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發出的火焰,向著那個木雕纏繞而去,在火焰靠近了木雕一定的距離之後,鄒橫發現,火焰似乎就沒有辦法繼續前進了,被阻攔在了一定的範圍。


    那木雕上沾染的血液,在火焰的照射之下,看起來愈發鮮紅,雕刻出來的人臉,也因為血液的妝點,看起來分外的妖異。


    慢慢的,木雕的雙眼睜開了,眼皮輕輕的眨動了兩下,視線似乎投向了鄒橫,讓鄒橫心中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出現這種古怪的感覺之後,鄒橫眼皮也不自覺地眨動了兩下,然後他察覺到問題的時候,鄒橫就感覺自己的動作,變得有些僵硬遲緩了,身上的關節就仿佛生鏽了一般,變得不太好控製了。


    “糟糕!”


    鄒橫心中暗道一聲,知道自己可能是中招了,剛才那些邪異之氣並不是很重的木雕,它們眨眼的動作,隻會讓人感到心煩而已,而現在這個木雕,它眨眼的動作,就不光是讓人感到心煩而已了,而是真正會傷害到自己。


    趁著自己的動作剛剛受到影響,作用效果還並不是很強的時候,鄒橫立即拚盡全力向前衝去,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個木雕解決掉。


    否則,鄒橫無法想象時間一長,一切又會如何變化,可能自己的身體會徹底的僵硬,變成對方新的寄宿對象,又或者是變成一個不會動的木雕,等待著下一個上門來的人。


    幾步衝上前去,鄒橫手中的油燈火焰依舊在熊熊燃燒,還在試圖將那個木雕吞沒,可惜依舊被頑強地擋在外麵。


    而鄒橫自己,在靠近了那個木雕之後,頓時感覺自己的動作更遲緩了,憑著自己強健的體魄,鄒橫還是接觸到了那個木雕。


    而就在這一瞬間,鄒橫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情緒,突然衝進了自己的腦海,那是一種混雜的偏執和悔恨的情緒,夾帶著濃濃的悲傷,以及一種想要挽迴的瘋狂。


    同時,鄒橫腦海中在這一瞬間,也看到了一些畫麵。


    他看到了徐木工的身影,他就在這個小院之中,用之前那樣全神貫注的神情,仔仔細細地製作著一件物品,等到製作完畢之後,他的眉頭皺起來,似乎對自己製作的東西不滿意,於是就拿起了一把斧頭,將自己製作的物品砍碎。


    而在他的身邊,一個打扮的很樸素,長相風韻猶存的婦女,正一臉擔心的看著他,在他將自己製作的物品砍碎之後,上前關切的給他說著安慰的話,可卻被徐木工一把推開了。


    接下來的畫麵,就是徐木工製作一件件物品,又不斷的將物品打碎的過程,他所做的東西,似乎一直沒有辦法讓自己滿意。


    在一次次的失敗中,他變得越來越急躁,脾氣也越來越不好,對待那個一直安慰著他的婦女,也變得越來越冷漠了。


    那個婦女,也在徐木工的態度變得越來越冷漠之後,她情緒有一天得消沉,很少敢上前去勸了,就隻是在他做東西的時候,默默的端上一碗飯,或者在旁邊放上一杯水。


    畫麵到這裏,開始發生了變化,在一幕幕的畫麵中,婦女似乎身體出了問題,走路的姿態看起來很虛弱,而徐木工卻沒有發現,他還在專注的做著自己的東西。


    終於,婦女變得越來越憔悴著,在院子裏麵暈了過去,過了好一陣子之後,才被做完東西的徐木工發現,然而這個時候,婦女已經沒有救了。


    接下來的畫麵中,徐木工院子裏麵隻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再也沒有人打擾他專心的做東西了,同時也沒有人照顧他了。


    可失去了婦女,徐木工想要繼續專心致誌也做不到了,他一個人開始生活,才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之後,日子竟然會是這麽難熬。


    院子中所有東西,都讓他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想起對方的好,悔恨和自責的情緒,開始在他的心裏不斷的滋生。


    徐木工越來越後悔,自己以往沉迷於自己的事情中,竟然漸漸忽略了身邊最重要的人,如今對方不在了,才知道她的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心中的悔恨和自責不但沒有減少,反倒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重。


    最後,他又重新拿起了自己的工具,精心挑選了院子中的一根木料,開始製作已經死去妻子的雕像,以此來宣泄自己的思念之情。


    心中的自責和悔恨,以及想要做出一件自己滿意的東西的偏執,讓他這一次,終於做出了一件讓自己滿意的作品,那就是自己妻子的雕像。


    他把對自己手藝的那種偏執,對死去的妻子的悔恨、思念以及悲傷,全都灌注到了雕像之中。


    在他完成雕像的時候,他的全部精氣神,就已經消耗完了,看著自己完成的作品,徐木工睜著眼睛倒下了。


    可即便完成了這件作品,他心中對自己的怨恨,以及那種偏執,也並沒有減少半分。


    這種心中的情緒,和他灌注在雕像上的情緒互相唿應,讓剛剛死去的徐木工,靈魂卻被穩定住了,周圍灰白色的邪異之氣開始匯聚,徐木工漸漸的雙眼中又重新恢複了精神,他活了過來。


