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在七夕花燈會那晚的『艷遇』,也有了眉目。


    陸非離派人查了好些天,才查出了結果。


    「穆府?」


    季菀停止敲算盤的動作,想了想,「穆太妃的娘家?」


    陸非離點頭。


    「那姑娘在家行七,乃庶出。今年剛十五,也是因為先前國喪,才耽誤了婚期。」


    穆家算不上高門大戶,哪怕出了個皇妃,也隻是因為生了公主才冊封的。先帝在世時,她便不受寵。但對太後恭謹,時常請安。從前季菀在宮中,見過幾次,因此才知曉穆太妃的。在這滿京權貴之中,穆家隻能算中層階級。


    可因和皇族沾親,也勉強算是皇親國戚了。


    如今穆家的當家夫人,就是穆太妃的嫂嫂。和季珩在花燈會結下緣分的那姑娘,算起來還是宮中穆太妃的侄女兒,有個長公主表姐。


    也正因為她是庶女,家族門第又不高,才不會嫌棄季珩出身低。


    「七夕那晚,她和阿珩是因一燈謎結的緣。」


    季菀會意一笑。


    猜燈謎買燈籠,這也是七夕娛樂活動之一。定是兩人看中同一個燈籠那姑娘猜中,走得急,忘記了燈籠,季珩提著燈籠追上去。更或者,兩人都猜出來了,季珩很君子的將那燈籠讓給了穆七姑娘。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兩人因此看對了眼。


    「看來如你所說,好事將近。」


    「嗯。」


    陸非離在她身邊坐下來,「嶽父說,嶽母已經在著手安排,要見一見穆七姑娘。如果順利,很快就會定下來…」他說到此一頓,看著重新敲算盤的妻子,道:「但凡我在府中,大部分的時間就看見你在算帳。是你開的那些分店,還是家裏的產業?」


    「我那幾家店哪能和你們家的老底相提並論?」


    季菀嘆了聲,將手中一本帳本丟到一邊,道:「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有錢,可母親將你們陸家所有的地契田莊交給我以後,我才知道什麽叫小巫見大巫。怪不得當初我嫁給你的時候,那麽多人對我恨得咬牙切齒,想想還真是不冤啊。」


    陸非離輕笑,「這兩件事,沾得上邊麽?」


    「當然沾的上。」季菀看著他,「你家到底多少家產,你清楚嗎?」


    「願聞其詳。」


    「以前我也幫著母親打理過中饋,但也隻是府中庶務,陸家的那些產業,我所知不多。但是現在…」


    季菀一指左手邊一疊高高的帳本和地契,「看見了吧,這些,都是你家的。我才發現,你們家的地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啊。每年光是收租金,都能收個幾萬兩,更別提那些鋪子和房產了。怪不得當年你來我家的時候,出手那麽大方,估計銀票在你眼裏和紙沒什麽區別吧?」她嘆了聲,頗有些唏噓道:「都說你們陸家潑天富貴,現在我才深刻理解到這四個字的含義。我一個小農女,嫁給你,榮華富貴都有了,勝過多少簪纓世族豪門大家,可不是得讓人嫉妒麽?」


    陸非離失笑。


    「後悔自己平時太低調了?」


    「那倒不至於。」


    但凡有些根基的世家,家底都不薄,除卻平時必要的開支,那些個貴婦千金們,每月總是會給自己置辦幾件時新款式的衣裳和精美的首飾,出去參加宴會什麽的,一身行頭就能打開話匣子。


    季菀雖不張揚,但也沒刻意低調過。


    反正她自己有錢,想怎麽加餐就怎麽加,想打什麽首飾也能隨心所欲打。衣裳嘛,想做多少都可以。


    「不過我很好奇,你們家不是世代武將麽?雖說本朝官員俸祿不低,但也不至於積累下這門大基業,你們家祖上又無人行商。」


    陸非離喝了口茶,才道:「陸家先祖,和當時的聖上是拜把子兄弟。當年先祖率兵征伐四方,曾在一座荒無人煙的城池裏發現埋於地底下的古國。那古國湮滅於風暴之中,留下了大量的黃金珠寶。具體有多少我不清楚,隻是幼時聽祖父說起,那批珠寶黃金比之當時國庫十年收入還多。聖上龍顏大悅,將其中三成賞賜給了先祖。」


    他看著目露驚嘆的妻子,道:「陸家的基業,就這麽來的。」


    季菀嘖嘖讚嘆,「這些你怎麽以前沒與我說過?」


    「你也沒問過。」陸非離滿臉無辜,「你早早就幫著母親打理中饋,我以為你心裏應該清楚,隻是從來沒當迴事。」


    季菀嗬嗬兩聲。


    「國公爺,您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早知道你家那麽有錢,還費心開什麽分店?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從前陸家還未分家的時候,季菀大約知曉每月府中開銷,一年下來那真不是個小數目。但是婆母一直雲淡風輕,不甚在意。那是真不在意。哪怕分家以後,產業大減,每年收成依舊可觀。


    「以前我就說過,讓你別那麽操勞,你非說那是愛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靠做生意起家的。」季菀義正言辭,「做人不能忘本。」


    「行。」


    陸非離一貫都是順著她,「你喜歡就成。」


    季菀一隻手撐著頭,「其實也不算操勞啦,這些以後都給曦兒和鳶兒做嫁妝。」


    至於倆兒子,將來自個兒去建功立業養家餬口。


    這是他們爹說的,可不能怪她這個當娘的偏心。


    陸非離莞爾。


    ……


    季菀抽空迴了趟蕭府,問問母親關於弟弟的婚事。


    「我找人打聽過那姑娘,雖說是庶出,但品貌出眾,性情也溫雅和靜,很是不錯。」


    周氏對那穆七姑娘很是滿意。


    季菀一聽就知道弟弟肯定對這姑娘印象深刻,否則母親不會這麽急不可耐的派人去打聽。


    「既如此,娘為何還愁眉不展?」


    周氏嘆了一聲,「我托人去說媒,卻被穆夫人婉拒。」


    季菀一愣,稍一思索,道:「因為阿珩的出身?」


    周氏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冷淡。


    「說是出身卑微,高攀不上咱們蕭府的公子。」


    這麽明顯的諷刺,周氏豈會不懂?季珩雖說在蕭家養了十幾年,但他不姓蕭。穆夫人以此為藉口,不過就是嫌棄季珩出身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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