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小春子”迴到了敬事房。


    “小春子,經書拿到沒有?”


    一見麵,海大富便一副猴急的樣子急急上前問道。


    “唉,別提了……”


    陌子鳴坐到桌前,一臉懊惱地講了起來。


    “本來,公公已經引走了太後與那些宮女,我也順利找到了經書。


    本來還十分驚喜,心想著總算不負公公重托,小心翼翼地想要將經書收到懷裏。


    殊不料就在這個時候,各位聽眾,你們猜怎麽著?半路上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海大富氣得一個巴掌拍過去:“你以為講評到底拿到沒有?”


    “公公不要急嘛,經書的確拿到了,可又被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太監搶了去……”


    “嗯?”海大富皺了皺眉:“太後寢宮怎麽會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大小春子太監?”


    “真的,小春子沒騙你,那小太監搶走了經書,小春子不依不饒,一路追下去,結果追到了一間堆滿書的大房子裏……


    裏麵居然還有一個小太監,於是小春子便與那小太監打了起來。


    沒想到小太監身手還挺不賴,於是小春子便報了公公的大名……”


    講了下經過,陌子鳴最後又掏出一張紙來:“對了,那小太監最後一聽說小春子是海公公的手下,便寫了一封信……”


    海大富一臉疑惑地接過信……


    剛一展開,一看那大紅的禦印,不由心裏一驚。


    再一看內容,上書:“海公公,這個小太監很有趣,可惜功夫差了一點。


    請你將最好的武功傳給他,好讓他陪朕玩。


    記住,不要責罰他,也不能刻薄他,不可逆旨,不然朕會很不高興……”


    這封信其實是建寧公主寫的,要是讓康西寫,也不至於寫得如此通俗直白。


    不過,禦印可是真的。


    在這皇宮之內,恐怕還沒有人膽敢私造禦印,除非全家人都不想活了。


    這下子,海公公終於知道小春子所說的兩個小太監是誰了。


    一個出現在太後寢宮,那多半就是那貪玩的建寧公主,另一個……堆滿書的大房子,可不就是禦書房麽?


    這混小子,將建寧公主當成小太監也就罷了,居然連皇帝也認成了小太監?


    這簡直……


    不過,海大富轉念一想,這小子本就是個市井小民,沒見世麵,又是第一天入宮,鬧這些笑話也不足為奇。


    也幸得建寧兄妹倆年少貪玩,要不然……這小子怕是早就人頭落地了。


    看完信,海大富的臉色頓如唱戲一般瞬間變臉,滿臉堆笑,眨巴著眼睛:“不知道小春子公公想學什麽武功去與那個人比武呢?”


    “那就學化骨綿掌吧。”


    “哦,化骨綿掌大概練個二三十年便能有所小成……”


    海大富怎麽可能教小春子化骨綿掌?


    倒不是他藏私不願教,關鍵他知道小春子要去與小皇帝比武,用化骨綿掌?那不是找死麽?


    總之,他不能教殺傷力太大的招數,但也不能敷衍皇上,所以得從中尋求一個平衡,既能讓皇上滿意,又不能傷了皇上。


    還真是有點傷腦筋。


    最後,傳了一招“百發百中穿心龍爪手”。


    這一招的威力其實也很大,隻不過卻屬於外家功夫,在沒有內力基礎的情況下,最多就是招式精妙一些,但想傷人很難。


    憑著這一招,康西可吃了不少苦頭……


    一轉眼數日過去,陌子鳴掌握著適當的節奏,與康西兄妹二人玩的不亦樂乎。


    兄妹倆以為他是個傻傻的小太監,殊不知他們兄妹二人才被耍的團團轉。


    這日下午,禦書房外突然傳來禦前太監的聲音:“奴才稟報皇上,太子少保鼇拜鼇大人在禦書房外求見。”


    這老家夥終於出現了。


    建寧公主一臉驚慌,衝著皇兄問:“怎麽辦啊?”