    隻是活過來的徐木工,已經不再是完整的他了,他癡迷的看著那個木雕,將其非常寶貝的搬迴到房間。


    腦海之中的畫麵就到這裏,不過鄒橫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還有邪異形成的原因。


    歸根究底,問題還是出在了人的身上。


    鄒橫了解了這些的同時,他也正在體會著徐木公的那種負麵情緒影響,不過這樣的情緒,也沒有辦法讓鄒橫心神失守,所以,他該有的動作,還是絲毫沒有停下。


    鄒橫將手中的匕首,還有另外一隻手的油燈,同時盡力地湊近了木雕。


    油燈的火焰,剛才沒有辦法靠近一定的距離,現在鄒橫直接把油燈湊到木雕的跟前,這下,火焰終於燃燒到了木雕上。


    這盞油燈法器,本來就具有祛邪安神之類的效果,油燈的火焰真正接觸到木雕之後,木雕表麵上鮮紅的血液,立刻不斷地冒出了一縷縷青煙,顏色也迅速的變得黯淡下來。


    鄒橫另外一隻手上的匕首,原本有些刺不進去木雕,現在在油燈的作用下,鄒橫的匕首向前探出之後,也稍微刺入了一部分,頓時讓木雕表麵的顏色變得更淡了。


    發現這種情況,鄒橫立即繼續催動油燈的火焰,同時,手中的匕首,也快速的向前刺出幾下。


    等到鄒橫感覺,手中匕首似乎已經快要整個刺入到木雕之中的時候,他這時候才停了下來。


    而現在的木雕,基本上已經被火焰包裹了,那一層鮮血,也基本上已經燒幹了,表麵邪異的氣息,已經變的比較微弱了。


    鄒橫繼續維持著火焰,然後將匕首收迴到挎包之中,看著火焰之中的木雕,他知道自己快要將其解決掉了。


    周圍原本發生異化的環境,現在明顯變的有些不太穩定了,可能要不了多久,異化的環境就會恢複原狀,這也代表著邪異被徹底的解決了。


    看著在火焰之中,卻依然在眨著眼睛的木雕,鄒橫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突然近距離抬起腳,踢出了一記鞭腿,狠狠的抽在了木雕上,將其一下打成了兩半,火焰依然維持著燃燒,隻是燃燒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鄒橫站在院子之中,身邊原本有些雜草,這時候開始漸漸的消失,地上出現了剛才那樣薄薄的一層木屑。


    周圍那種老舊的感覺,開始漸漸的消失,房間的方向,同樣也漸漸的恢複,隻是恢複之後,剛才戰鬥的痕跡,卻根本沒有辦法抹掉,許多地方燒焦的痕跡,還有已經被破壞的房屋,這些都是沒有辦法恢複的。


    幾乎在周圍的環境恢複的同時,被火焰包裹著的木雕,也差不多燃燒殆盡了,最後竄起了一朵比較高漲的火焰,事情至此結束。


    鄒橫心中剛剛鬆了一口氣,但卻突然間發現,在院子的外麵,竟然有一層雲霧向著院子中籠罩而來,在那雲霧之中,似乎還有一些人影,要對自己發起攻擊。


    這一下子,原本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皺橫,又瞬間提高了警惕。


    手中油燈發出的火焰,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層護罩,將他整個人牢牢地護在裏麵,另外一隻手又摸到了腰間的匕首,隨時準備將其拿出來,繼續開始戰鬥。


    不過在這個時候,院子的圍牆上,有一道身影突然從那裏跳了過來,直接落到了院子中,來人正是戲婉詩。


    鄒橫看著進入院子的戲婉詩,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就意識到,這落入院子之中的雲霧,分明就是對方的手段,而不是又有什麽邪異出現。


    戲婉詩一雙美眸看著鄒橫,然後又看看周圍戰鬥過的痕跡,還有鄒橫麵前還沒有熄滅的木雕,眼中露出了詫異之色。


    “你,已經將這個邪異解決掉了?”戲婉詩對著鄒橫問道。


    鄒橫聞言,看了一眼自己腳邊還在燃燒的木雕,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幸不辱命!”


    聞言,戲婉詩也沒說什麽,隻是在心裏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小瞧了周叔看人的眼光,這個鄒橫,實力要比想象之中的強很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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