會你們一聲。”


    吳一手與楊三手聽著,對視一眼,滿肚子悶氣無處發泄。


    虎嘯館搬迴飛霞路的事,由精武會一力承擔,找地方,辦手續等。而這些事,又是由擔任理事職務的張元衝來經手。原本各項事務,張元衝已經大拍胸口說辦妥了,隻等搬遷進宅,連黃道吉日都看好了的。


    誰料到突然間又起了變化?


    楊三手死死地盯著張元衝:“張老六,是不是你在搗鬼?”


    張元衝大唿冤枉:“沒有及時完成過戶,的確是我的疏忽,大意了,誰知道對方收了定金還會反悔?而且那一陣子賬上的資金剛好有些短缺,想著隻要下了定金,晚幾天也沒事……你們不信的話,可以直接去找霍會長過問。”


    原先談的,買宅子的錢先由精武會墊付,虎嘯館分期還,不算利息,頗為優惠。那時候虎嘯館確實也拿不出這麽一大筆錢來,又不願租地方,受包租公包租婆的氣。


    張元衝滿臉的遺憾之色:“吳坐館,楊老三,此事是我沒辦好……這樣吧,我盡快幫你們另尋地方。就算把這張臉豁出去了,也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聞言,楊老三冷哼一聲,並不相信。飛霞路的房源一向緊張,稱心的地方不好找。


    而且張元衝本身,就不值得信任。


    吳一手沉吟片刻:“六哥,你可知那業主為何反悔,並寧願賠毀約金?”


    張元衝幹咳一聲,壓低聲音:“聽說是東瀛人看中了那兒,所以,你懂的。”


    聽聞是東瀛人,吳、楊二人臉色陰沉下來。


    如此一來,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吳一手疑問道:“黑龍武道館的分館地方,不是早定了嗎?這些東瀛人買那麽多宅子作甚。”


    張元衝一聳肩:“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好了,我先迴飛霞路,幫你們找新地方。哎,自從東瀛租界建立,便是多事之秋。這世道,越來越難了。”


    拱手告辭而去。


    楊三手問道:“大師兄,你信這廝的話不?”


    吳一手歎道:“信與不信,已經不重要。”


    楊三手忿然道:“前前後後,都是他的一麵之詞,反正我覺得其中肯定有貓膩。哼,要是被我知道是他從中作梗,我……”


    吳一手瞥他一眼:“你要跟他打?”


    “我呸!何須我出馬,讓徒弟去就把他給收拾了。”


    吳一手曬然一笑,轉念想著遷居進宅的事泡湯,又覺得失落起來。


    楊三手同樣情緒不好。


    讓虎嘯館重返飛霞路,乃是他們最大的念想,隨著身子骨的日漸糟糕,這念想越發強烈和急迫。本來過年前就能如願以償了,不料空歡喜一場。


    把消息告訴在房間練功的唐野,唐野安慰了兩老幾句,就繼續練氣去了。


    小啞巴也沒有流露出失望之意,其實她心底並不喜歡去飛霞路。因為聽說那邊武館林立,天天打架,很多的麻煩事。還不如留在斜陽路,小日子過得安穩。


    到了暮晚時分,小雨越發下得密,又有人登門來了。


    竟然是東瀛人,並且點名要見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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