    雖說這丫頭平日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依然還是懼怕鼇拜。


    要是讓鼇拜看到她一身男裝在禦書房玩樂,怕是又會一通訓斥。


    康西一臉陰沉,咬牙切齒道:“鼇拜這個老賊簡直越來越囂張了,竟然直闖禦書房。”


    禦書房,相當於是皇帝的辦公室。


    平日裏,但凡朝中官員想要求見皇上,必須先經過皇宮守衛,再由守衛通知內宮太監,再由太監請示皇上。


    經皇上許可之後,再由皇帝身邊的太監也或是宮女領著進入內宮。


    可是,鼇拜完全無視了規矩,直接便來到了禦書房門外,說是求見,本質上與硬闖無二。


    氣憤歸氣憤,但是康西也著實拿鼇拜沒有辦法,甚至有些懼怕他。


    所以,迴過神後趕緊衝著妹妹道:“建寧,你趕緊帶小春子躲起來,千萬不要讓鼇拜看見。”


    他也怕鼇拜借機發難。


    建寧急中生智,拉著陌子鳴一起躲到了禦案之下。因為禦案籠著一層厚厚的錦緞,倒也不用擔心被發現。


    剛躲好,鼇拜居然不經皇帝召請便大模大樣走進了禦書房。


    而且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跟了十餘個朝中官員。


    “鼇拜參見皇上!”


    “微臣參見皇上!”


    一眾人齊聲見禮。


    “平身!”


    康西極力壓製著怒氣,沉著臉問:“鼇少保與諸位大臣求見,有何要事?”


    鼇拜上前幾步,一副命令的語氣喝道:“請皇上馬上下道諭旨,拘捕大學士索尼。”


    康西皺了皺眉:“鼇少保,索大人與你一樣,皆是先皇欽點輔助朕的顧命大臣,功在社稷,為何要拘捕?”


    鼇拜冷哼一聲:“索尼貪贓枉法,魚肉百姓,民憤極大,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其實,這老家夥是想一家獨大。


    “懇請皇上降旨!”


    一眾大臣也開始逼宮。


    當然,他們其實也是被迫無奈,他們怕皇上,但更怕鼇拜。


    皇上多少還講點證據,道理,鼇拜完全是不講理的。


    康西一臉慍怒:“無憑無據,怎麽可能隨意拘捕一個顧命大臣?”


    結果,鼇拜囂張地說:“微臣說的話就是證據,微臣手握天下兵馬,麾下何止百萬。


    軍令一下,千人萬人人頭落地,皇上難道會認為微臣在說慌?


    就算皇上認為微臣在說謊,難道這滿朝文武也在說謊?”


    一眾大臣趕緊道:“請皇上三思!”


    這下,康西有點慌神……畢竟,他隻是個少年,遇上此等大事難免會六神無主。


    所以也隻能敷衍道:“這……這個朕需要參詳一下……”


    鼇拜卻咄咄逼人:“皇上,天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皇上萬萬不能猶豫,請即刻下旨!”


    “可是……”


    “皇上,請準微臣磨墨!”


    鼇拜卻不由分說走向禦案,擺明了是要逼著皇上當場動筆書寫聖旨。


    甚至還有可能自己動筆寫,然後再當著皇帝的麵蓋上禦印……這幾乎已經與造反無異了。


    隻是鼇拜不在乎,他相信康西奈何不了他,隻能吃啞巴虧。


    而這時候,禦案之下,陌子鳴故作一副震驚的樣子:“原來小玄子……是當今皇上?”


    “是啊是啊,這下你糗大了,嘻嘻嘻……”


    建寧公主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我又不知道……喂,你東摸西摸的做啥?我又不是女人。”


    “我知道你不是女人,可你也不是男人……”


    說話間,一向頑劣的建寧公主竟然伸手一掏……好一招猴子偷桃。


    結果……尷尬了。


    怎麽真的會有桃子呢?


    而且……經她這麽一抓,居然還有些不可描述了……


    “你……”


    “噓!”


    “哦……嘻嘻嘻……”


    建寧不僅不怒,反倒驚喜不已,露出一副壞壞的笑容,手故意動來動去……


    這下,陌子鳴是真受不了了。


    雖然他是角色扮演,但身體受控於心理……


    再讓這妞這麽抓下去,怕是要飛了。


    於是“哎呀”了一聲竄了出來。


    鼇拜正在磨墨,沒料案下突然竄出一個人來,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誰?”


    “誒……”


    陌子鳴慢慢轉身。


    “大膽小太監,躲在這裏是何居心?”


    “你猜……”


    鼇拜怒哼一聲:“來人,拖出去斬了!”


