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珍藏了百年的老酒,喝起來果然不一樣。”


    前往終南山的路上,陌子鳴美滋滋地喝著葫蘆裏的酒。


    這酒,正是杜剛所贈。


    盡管家裏的老酒儲量並不多,但杜剛為了表達感激之情,送了好幾壇子,至少一百多斤。


    白素貞笑了笑:“這恐怕是最為原汁原味的杜康酒了,相信公孫琚一定會喜歡。”


    “希望吧~”


    這次,夫妻倆加快了行程,當天便趕到了灃水河。


    按照洛兒所說,公孫琚便居於灃水河附近山穀中。


    尋找了大約一個來時辰,終於看到了一處風景奇秀的山穀,穀口立著一塊大石頭,上書:鑄劍穀。


    看來,找對地方了。


    夫妻倆一起進入了山穀。


    走了不遠,一個童子打扮的少年迎麵走了過來,打量了二人一眼,隨之揖禮問:“不知二位到此有何貴幹?”


    陌子鳴迴了一禮,笑道:“小師傅,我們是來找公孫琚大師的。”


    “不好意思二位,家師目前不在穀中,二位擇日再來吧。”


    “不在?”陌子鳴皺了皺眉:“不知你師父何時迴來?”


    “家師行蹤難定,很難說。”


    “那……”


    陌子鳴還想提問,白素貞卻搶先一步道:“既如此,那多多打擾了。”


    說完,衝著陌子鳴遞了個眼神,示意其先行離開。


    走出山穀,白素貞方才道:“相公,其實那公孫琚並未外出,就在穀內。”


    “雖然我未曾見過此人,但卻能感應到他肯定在穀內,隻是不想見客。”


    “那怎麽辦?咱們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相公,你忘了那杜康酒?或許我們可以用酒將他引出來……”


    當晚,清風明月。


    鑄劍穀一側的山腰上,白素貞倒了一些酒出來,令之懸停半空,隨之動用法力令其霧化,隨著夜風飄向山穀。


    陌子鳴則斜躺在一塊青石上,一邊喝酒一邊吟詩: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咳~”


    這時,一聲輕咳聲傳來。


    陌子鳴當即起身,一臉微笑,衝著閃現當場的一個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在下陌子鳴,見過公孫大師。”


    雖然他沒見過公孫琚,但這種情況之下來人是誰根本不用猜。


    “嗯,那個……我剛剛迴穀便聽小童說有人找,是不是你們?”


    公孫琚一本正經問。


    “對對對,真的太巧了……”


    “二位既然來了,不妨下去坐坐。”


    “多謝公孫大師。”


    陌子鳴夫妻倆相視一笑,隨著公孫琚一起下了山。


    一進廳堂,陌子鳴主動取出一小壇十斤裝的杜康酒放到桌上,並道:“得知大師喜歡喝杜康酒,這是我們夫妻特意找來的百年陳釀。”


    公孫琚眼睛一亮,也不說話,上前揭開封泥深吸了一口氣……這口氣,許久未吐,似乎沉醉在酒香中。


    其實對於陌子鳴來說,這並非他喝過的最好的酒。


    隻不過,對於酒也或是菜,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公孫琚就喜歡喝杜康,所以杜家這百年的陳釀對他來說,誘惑力無疑是巨大的。


    “好酒,好酒,這定然是老杜酒坊的百年老窖……


    對了,據我所知,杜家的老酒從不外售,不知二位是如何弄到手的?不會是……”


    看公孫琚的表情,似乎是懷疑二人用了什麽手段。


    陌子鳴當即解釋道:“公孫大師切勿誤會,這事說起來也是巧合……”


    於是,陌子鳴將幫助杜家的事講了一番。


    “就是這樣,杜家送了一些珍藏多年老酒。我也不瞞大師講,杜家贈送的老酒可不止這麽一小壇……”


    言下之意,我這裏還有不少,就看你想不想要。


    果然,此話一出公孫琚的眼神變得變得晶亮起來。


    他盯著陌子鳴看了一會,隨之笑了笑:“想必二位都聽說過外麵的一些傳言,讓我公孫琚脾氣古怪,端架子……”


