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正待詢問,蘇子昂已從焦急中冷靜下來,收起史金貴畫像,說:“道友有話直說,不必兜圈子。”


    “你倆修為凝元境,在化神真君麵前,有如螻蟻,接下龍某手中三人,隻怕害了你倆小命。”龍老大執掌黑龍寨十餘年,目光犀利,見麵前二人修為普通,語氣中略帶不屑。


    蘇子昂略略一想,便如實相告:“我和楚師兄均是太華派弟子,龍道友感覺可以談下去嘛?”


    “太華派弟子?”龍老大眼晴一亮。


    蘇子昂微微一掐法訣,一束晶瑩水箭在掌指上凝聚,挺立如劍,道:“不知龍道友出身何處?”


    “龍某乃河下郡黑龍寨中人。”龍老大歎了口氣,道:“不過眼下黑龍寨已不存在,千餘口人的山寨一夜被告攻陷,血流滿地。”


    “千餘人的山寨一夜間被攻陷?他們是金吾衛官兵?”蘇子昂大感意外,出聲詢問。


    “古夏朝從沒這麽賣命的官兵,蘇道友是否沒見過世麵?”龍老大身子向外一扭,起身想走,最後腿一曲又坐迴來,心中對蘇子昂的見識大失所望,但為了報仇,他不得已問了幾句:“太華五子中有位木真人,是二位什麽人?龍某和木真人熟。”


    “木真人正是在下師伯,眼下正在洛都。”蘇子昂能讀懂龍老大神色的不屑,直接搬出木桑子。


    龍老大眼光一亮,說:“若木真人肯出手,定能斬殺那個化神妖人。”


    “那個化神妖人?”


    “一名化神女修,她在黑夜中似幽靈一般出沒,出手必殺,以我修為,最多敵她十息。”龍老大濃眉一擰,露出一抹懼意,隨後拳頭一握,一股蠻橫氣息從身上強悍爆發,憑感覺已是元嬰中期武士,道:“我家老二和老四均傷在她手中。”


    蘇子昂一驚,問:“攻破山寨的人竟是一名化神女修,請龍道友說說詳情。”


    “你將木真人請出來,我便將手中三人送給你,不要一兩銀子。”龍老大收斂身上武士氣息,吊人胃口般提出一個條件。


    “成交。”蘇子昂道:“兩日後,還是這裏見,我將木真人請來和龍道友麵談。”


    “成交!”龍老大站起身來,伸出一隻結實有力的大手。


    蘇楚兩人出了旗揚茶館。


    “蘇師弟,這龍老大會不會有詐?”


    “不會,此人神態頤指氣使,顯然執掌權柄多年,且主動要求和木師伯見麵。”蘇子昂嘴角一翹,笑說:“木師伯慧眼如炬,黑龍寨是否被毀,一看便知,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龍老大想替兄弟報仇,這種急於替至親報仇的心思特別瘋狂,有點不顧一切......”


    十字大街上依舊路人如織,熙熙攘攘,陽光從碧空斜映而下,非常公平的照在每個人的臉上,發絲上,蘇子昂心情和天空一樣明亮,想起了一個詞。


    守得雲開見明月!


    這是他在無間海中磨礪出最重要一條人生感悟,在最困難和最迷茫時,一定要平心靜氣守住,隻要不死,天道循環,總會出現轉機,套用王鳴的話便是,沉住氣,慢慢來!


    許久以來,圍繞胡人的一係列案子,一切如在霧中行走,看不清頭緒和方向,龍老大手中三名胡人的出現,多半能撥開雲霧見明月,定可問出許多真相。


    二日後,桑子和龍老大在旗揚茶館見麵。


    龍老大曾在數年前得過木桑子恩惠,見麵後竹筒倒豆子,將黑龍山寨中發生的一切如實說出。


    “木真人,我數百個兄弟均死在拳頭幫之手,此仇不報,龍某枉生人世,隻是那化神女修道法太高,遁法詭異,實非其敵。”龍老大一抱拳,道:“隻要能替兄弟報了仇,龍某日後願供木真人驅使。”


    木桑子頗為動容,沉吟道:“據本座所知,本朝實行府兵製,正常郡城養兵八百,大郡城才允許養一千二百名府兵,你說有近千名裝備精良的黑甲騎兵從可而來?”


    “龍某豈敢對真人說謊,當晚激戰,寨中兄弟曾剝下一名敵人身穿的黑鯊鎧甲為證。”龍老大說著從乾坤袋中拎出一付黑鯊鎧甲。


    “此非本朝府兵配發鎧甲。”木桑子摸著鎧甲一看,道:“胡人竟豢養如此龐大一批騎兵,裝備又是這般精良,目地絕非擄奪財物這麽簡單。”


    他撚著胡子略一沉吟,道:“這事應當上報朝廷,由朝廷處置,子昂且收下這鎧甲,交給京兆尹田文林做為證據,本座且與龍老大去黑龍寨看看......”


    蘇子昂收到中指叔和周老六三人後,立刻審問,周老六長相兇惡,卻十分怕死,不用審,自已主動交待。


    羅家車馬店屬拳頭幫派一個分支。


    拳頭幫成員以胡人居多,以五指為號,從大拇指到小指實行層層管理,相互間以信鴿和特使進行單線聯係。


    史金貴是一名無名指,負責羅家車馬店生意,主要任務是斂財。


    周老六隻見過史金貴和另名一個小指,近來出洛都才見過中指叔,還有一名罩麵女子常到車馬站和史金貴碰麵。


    罩麵女子是食指大人的特使,從不知相貌姓名。


    “拳頭幫,拳傾天下?好大誌氣。”蘇子昂略做分析,又問:“大拇指是誰?”