    “不能斬!”康西急步上前:“這個小太監……他是朕的心腹……”


    情急之下,康西也隻能先胡謅一通。


    下邊站著的一眾官員趕緊拱手:“心腹大人……”


    開玩笑,皇帝親口說這是自己的心腹,可想而知地位有多高。哪怕無官無品,那也不是一般官員惹的起的。


    鼇拜臉色一沉:“什麽心腹?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陌子鳴聲音更大:“大膽鼇拜,身為臣子,這麽大聲跟皇上說話,還敢背對皇上,你是不是想造反?”


    此話一出,鼇拜臉色驚變。


    他的確很囂張,但還不至於囂張到公然造反的地步。


    就算他想,也有那個能力與實力,但也得師出有名,如若師出無名注定不得人心,也注定會失敗。


    這點基本的道理鼇拜還是懂的。


    所以,不得不轉迴身來,衝著皇上道:“皇上,微臣不管這個心腹是什麽人,微臣隻是要皇上即刻下旨,拘捕索尼。”


    “你做什麽?威脅皇上?皇上做事自有分寸,用得著你在這裏嘰嘰歪歪?


    基本上,索尼調戲老太婆還有勾搭你老婆我和皇上都知道……”


    鼇拜氣得一臉鐵青:“你……”


    “我還沒說完,其實呢我就是皇上身邊的……臥底,金牌臥底……”


    康西能說什麽?隻能附和了一聲:“對!”


    “基本上,索尼犯了什麽事我與皇上心裏都有數,包括你……”


    “胡說,我犯什麽事?我手握天下兵馬,麾下何止百萬……”


    “鼇拜,你這番話難不成是擁兵自重,恐嚇皇上的意思?


    你還敢說你不是造反?動不動就說你手握天下兵馬。


    你不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你有再多的兵馬,那也是皇上的兵馬,你在這裏得瑟個什麽勁?


    如果你覺得我冤枉了你,你根本不是想造反,那就趕緊向皇上跪下認錯!”


    “你……”


    鼇拜氣得差點沒吐血。


    康西有人撐腰,也終於有了點皇帝的氣勢,直起腰喝道:“鼇拜,如果你對朕忠心耿耿,那就不妨對天發誓,說你沒有造反之心,永遠忠誠於朕。”


    這下好了,鼇拜終於鑽進了一個套。


    他要是發誓,就意味著栽了個大跟鬥,還當著群臣丟了個大臉。


    可要是不發誓,那豈不是變相承認他真的想造反?


    別說他位高權重,但真要被安上一個謀反大罪,估計到時候麾下兵馬也有不少要反他。


    到時候……他恐怕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臉色變幻了一番,最終,還是跪了下來開始發誓……


    等他發完誓,康西趁機說道:“鼇少保,索尼之事,朕會派人詳查,這件事鼇少保便不用插手了,朕會親自處理。”


    “皇上……”


    “好了,鼇少保不必再說,帶著群臣退下吧,朕還有要事處理。”


    “臣等先行告退。”


    一眾大臣已經看出事態不大對勁了,他們可不願跟著鼇拜一條道走到黑,還是左右逢源的好。


    所以,不等鼇拜發話便一個接一個退出禦書房。


    鼇拜孤掌難鳴,也隻得惡狠狠瞪了陌子鳴一眼,隨之拂袖而去。


    等到鼇拜一走,康西頓時無力地坐了下來,抹著額頭上的冷汗。


    自登基以來,這算得上是他第一次與鼇拜針鋒相對,也是第一次終於壓製了鼇拜的囂張氣焰。


    “嘻嘻,皇兄,這次小春子表現的太好了,比你厲害也……”


    “這次多謝你了。”


    康西由衷地說了一句。


    建寧則賤兮兮道:“皇兄,小春子好有趣哦,不如將他賜給我……”


    她這分明是醉妞之意不在酒。


    “不得胡鬧!”康西怎麽可能舍棄小春子,他現在正愁找不到可用可信之人。


    “小春子有勇有謀,膽識過人,朕現在封你為禦前金牌臥底小密探,除了監視鼇拜之外,同時也要監視海大富。”


    “哦?海公公忠心耿耿,為何要監視他?”


    “沒錯,海公公的確是先皇的心腹,一向忠心。隻是,朕最近感覺海公公行蹤詭密,恐有所圖謀。


    而且海公公對太後有偏見,朕要你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向朕密報。”


    “喳!”


    沒過兩天。


    四個宮女來到敬事房,強行擄走了陌子鳴,並將他帶到了一處房間之內。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一襲公主裝的建寧公主壞笑著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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