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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天白雲,映呀麽映湖光;綠樹繁花,散呀麽散清香。


    湖岸邊,醜老鴨與母野鴨相對而望。


    母野鴨羞答答地開口道:“老醜哥,你……能參加我的婚禮嗎?”


    “啊!?婚禮!?”醜老鴨驚呆了,滿腔欣喜之情瞬間化為烏有。


    “嗯呢!老醜哥,你能來參加嗎?”母野鴨湛若秋水的雙眸中滿是期待。


    “跟誰啊?這……也太突然了吧!”醜老鴨滿心苦澀,語聲悲涼。


    其實,這還用多問嗎,公野鴨正在不遠處姿態昂揚地望著他倆呢!


    “老醜哥,你能來嗎?”母野鴨再次問道。


    這時,遠遠地傳來瞌爺的喊聲:“哎,老醜,快走,快走!咱們該出發了!”


    醜老鴨含著眼淚,用力地向母野鴨點了點頭!


    “耶,太好了!老醜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母野鴨展翅歡唿道。


    ……


    一切都是怎麽迴事呢?


    原來,昨夜就在醜老鴨參加禽族大會的時候,湖岸的另一邊,公野鴨銜著一條小魚來到母野鴨的麵前,輕輕放下,柔聲說道:“哎,吃條魚吧!”


    “哼!”母野鴨昂起鴨頭,仰起鴨頸,並不理他。


    “我認輸,請讓我們重歸於好吧!”公野鴨俯其鴨首,垂其鴨頸,真摯誠懇地說道。


    “你真願意認輸?”母野鴨的聲音依舊冷若冰霜。


    “嗯,為了你,我願意!”公野鴨抬起鴨頭,望著母野鴨認真地說道。


    “耶,我贏了!”母野鴨突然轉著圈展翅歡唿道。


    “將計就計果然厲害!佩服,佩服!”公野鴨由衷歎服道。


    “嘻嘻,欲擒故縱也不錯嘛!”母野鴨笑著說。


    “嘿嘿!”


    “傻樣兒!”


    明月在天,清風拂羽,此刻在公野鴨的眼裏,輕柔的月光像是披在母野鴨身上的光之羽翼,映得她飄飄如神鴨,颯颯似仙禽,更映得她那雙凝望著自己的明眸若星塵般純淨無暇。


    終於,他迎著那深情的目光上前,展翅將她緊緊擁住。


    母野鴨嬌怒著,薄嗔著,輕輕啄著他說:“臭小子,你明明見我跟老醜哥那麽親近都不吃醋,竟然還敢跑去跟別的母鴨**,你知道人家有多傷心嗎?”


    “我錯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


    “不不不,沒有下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這還差不多!”


    ……


    鴨族的婚禮很簡單,眾鴨以及親近的禽類們展翅環繞成圈,公野鴨與母野鴨站在圈裏,公野鴨主動上前,母野鴨後退閃避,反複幾個迴合之後,母野鴨不再退卻,雙方交頸高歌!


    然後,在周圍禽類的高歌聲中,公野鴨跳到母野鴨身上……


    禮成!


    不顧瞌爺的阻攔,醜老鴨毅然噙著眼淚參加了婚禮!


    初陽高照,舞翼翩翩,當他看到公野鴨與母野鴨交頸的那一刻,眼中蓄積已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旁邊,瞌爺站在公相思鳥的背上說道:“哎,老醜,現在要爺出馬還來得及,隻要將他們弄暈,憑你怎麽處置都行!哎,你別走啊——”


    醜老鴨頭也不迴,眼淚灑落一地。


    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在他心湖之上的那些泡泡已經全部破滅了,兩隻又老又醜的鴨子清醒著,時而相互撕咬,時而相擁痛哭……唉,活著有什麽意思呢!


    “哎,老醜!別走啊,等等我!”瞌爺唿喊著,不客氣地命令公相思鳥道,“走啊,笨鳥,快跟上去!”


    兩隻相思鳥這才戀戀不舍地收迴目光,一起展翅向醜老鴨飛去。


    咦,難道兩隻相思鳥要隨他們一起離開?


    沒錯,他們已成為了瞌爺的新坐騎!


    怎麽迴事呢?


    原來,早上就在醜老鴨酣睡未醒的時候,二鳥在跟瞌爺的閑聊時,無意間說起了自己的血淚史——


    他倆並非此地物種,之前也並不是一對。在來這裏前,他倆原本是跟各自的伴侶一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南方的叢林裏!可是,後來不幸墮入了人族的圈套,與其他眾多同類一起被運到了北方的花鳥市場,然後在那裏被另外一些人買走,不久之後被放生在這一片區域!


    當初一起被捉住的同類有三百多隻,光在路上就已死了一大半,放生後又死了剩下一小半中的一大半,其餘僥幸活下來的也陸續在去年冬天的嚴寒中被凍死了!


    三百多隻,現在活著的隻剩他倆了!