    “不不不,聞名不如見麵,以在下看來,公孫大師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


    哪知,公孫琚卻搖了搖頭:“非也,其實傳言非虛,每年前來找我鑄劍之人不計其數。


    但,我有一個鐵的規矩,一年隻鑄兩把劍。


    所以,九成九的人注定是要失望而歸的。


    而且我鑄劍全憑心情,不管來人是誰,哪怕是多年的老友也不管用……”


    一聽此話,陌子鳴下意識與娘子對視了一眼。


    看來,這趟怕是白跑了。


    “不過……”


    結果,公孫琚卻又話鋒一轉……


    一聽貌似有戲,陌子鳴不由精神一振。


    “當年我在定下規矩之時,同時還定下了一個特例,隻要鑄劍之人帶來了特殊材料,能夠讓我心動……嗯?”


    話剛說到這裏,公孫琚突然頓了下來,眼神定定地看著陌子鳴手中的一片五彩斑斕的羽毛。


    “公孫大師,不知這片羽毛如何?”


    陌子鳴笑道。


    “這……這是真鳳之羽?你們從何處得來的?”


    不愧是鑄劍大師,一眼就認出了鳳凰之羽。


    “說起來也是一段機緣……”


    陌子鳴簡略講了一番前因後果。


    “原來如此……不錯,隻是,單用一片鳳羽鑄劍的話,效果可能會差一點。”


    聽語氣,公孫琚的態度已經開始鬆動了。


    “相公……”白素貞似想起了什麽,不由提醒道:“要不,加上你那顆珠子?”


    聞言,陌子鳴念頭一動,一顆泛著迷幻色澤的石頭出現在手中。


    “這……這是……鳳凰膽?”


    公孫琚不由失聲驚唿,比之前見到鳳凰羽時的神情還要驚訝。


    “哈哈,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看到公孫琚如此神態,陌子鳴一臉欣慰。


    看來,這事穩了!


    果然不出所料,此時的公孫琚,儼然沒有了大師風範,仿佛一個孩子發現了新奇的玩具,神情變得無比激動與興奮。


    “太好了,簡直太好了,鳳凰羽加鳳凰膽,定然可以鑄出一把神兵……陌公子,你確定要用這兩樣東西鑄劍?”


    “沒錯,此次來找大師,正是為了鑄劍。”


    “好,我可以破例,不過……”


    一聽不過二字,陌子鳴心一沉:這家夥又要出什麽妖蛾子?


    “咳,你那裏還有多少杜家的百年佳釀?”


    陌子鳴:“……”


    還以為是什麽事,敢情還是因為酒。


    於是,幹脆將杜剛送的酒全部取了出來:“公孫大師,杜剛所送的老酒除了我酒葫蘆裏有一點,餘下的全在這裏,估計有百來斤。”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公孫琚開心不已。


    隨之臉色一整,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陌公子如此大方,在下也不虧你。


    這樣,我那裏還珍藏了一點鑄劍的極品材料,名為五彩銅……”


    “五彩銅?”


    一聽這字眼,陌子鳴與白素貞不由異口同聲,神態驚喜。


    因為,五彩銅可以稱得上是修仙界最為稀有的一種極品煉器材料,可遇而不可求。


    “對!”


    公孫琚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這……這太貴重了,要不這樣,不知公孫大師有什麽需要的東西……”


    “嗬嗬,無妨,這些酒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而且陌公子你提供的鑄劍材料也隻有五彩銅才配得上,否則就是暴殄天物。”


    “如此,在下便多謝公孫大師的一番好意!”


    陌子鳴站起身來,由衷揖了一禮。


    “多謝公孫大師成全!”


