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icu病房。


    叮——


    心髒檢測儀突然傳來一聲催魂奪命的提示音,龍梟的血壓脈搏突然驟降!


    張勇嘩啦丟下手裏的檢查報告,「阿明!阿明!老闆的血壓!!!」


    季東明看到上麵的數字幾乎靠近了零,嘩啦推開門,「醫生!醫生!」


    五個白大褂闖入病房,主治醫生撩開龍梟的眼瞼,小小的手電燈光束打入他的眼睛,接著他測聽龍梟的心跳,「緊急心髒復甦,快!」


    一個年輕醫生上去,雙手按住龍梟的心髒,用力彈壓,一下一下一下,幾十下,上百下,儀器上的數字依然是零!


    儀器上的直線,隻要不傻都知道是什麽意思,病人沒有心跳,沒有唿吸,沒有脈搏……成了死人。


    張勇連打人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就這麽茫然、絕望、恐懼的靠著牆,兩條腿都釘在地板上,打了鋼針一樣牢固,眼前是混亂的白色衣服,是噪雜的命令和著急的唿喊,可是他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


    「cpr不行,準備除顫儀,二百焦耳!充電!」


    「二百焦耳,第二次!」


    連續三次除顫,儀器還還是一條直線,沒有任何起伏。


    「怎麽突然這樣?」季東明顛簸一條腿走過去,傷口綁紮的地方溢出猩紅的血水已經浸透了繃帶,弄髒了他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教授聳聳肩,一臉愁容,「病人的手術成功了,可是病人似乎受到了什麽心理上的衝擊,所以心髒驟停,我們也無法解釋怎麽迴事。」


    季東明迴頭看看張勇,「少奶奶是不是……出事了?」


    ——


    「楚醫生難產,她已經疼暈了,她陣痛一晚上,現在肯定撐不住,這對她的身體考驗太大,再僵持下去她可能會大出血。」主任跑出產房,將裏麵剛才發生的事簡單陳述。


    宋青玄已經連續抽了一晚上的煙,可是他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像往常一樣麵對病人時第一時間做出決斷。


    「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的確應該剖腹產,可是她的寶寶前些天發現心髒發育異常,剛調理好,如果剖腹產,加上時間不到,我擔心孩子生下來會先天不足,洛洛一心要順產,也是這個原因。」


    宋青玄解釋道。


    主任嘆息一聲,「宋教授這意思是,把她叫醒,繼續順產?」


    「嗯,我尊重洛洛的意思,而且我相信她。」


    龍澤不同意,「不行!我相信孩子以後肯定能調理好,別人我不敢保證,可是我嫂子是最資深的心髒病專家!我相信我嫂子一定會把孩子治好的!醫生,剖腹產吧,我簽字!」


    林熙雯拉住他,「你瘋了!你簽字?你大哥迴來殺了你!」


    「我不能看著我嫂子這麽遭罪吧!」龍澤的眼睛猩紅,眼球上一層紅血絲,因為眼睛瞪大,紅血色也分外猙獰。


    林熙雯不敢亂說話,看向了白薇。


    白薇一直都在沉默,她知道洛寒的性格,她決定的事,不管多艱難都會堅持下去,所以她沒想過要剖腹。


    「醫生,她比你想的堅強……」


    正說著,產房的門開了,助產師跑出來,「主任,楚醫生醒了!」


    一句話,好像一記強心劑,大家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陸雙雙瘋跑過來,慣性的拉住了穿著白大褂的林熙雯,「醫生,我的洛洛呢?我的洛洛呢?」


    陸雙雙顯然哭過,眼睛紅紅的。


    「還在裏麵。」


    華天昨晚不值班,所以知道的晚了,陸雙雙早把他大罵了一頓,此時華天也同樣焦急。


    ——


    「叮——」


    又一聲急促的提示音,顯示儀上的直線有了波動,龍梟的心跳終於迴來了。


    張勇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傻傻的望著儀器,「老闆……我真想躺在上麵的人是我。」


    季東明放下電話,擦一把滿臉的冷汗,「楚醫生也醒了,剛才她暈倒了,難產……」


    張勇聽天書似的看季東明,「傳說中的心意相通?」


    季東明從包裏拿出龍梟的手機,充了電,手機開機,屏幕有鎖,但是屏保的照片,讓他心跟著一動。


    那是一張龍梟和洛寒的合影,畫麵中的他們穿著白色的情侶裝,洛寒一襲白色的長裙,身後是很有特色的威尼斯風景。


    接著,龍梟的手機傳來幾個未接電話的提示,其中幾個來自「老婆大人」,時間是昨晚。


    季東明不敢再看。


    嗡嗡嗡,季東明的手機響了。


    「我在醫院,楚醫生還沒出來,董事長怎麽樣了?」安迪的聲音。


    「剛剛恢復了心跳,但是暫時恐怕醒不過來,不樂觀。」季東明多麽不想傳達這樣的消息。


    安迪這邊也不樂觀,「楚醫生的身體好像到極限了,我們還在等結果,但願這次她能沒事。」


    安迪閉上眼,人在絕望的時候,本能的想要有個信仰來支撐,是誰都好,什麽神仙都好。


    god……請一定善待她,拜託。


    ——


    「楚醫生,楚醫生,再堅持堅持……」


    「楚醫生……不要迴氣,不要迴氣,用力!」


    助產士低聲道,「主任,楚醫生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麽心事,而且她第一胎,好像……她不知道怎麽運用力道。」


    主任看看時間,「九個小時了,她的體力和意誌力也有極限,過了極限就不行了。」


    「現在怎麽辦?」


    「還是聯繫不到龍先生?」主任額頭上一層汗,護士幫她把汗水擦掉。


    「二少爺在外麵呢,說是電話能打通,但是他本人無法接電話,是助理接的,似乎龍先生有什麽要緊事。」


    主任看著滿身汗,痛的痙攣的洛寒,「最後試試吧。」


    「怎麽辦?外麵那些大爺,我一個也不敢招惹,就連宋教授,現在也快要殺人了。」


    主任看這個情況不好,靈機一轉,「楚醫生,龍先生來了!龍先生來看你了!他來了!」


    龍梟?!