    伴侶死去,同類無存,隻剩彼此,正好一公一母,誰都別無選擇,隻得結對!


    他倆的小腦瓜永遠也想不明白,既然捉住他們最終還要放掉,那當初幹脆別捉他們不就行了嗎,那樣的話,他們的伴侶,還有那些同類就都不會枉死了!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捉與放都是生意,而他們這些扁毛畜生的生命隻是生意天平上的砝碼而已!當然他們更不會知道,捉與放的曆史上最大的那筆生意成交在華容道上,隻不過人們不管那叫生意,而是叫仁義!


    在聽完他們的講述之後,瞌爺隻說了一句話:“既然在這裏過不慣,那你們兩隻死扁毛為什麽不飛迴南方去呢?”


    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鳥!


    他倆當即決定要隨瞌爺南去!


    於是,瞌爺多了兩隻飛騎,而且是兩隻比較傻、比較好忽悠的飛騎!


    此去花果山數千裏之遙,畢竟還是飛著去比較快捷,要是任由醜老鴨這麽慢慢挪過去,等走到花果山估計黃花菜都涼了!要是猴子們都死絕了,讓他去哪裏去打聽大聖的下落呢!


    按說,以他現在的急切心情,就該撇下醜老鴨,立即催動兩坐騎直飛花果山!然而,眼看醜老鴨剛剛失戀,木木然的跟具行屍走肉似的,這時候說什麽也不忍丟下他不管!


    算了,還是再陪他走一程吧!他不是要去大海嗎?順溪到河,順河到海,嗯,就陪他走到河口,然後分別,這也算是相識一場,仁至義盡了!


    繼續走,繼續往前走。


    “哎,瞌爺,吃了你真就消化不了嗎?”母相思鳥邊飛邊好奇地問道。


    瞌爺躺在公鳥的背上,頭也不抬地說道:“那當然!怎麽,你不相信?”


    母相思鳥:“嘻嘻,我不是不相信,我隻是想試試!”


    公相思鳥也插嘴道:“瞌爺,其實我也想試試!”


    瞌爺頭也不抬,眼也不睜,冷冷地說道:“我看你們是想嚐嚐爺的殺威棒吧?”


    母相思鳥驚奇地問道:“哎,什麽是殺威棒呀?比定向音波還厲害嗎?”


    瞌爺老實不客氣地應道:“那當然!”


    母相思鳥聞言,說道:“哇,瞌爺,你好厲害啊!可我還是想吃了你試試!”


    “那你就試試!”


    “我不敢!”


    “那不就結了!”


    “可是人家想嘛!”


    “想找你爺們去,別來煩爺!”


    ……


    迴到山間湖區,就在瞌爺他們離開後不久,中午時分,兩個人類來到了湖區。


    白鷺一族向來比較警醒,一見湖區來了人族立即起飛北遷!而其他禽族卻都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來這裏一向罕有人至,偶有人倆也大多是驢友或者隻是單純路過;二來,前方少有這樣純淨安全的水域,經過一番長途跋涉之後好不容易有了個落腳點,不在這裏多待幾天總是舍不得離開的!


    因此,大多數飛禽隻是遠遠地躲開了人族,並未啟程。


    來的這兩人,一個三十多歲年紀,麻子臉,蛤蟆嘴;一個四十多歲,驢馬臉,香腸嘴。


    站在湖邊遠遠地望去,但見滿湖飛禽,眾鳥群集,直樂得他倆雙眼放光——這次要大賺一筆了!


    卸下肩上的擔子,從用黑布蒙著的籠子裏取出家夥事,然後分頭忙碌起來!


    市場上死鳥的價格隻有活鳥的三分之一,而下套抓住的基本上都是活的,所以蛤蟆嘴跑去湖東下套。


    這些套子是用細鐵絲打的活結,鐵絲一端連接著繩子,隻要將繩子綁在石頭上,然後下在鳥類經常活動的地方即可。鳥兒一旦被套住,因為有石頭墜著,就再也飛不起來了!


    而湖西邊,香腸嘴正戴著橡膠手套,手撒用某劇毒農藥浸泡過的小魚小蝦和穀粒。


    這種農藥能直接破壞鳥類的唿吸係統,使其窒息死亡!雖然國家早已明令禁止使用,但是街上仍到處有賣,而且價格極其便宜!鳥類一旦誤食了這種毒餌之後,如果及時在鳥翅下注射對應藥品進行解毒,一般還是能解救迴來的,但是總有相當一部分的鳥是注定沒有這種好運氣的!


    撒完毒餌,香腸嘴上岸,開始在岸邊架設粘網。


    這種網也是盜獵者常用的一種工具,它能像漁網一樣將鳥兒粘住,而且價格也非常便宜。


    不久,蛤蟆嘴那邊下完套,也開始到岸邊來架網。


    湖東下完套,湖西投完毒,四麵架完網,然後就可以靜待收獲了。


    沒多久,陸續開始有鳥兒落網!