    白素貞也起身福了一禮。


    “賢伉儷真是太客氣了,其實能有機會鑄這把劍,對在下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次日,公孫琚便開始閉關鑄劍,大約需要一個月時間。


    在此期間,除了手下兩個弟子協助之外,任何人不能打擾。


    陌子鳴夫妻二人則留在穀中,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到穀中藏書閣翻閱公孫琚珍藏的一些書籍。


    這些書籍大多都是墨家傳承下來的孤本,大多數在外界早已失傳。


    雖說看不到一些核心內容,但其中也有不少關於墨家機會術的內容,令得陌子鳴獲益匪淺……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


    這日中午時分,山穀突現異象……


    先是一陣宛若鳳鳴的聲音響徹雲宵。


    緊接著,一道光芒自鑄劍的山頂泄出,直衝天際。


    感知到動靜之後,陌子鳴與娘子當即衝到外麵,抬眼一看,山穀上空已經凝聚出一大片火燒雲,緩慢地湧動著。


    過了一會,竟隱隱形成了一隻鳳凰的身影。


    “這……這是神兵出世的跡象!”


    “師尊又煉出一把神兵……”


    穀中,幾個童子仰望天空,神情狂熱而又激動。


    當然,陌子鳴也很激動。


    畢竟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無論是鳳凰羽還是鳳凰膽,皆屬珍稀之物,就連公孫琚見了都有些驚訝,可想而知。


    異象持續了近一個時辰方才消失,過了半個來時辰,公孫琚終於出現在山洞口。


    他的手中,拎著一把隱隱泛著五彩光澤的劍。


    “哈哈哈,陌公子,公孫幸不辱命,給你打造了一把神兵利器。”


    “多謝公孫大師!”


    陌子鳴大步迎上前,拱手致謝。


    “多謝公孫大師!”


    白素貞也跟著上前道謝。


    “哎,這恐怕是在下這一生打造的最滿意的一把劍……”


    公孫琚似有不舍,手指緩緩掠過劍鋒。


    隨後方才將劍遞給陌子鳴。


    陌子鳴一臉凝重接過劍來,再一次道謝了一聲。


    “不知陌公子打算給此劍起個什麽名?”


    公孫琚下意識問道。


    陌子鳴沒有當即迴答,而是細細地觀摩……


    也不知公孫琚用了什麽方法,竟將那鳳凰羽隱入了劍身,無論從正麵還是反麵看,皆能隱隱看到那片五彩的鳳羽。


    劍身折身的五彩之光,也正是鳳羽的光。


    而鳳凰膽則嵌在劍柄,與整柄劍完全契合。


    過了一會,陌子鳴終於啟唇道:“要不,此劍就喚作鳳炎,如何?”


    話音一落,劍身突然輕顫起來,發出聲聲清吟。


    而這時候,陌子鳴竟然奇妙地感應到手中的長劍傳來一絲喜悅的情緒。


    “哈哈哈,好,那此劍就喚鳳炎!”


    “恭喜相公!”


    白素貞微笑著,衝著相公道賀了一句。


    之後,陌子鳴在鳳炎劍中灌入了自己的神念,令之認主。


    此行,總算是圓滿了。


    辭別公孫琚之後,夫妻二人離開鑄劍穀前往天師宮。


    這一次,陌子鳴終於威風了一次,不用娘子帶他飛,而是他帶著娘子飛。


    畢竟有神兵在手。


    鳳炎劍的品質堪稱極品靈器,也就是說,在修仙界算得上是品質最好的一類。


    認主之後,可隨陌子鳴的心意變幻大小。


    可以當飛劍用,也可以當常規兵器,還可以用以禦劍而飛。


    比如現在,陌子鳴便令鳳炎變得比尋常劍大了許多,方便與娘子一起並肩站立飛行。


    對此,白素貞自然是很欣慰的……


    當天下午,夫妻倆便抵達了青城山,並找到了靈雲真人,對之講了洛兒的事以及轉述的話。


    “太好了,太好了……”


    靈雲真人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並衝著陌子鳴夫婦連連拜謝。


    ……


    “公子迴來了!”


    “夫人迴來了!”