    龍洛寒突然瞪大眼睛,攥緊被子的手忽地加大力道,「啊——」


    「嗚哇——」


    一聲啼哭突然打破了裏外的沉寂,打破了那一池死水,


    「生了!生了!生了!」


    「女神生了!」


    唐靳言一臉的死灰也終於有了顏色,呆呆的呢喃,「生了……生了……」


    「楚醫生!楚醫生!」


    哭聲過後,裏麵突然傳來醫生的尖叫,「楚醫生!」


    幾個人剛剛鬆弛的心又提起來,林熙雯哐哐哐敲門,「開門!主任,開門!」


    過了幾分鍾,產房的門推開一道縫,「楚醫生暈倒了,沒什麽大礙,她身體太虛弱。」


    林熙雯往裏麵探頭,「我能進去嗎?」


    「現在不行。」醫生沒多做解釋,但林熙雯明白的。


    迴頭,她看到唐靳言也在看這邊,但作為男士,他不方便往前麵來,林熙雯對他點點頭,表示楚醫生沒事。


    後者點點頭,眼神裏滿是感謝。


    接著,主任小心的抱著小小的嬰兒走出來,嬰兒已經在無菌室內洗了澡,包好了幹幹淨淨的乳白色小繈褓。


    「宋教授,是個小千金,因為早產,所以體重隻有二點三千克,不過寶寶很健康,不用擔心。」因為剛剛離開母腹,小小的嬰兒還不適應,兩隻眼睛懶懶的閉著。


    兩隻小手兒舉到耳邊,手指頭晶瑩剔透,像一顆一顆半透明的羊脂白玉,白皙軟嫩的小臉兒,真真是凝脂、是奶酪。


    林熙雯隻看到了一眼,便驚訝於小寶寶的膚質和狀態,「我的天啊,洛姐懷孕的時候吃了什麽?寶寶的皮膚太好了吧?看看這臉,粉雕玉琢啊!好想親一口!」


    龍澤嘿嘿道,「我大嫂吃的不是一般的補品,是國民男神梟爺滿滿的愛。」


    額……竟然無力反駁啊。


    龍澤觀望一下,「我嫂子呢?」


    「她昏倒了,還沒看到孩子,當媽媽真的太不容易了,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挺下來的。」林熙雯紅著眼睛道。


    陸雙雙他們一群人都想過去看孩子,可是醫生怕人多細菌重,隻讓前麵幾個人看了一眼,便道,「不急,我先送寶寶去嬰兒房,等孩子適應一下就可以抱了。」


    宋青玄激動的摸一把老淚,「好好好,好……好……都好,都好……」他開心的想抱孩子,又不敢,手伸出去,再放下。


    「哎呀,你們看,太陽出來了呢!」


    林熙雯指著走廊盡頭的窗戶,晨光的萬丈華彩獨寵那一方玻璃窗,慷慨的投下無限輝煌。


    整個世界在經歷過重創和黑暗之後,徹底的亮堂了,幹淨了。


    所有被揪了一夜的心,都貪婪的沐浴晨光,不約而同的傻笑,「這個孩子真會選時間。」


    主任笑道,「可不是嘛!接到她的時候,剛好八點整,我也覺得巧呢,把我們楚醫生折騰的不輕,敢情是為了等到吉時良辰。」


    主任這麽一說,大家更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孩子,唐靳言微笑道,「這個孩子,和洛寒的性格倒是挺像的,倔強的很。」


    「哈哈,打小就倔強。」


    龍澤驕傲的挺直胸脯,「好了好了,不要說我們可愛的小寶貝了,我這個當叔叔的不高興了!」


    龍澤偷偷溜過去,附身看著繈褓中的孩子,「angel,我是二叔,乖,看看二叔帥不帥。」


    誰知,小寶貝還真的給他麵子了,慢慢的睜開眼睛,那一雙被晨曦的光芒灑滿的眼睛,烏亮澄澈的看著他。


    旋即,小小的嬰兒竟笑了。


    龍澤傻了,「我……我……我……我看到了什麽?她、她她對我笑了!」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angel對我笑了!」


    產房的門又開了,已經收拾幹淨的洛寒被小心的推出來,她臉上蒼白憔悴,緊闔雙眸,粉唇此時沒有一點顏色。


    一夜之間似乎瘦了一圈兒。


    唐靳言一個箭步上前,附身檢查她的生命體徵,確保沒事才鬆一口氣。


    「楚醫生過會兒就能醒了。」護士微微一笑。


    龍澤沉湎在小寶寶剛才的笑容裏無法自拔,木訥的道,「她對我笑了,她竟然對我笑了。」


    陸雙雙跟著洛寒的床去了病房,一路上握住她的手沒敢鬆開一下。


    安迪長籲一口氣,走到陽台,撥通了季東明的號碼。


    雪梨,醫院。


    「生了,生了!」


    季東明熱淚盈眶,把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張勇,後者則撲倒病床邊。


    連哭帶笑道,「老闆,你當爸爸了,你當爸爸了!老闆,你給我點反應啊,你當爸爸了!」


    季東明擦一把眼睛,跟著道,「老闆,少奶奶生了,angel和少奶奶都很好,她們在中國等你迴去。」


    張勇嗚嗚哭,「老闆,老闆……你快點醒醒,你醒醒啊……我們一起迴中國,你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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