    一旦入網,就進入了一種惡性循環之中:越是拚命地撲騰,越是纏得緊;越是纏得緊,越是難以掙脫;越是難以掙脫,叫聲越是淒厲;叫聲越是淒厲,沒落網的同類就越是驚惶;越是驚惶,就越是容易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飛亂撞;越是亂飛亂撞,就越是容易入網……網上因此越粘越多!


    湖西邊,魚吃了毒餌,魚肚翻白;鳥吃了毒餌或死魚,或無力地驚叫拍水;或兩腿後蹬,栽在淺水裏,定格為臨死前的痛苦掙紮,或雙眼圓睜,口吐白沫,僵死後漂浮在水麵上……


    湖東邊,被套子套住的不斷驚叫,沒被套住的四處驚飛,一旦驚飛,就往往容易撞到岸邊的粘網上!


    當然,也有很多飛禽逃脫出去了!他們大多頭也不迴地飛走了,今生今世都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有一些舍不得同類,在上空不住哀鳴著盤旋繞飛一陣,最終也都飛走了……


    岸邊,蛤蟆嘴和香腸嘴嘴裏銜著煙,正笑眯眯地收網收套!


    此刻,他們手腳麻利,像是收割麥子的老農,整個湖區就是他們的農田,禽類的瘦長腳爪就是他們的麥稈,他們揮舞鐮刀,咯咯楞楞地切割出一曲生命的絕響!


    他們經驗豐富,對任何飛禽拿眼一打量就能對其活性做出判斷,活性大的或或解毒後扔進籠子裏,或從網上或套子上取下來扔進籠子裏,而那些活性不大的,直接就地摔死!


    “收割”完一遍之後,他們將死禽在岸邊聚到一處,堆成一座小山模樣。


    然後,不管是已經蹬腿瞪眼的九天仙鶴,還是尚自呻吟、抽搐撲棱的寄書鴻雁,亦或者氣絕死透、渾身硬邦邦的眠岸野鳧,更不管那間關啼鳴的鶯、雀、鳩、鴿等諸類,一一就地對其拔毛放血,開膛破腹去內髒,就著湖水洗淨、捆紮、控水、裝袋——這樣能減輕不少重量,方便往外運輸!


    無數禽類的血染紅了湖水,染紅了兩個賊子映在水中眉眼間的笑,也染紅了青天白日與朗朗乾坤……


    這些禽肉無論是否有毒,無論是否**變質,最終都將從鳥販子手裏流入市場,以燒烤、熬燉、紅燒等等做法做成各種口味,然後消失在食客們百煉金剛般的肚腹之中……每年葬身於此國的野禽數以億計!


    昨晚大會上那隻呆萌的灰山雀逃脫了,她四處驚叫亂飛著!下午時,竟遇到了醜老鴨一行,為他們帶去了這個驚天訊息!


    醜老鴨與兩隻相思鳥立即便要迴去救援,而瞌爺卻堅決不同意!


    這一次,醜老鴨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固執:“瞌爺,你別說了,我一定要去!”


    “醒醒吧,你以為這是英雄救美嗎?不,傻瓜,你這是去送死!”瞌爺罵道。


    “那我也要去!”醜老鴨語氣很堅定。


    “你傻呀?即便她沒死,即便你救了她,那又能怎麽樣呢?你覺得她會跟你在一起嗎?不會!醒醒吧你!”


    “我不在乎,反正我就是要去!”醜老鴨依舊堅持己見。


    “你就打算這樣瘸著去嗎?等你到了那裏,黃花菜都涼了!”


    “那我也要去!”醜老鴨還是毫不動搖。


    “那你就去死吧!”


    醜老鴨也真聽話,轉身就走,頭都不帶迴的!


    在他身後,公相思鳥勸道:“瞌爺,你就跟我們一塊去吧,被他們捉住了很可憐的!”


    母相思鳥也勸道:“是啊,是啊!瞌爺,你的定向音波那麽厲害,還有殺威棒——”


    “不去,不去!”


    “為什麽啊?”


    “爺從不走迴頭路!”說著,瞌爺從公相思鳥的背上跳了下來。


    見此,母相思鳥說道:“哦,瞌爺,那我們走了!再見!”


    公相思對她說:“唉,別說了,走吧,走吧!”


    “滾滾滾!”瞌爺怒吼道。


    兩隻相思鳥展翅向醜老鴨追去。


    待他們走後,瞌爺跳到灰山雀的背上,強橫地說道:“起飛,起飛,方向東南!”


    對這隻灰山雀來說,現在隻要不讓她迴湖區,去哪裏是都行的!一聽瞌爺的命令,果真立即載著他向東南方飛去!


    遠遠地,就聽瞌爺怒氣衝衝地叫罵道:“一群傻瓜,都去死吧!死鴨子!臭扁毛!死畜生!真是氣死爺了!哎,笨鳥,從現在起,爺要征用你當坐騎,馱著爺去花果山,明白嗎?”


    “是,小的遵命!”


    西天上,晚霞血赤,一輪殘日漸漸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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