    闊別許久,當陌子鳴與白素貞迴到家裏時,家裏的幾個丫頭瘋了一般尖叫著,如同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一般。


    熊大、熊二也憨憨地笑著上前迎接。


    當晚,鍾大嬸使盡渾身解數,弄了一大桌豐盛的酒菜,主仆間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


    次日上午,秦鬆、呂不平等人紛至遝來……


    這也是意料中的事,陌子鳴在院中一一接待,並讓鍾大嬸備了酒菜款待。


    接下來,少不得一番應酬。


    不知不覺間,二月到來……這意味著,每三年一次的會試即將開始。


    會試,也稱春試或春闈,考試地點位於京城貢院,乃是科舉最高級別的一次大會考。


    殿試隻是排名次,隻要通過了會試不出意外的話就會順利晉級為進士。


    有資格參試者皆為各地的舉人,秀才是沒有資格的,必須要先通過鄉試才有資格參與會試。


    這一次,陌子鳴沒有與人同行,而是低調地離開了錢塘縣,獨自前往京城。


    秦鬆一開始本來是想一起去參加會試的,雖然沒什麽把握,但好歹試試,萬一運氣好呢?


    結果運氣真好,紅袖有了……


    這下走不成了,秦鬆也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與家裏攤牌,他要迎娶紅袖。


    為此,陌子鳴還專程去找過一趟法海。


    結果卻被告之,法海已經閉關一年之久,何時出關誰也說不清。


    說起來,錢塘縣距離京城並不遠,也就六百餘裏,就算是普通人坐車馬也就那麽三四天的行程。


    陌子鳴不急著趕路,所以沒有飛,而是一路徒步而行。


    這日下午,在經過一處亂石嶙峋的山穀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還有人唿救。


    陌子鳴循聲走了過去,方才發現對方是三個人。


    其中一個衣衫襤褸,皮膚黝黑,身體健碩,有點像是山賊裝扮。


    另外兩個明顯是主仆二人。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書生,看樣子應該是進京赴考的舉子。


    另外一個書僮打扮,一臉驚惶,背的箱籠也掉到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書與雜物。


    重要的是,這三個人看起來很是熟悉……


    此時,那書生手拿一把長刀,衝著那山賊模樣的男子咬牙切齒揮舞著刀怒喝:“你來啊,你再來啊……”


    男子下意識後退,舉著雙手嚷嚷:“喂,你冷靜點,你是讀書人,應該知道殺人是要坐牢的。”


    “呸,你還知道坐牢?那之前還想搶我們?別以為書生好欺負,小生自幼也是練過幾手的……”


    “行行行,算我看走眼……其實,我也沒打算搶你們,隻是肚子餓極,想……想搶點幹糧……”


    “鬼才信你的話,你拿著把刀跑過來,說搶幹糧?”


    那書僮眼見對方服軟,終於肚氣一壯上前喝斥。


    “我……”


    “咕咕咕……”


    那男子正要辯解,肚子卻突然咕咕叫了起來。


    “你看,我是真餓了,你行行好,給我點幹糧……”


    這時,陌子鳴走了下去。


    一見有人出現,書生驚喜不已,趕緊道:“這位兄弟莫非也是進京趕考的?”


    “對!”


    陌子鳴微笑著點了點頭。


    “太好了,你幫小弟作個證,此人是個劫匪,之前拿著刀想搶劫。


    幸得小弟趁其不備奪下了他的刀,否則這小子早就得手了走人了。”


    “對對對,他肯定是山賊!”


    書僮趕緊附和。


    一聽主仆二人的話,那男子趕緊分辨:“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


    之前,他倆坐在那邊啃饅頭,我實在是餓極了,便從樹林中走過去想討要兩個饅頭,結果他們非說我是劫匪……”


    結果,陌子鳴笑了笑道:“有拿著長刀過去討要饅頭的?”


    “這……我這不是怕……怕他們不給……”


    “那要是他們不給,你就準備搶?”


    “看吧,他露餡了吧?分明就是狡辯,兄台幫個忙,咱們幫他綁起來送官。”


    一聽要送官,那男子嚇得刀也不要了,掉頭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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