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了手底下唯一的騎兵部隊,楊師璠立馬開始動員步兵,又派人通知長沙的皇帝,讓其同意自己北上平叛,更是要求轉運使司衙門發放開拔費。


    “什麽,竟然要我不要輕舉妄動?”可是,等待楊師璠的卻是一紙意思模糊的指令,他是武夫,看得讓他氣憤不過:


    “澧州危在旦夕,不知陛下為甚阻止咱們支援,難道坐視其淪陷不成?”


    “使君勿憂,陛下的意思,並非要求您坐視不管,而是讓您盡量少用武力,節省兵力,行緩緩逼迫之道。”


    一旁的幕僚接過信,仔細地看了看,這才解說道:


    “梅山蠻居於群山之中,若是正兒八經的對戰,其自然難敵王師,但若是他們遁入山林,陛下怕您意氣用事,追尋而去,著了道了,損失也就大了。”


    “哼,皇帝若是不信我,直言便是,咱難道還會說個不是?”楊師璠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對於帶兵打仗,他從來不虛,不然為何之前駐守嶽州,防備中原?還不是他有本事。


    “使君務擾,這道聖旨中明言,皇帝新設了蠻軍,準備以蠻製蠻,平原上的蠻寮自然由我們來教訓,但山林中的,卻是蠻軍動手,而且看樣子,想一舉剿滅梅山蠻!”


    幕僚的話,讓楊師璠心情平息了不少,他這才想到:“蠻軍不是由潘崇徹統領嗎?這不是大材小用?”


    “不管了,既然有了聖旨,去討要軍餉糧草,順便讓兄弟們集合,咱們要出兵了。”


    他突兀地站起,大聲嚷嚷的說道,新投誠於大唐,他需要一個立功的機會來證明自己,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麾下的兄弟,禁軍與地方軍的差距,是極為明顯的。


    城外的軍隊,如潮水一般退去,梅山們對於同族的身體很重視,哪怕退去,也要將其帶走,然後葬在山澗之中,迴歸大地的懷抱。


    “沒有想到,使君竟然來的如此之快!”屹立在城頭,張崇富看著突襲而來的步兵,心情很是興奮,他麾下的騎兵已經死傷過半,不得已退迴城內,守衛澧州城。


    說起來,梅山蠻的扶廣梁也算是一員合格將領了,雖然是被攻營後而退卻,但也不至於亂了陣腳,反而在退卻過程中,漸漸收攏了殘軍,在拋下一些屍體後,緩緩地退去,損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


    白馬上,楊師璠手提鋒利馬刀,看著已然退去的蠻軍,他倍感棘手,麾下的兵力不及梅山蠻的一半,而且其各個悍勇而不畏死,隻有利用軍陣迫其而戰。


    擊敗後,這群雙腿修長的梅山蠻們腳步飛快,沒有騎兵的武平軍們,很難追逐到梅山蠻的身影。


    清理過戰場,幾員大將迴到了楊師璠的身邊。


    此時的武平軍大將們,一個個陰沉著臉,對這次戰勝並沒有多少喜悅,望著遠去的梅山蠻,心中分外的難受。


    “損失如何?”楊師璠臉色平靜,看了部將一眼,平靜的問著。


    “死傷四百七十三人,一營之兵已然沒了!”


    “蠻軍呢?”


    “因為梅山蠻們喜歡將屍體帶走,粗略的估計,大概有兩千人左右!留下的屍體不到六百具!”


    “哼!”楊師璠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滿意,這次對戰,並沒有達到他心中的預期,對著眾將,冷著臉說道:


    “從今日起,咱們是唐國人了,所以要記住,人頭才是我們的軍功,隻有人頭才能換取功勳田地賞錢,一定要割下腦袋,不要忘了!”


    “諾——”眾將紛紛應下。


    卻說這邊,在潘崇徹帶領著新設的旗兵,開始朝著澧州城奔去,強健的體魄,讓旗兵們快速地前行。


    普通的旗兵常年在山間奔走,雙腿強壯有力,每天奔跑的距離上百裏,對於高強度的趕路,自然毫無壓力,隻要保持糧草吃食就夠了。


    但對於那些部落的頭領而言,常年享受人上人的待遇,雖然能接受這樣的強力奔襲,但心底卻難以接受這種平常的待遇。


    他們是頭人,是部落的主導者,與普通的人怎麽能一樣?


    “你是說,你不願意走路?需要坐上運糧的馬車?”


    得知自己麾下竟然有事阻攔了行軍速度,這讓那山而言,是極為惱怒的,若是讓潘爵爺知曉,自己的前途就毀了,這絕對不允許。


    於是,他就冷著臉,見到了這個脾氣暴躁的中年人。


    “沒錯,我是黑山部落的頭人,與這些肮髒的人一起,是極為不合適的!”


    這個人穿著皮靴,腰上帶著彎刀,身上穿著罕見的綢子,左右兩邊還有兩個親衛攙扶著,高傲地抬起頭,直接說道。


    “所有人都在行走,誰也不例外!”那山冷聲說道。


    “哪怕是頭人,也不例外!”


    “哼,賤奴,你以為你是什麽?不過是得了漢人的歡心,成了所謂的佐領,但要記住,你永遠是賤奴,迴到部落後,我就去找你的頭人,把你買下來,天天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如此囂張的話語,令周邊的許多旗兵議論紛紛,那山已經能夠想到,如果繼續下去的後果,他的眼眸中,滿是兇狠之色:


    “不管在哪裏,此時,咱是你們佐領,你們的生死,由咱一言掌控,耍你的頭人威風,哼,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揮了揮手,幾個護衛連忙抽出刀,將其幾個親信砍殺而去,然後那山親自動手,用刀割了喉嚨。


    “你們要記住,無論是什麽身份,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正紅色旗的人,也是咱這個佐領的麾下,你們的百戶長能決定你們的身子,咱更是可以!”


    四周圍過來不少人,那山大聲說道,眼眸中散發著殺氣,似乎在宣誓著什麽:


    “若是不聽話,殺了你們,潘將軍,以及朝廷都不會說什麽,待這次迴去後,還會將你們家人都遷徙過來,想逃離的,殺你一家——”


    如此話語,加上血腥的場麵,讓這些一向悍勇的蠻人們震撼不已,直到這時,他們才意識到,旗兵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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