    周老六道:“以小人身份,食指大人和拇指大人從來沒見過。”


    “你從何時跟隨拳頭幫做事?”蘇子昂詢問。


    “小人十餘年前隨族人從域外來古夏洛都謀生,七年前和羅家車馬店當時掌櫃結識,便一直在拳頭幫中做事。”周老六神情卑怯,道:“小人隻知道這麽多,蘇大人想知道更多情況,要想法撬開中指叔的嘴。”


    “中指叔什麽來曆?”


    “來曆小人不曉得,隻知道他在我等三條船中指揮一切,顯然有點來頭。”周老六自知已無用處,怕蘇子昂卸磨殺驢,竭盡全力討好。


    “你說的不錯,中指叔確有些來頭,他和我比較熟,熟到數次三番想殺了我。”蘇子昂心中開始盤算如何撬開中指叔的嘴巴。


    中指叔臉色萎靡不振,四肢上鎖著玄金鐵銬,灰白胡須雜亂,隻剩下一雙略為熟悉的眼。


    “中指叔,咱們又見麵了?”蘇子昂嘿嘿而笑,伸指解開中指叔身上術法禁錮,並向武六七使個眼色。


    為審問中指叔,蘇子昂做好充足準備和套路,說好由武六七唱紅臉,自己唱白臉。


    中指叔麵色平靜,看了蘇子昂一眼,緩緩閉上眼,鼓腮全力一咬,一張嘴、“噗”的吐出半塊舌頭,哼也不哼一聲,一言不發。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蘇子昂看看地上血淋淋的半塊舌頭,心中埋怨自己經驗淺薄,抬頭讚道:“咬舌明誌?中指叔你是一條漢子......”


    另一名夥計知道的情報和周老六一樣多。


    “蘇子昂,你千算萬算,沒算中指叔會咬舌吧?”武六七一臉嘲笑。


    “是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蘇子昂一臉苦笑,片刻後他笑容燦,道:“中指叔隻咬舌,卻不自盡,說明一個問題。”


    “啥?”


    “他不想死,在盼人救他,或說他有把握,拳頭幫中人一定會來救他。”蘇子昂一臉笑意,似乎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把握之中。


    二日後,蝴蝶園中。


    經過千餘名工匠日夜趕工,蝴蝶園麵貌如今初具規模。


    外院,四麵磚牆地基已徹好,工匠們熟練的將一塊塊方磚徹成院牆,院內修繕後,亭台林立,曲徑通幽,數十株古樹錯落有致,......


    小山上,黃花梨木樹之下。


    樹下方圓數丈內已被修理的整整齊齊,鋪上青條石,擺上一張方桌,一股鬱鬱木香味在桌邊彌散不定。


    桌上放了一壺茶,桌下兩張椅子。


    木桑子繞著黃花梨木轉了幾圈,伸掌量了量黃花梨樹的粗細,又伸鼻嗅嗅樹上香味,迴頭笑道:“小子你倒有良心,有這好東西還記得師伯。”


    “那當然,師侄若無師伯護著,小命都沒了,這一株樹理當孝敬師伯。”蘇子昂嘴甜的和抹了蜜似的。


    木桑子笑道:“黃花梨木之精確實是個好東西,若用此樹木精祭練度玉尺,度玉尺自會沾帶木香,醒神去憊,效果不凡。”


    “木師伯,你去過黑龍寨,看到什麽?”蘇子昂忍不住詢問。


    木桑子歎了一口氣,道:“拳頭幫得手後,一把火將黑龍寨燒了,受傷山匪一個不留,全部燒死,太慘了。”


    “全燒了?”


    “燒了,拳頭幫有化神修士存在,確實不可小覷,而且目前見到的實力,也許隻是冰山一角。”木桑子道:“但本朝國運昌隆,皇權威嚴,在洛都中他們翻不了天,一切注定隻能行陰謀。”


    蘇子昂將四塊烏木令牌擺在桌上,道:“木師伯,齊師爺和程千源,以及中指叔三塊令牌全在洛都出現,這可以理解,但火師伯門下叛徒蔣明的令牌從何而來?”


    他略一停,道:“難道說拳頭幫黑手已悄然伸進太華山中?”


    “有這個可能,因此我們要盡早尋到彌勒佛,讓拳頭幫的秘密大白天下。”木桑子目光閃爍,道:“拳頭幫在洛都內的人手為保安全,采取單線聯係,這說明他們之間極少見麵,相互間不甚熟悉,沒有協同配合作戰。”


    “我明白木師伯意思,陰陽相生相克,拳頭幫單線聯係利於保證安全,但同時也會出現配合作戰能力差,還容易出現漏洞,給我們以可乘之機。”蘇子昂接言道。


    “極早找出彌勒佛,完成曆練任務,這是青木峰中品靈器青藤盾,被掌教真人加以天殞鎢金石煉製,你和楚天一人一柄,用以自保。”木桑子一笑,將兩個靈力四溢的青色小木盾拋來,道:“彌勒佛事關刑天套秘密,隻要摸清他行蹤便可,由本座親自出手拿他。”


    《六界異物錄》中曾特別提到天殞鎢金石,此物比黃金尚昂重千倍,關健有價無貨,主要用於改變法寶使用等級,用此天殞鎢金石煉製法寶後,一些特殊屬性法寶,便可變成灌靈法器,供凝元境修士使用。


    “是,弟子領命。”蘇子昂大喜,五子鎖嬰環被九嬰僧人收走的憂懼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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