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幾天在這邊看見有人生火,猶豫後選了另一個方向,結果那邊一路上全是毒物,他也不認識這裏的植物,不敢輕易吃進嘴裏,又餓又渴又累,他逃到最後,竟然還是個懸崖。無法,他隻能往迴走,然後想到了這邊他看到的煙,心裏期盼著那人還沒死,就算是愛算計的隊友也無所謂了,大不了他把他的一半金幣和道具都給他。隻要能給他口水喝,給他點吃的,讓他好好睡個覺。怎麽艱難迴到這裏就不多說了,他能這麽快找到伊甸,還是因為燒烤的味道。太香了,本來他都快迷路了,結果硬生生地被香味引了過來。他遠遠看見一個金色長發白衣服的背影,基本就已經斷定了這是位大佬,隻有大佬在這種鬼地方,還能保持這樣的體麵。他做足了心理準備,就要上前去打招唿,忽然注意到了坐在大佬麵前的小鬼。毛傑是進過“孤兒學院”的副本,對於這個本裏的最終boss,他當然認識。但是,誰來跟他解釋一下,這個玩家怎麽和boss坐在一起吃燒烤?是他已經餓出幻覺了,還是不小心吃到了什麽有毒的東西?這個畫麵,怎麽就這麽虛幻呢?但就算是虛幻的,毛傑也不敢大意,直接使用了一個可以隱藏氣息的道具,也顧不上肉疼了,他也不敢逃跑。本來boss可能沒注意你,結果你一跑,真的是想不注意都難。於是,他隻能繼續躲在一棵枯樹後麵,看著那邊的情況。雖然難以置信,但那個孤兒本裏的boss確實是在和這個玩家一起吃這香得要死的燒烤,毛傑一邊舔著自己幹裂的唇,一邊繼續看著。然後就看見那小鬼張大了嘴巴吃東西的模樣。毛傑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忍直視,他也太倒黴了吧?好不容易迴來了,還找到人了,結果剛找到,這個隊友就要掛了。但接下來卻並沒有出現血漿四濺的畫麵,盡管小鬼在他麵前大變臉,那位玩家依舊麵不改色。草!這就是大佬嗎?毛傑敬畏地想著。他要是有這心理素質,估計能多活好幾集。但這還不是最絕的,最絕的是,這位大佬與鬼共食之後,竟然還語氣歡快地邀請他以後來嚐試新菜。我他媽?意思這小鬼還會再過來的意思嗎?怎麽辦?現在他要怎麽辦?是遠離這個過於叼敢和鬼一起玩耍的大佬,重新萬分艱難地尋求生路,還是留下來,在大佬這兒蹭一頓最後的晚餐,然後安詳死亡?毛傑摳著枯樹樹皮,流出了痛苦的淚水。媽的,他哪個都不想選啊!第9章 白切黑“小團!來,這是你的。”收拾完燒烤簽,伊甸將先前給小團準備好的食物拿出來。貓湊過去一看,剛剛隻能看著那個小屁孩狼吞虎咽的酸味頓時就煙消雲散了,就那麽一點魚蝦,伊甸竟然還給他做了蝦滑。用蘑菇與魚骨熬成湯,嫩滑的蝦滑被鮮美的湯汁浸透,貓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大眼睛顫動地望著伊甸。它就知道,這個人待人總是這樣體貼柔軟。但它當時走的那麽突然,他會不會怪它?還是快點恢複吧,好好和他解釋一下。貓滿懷心事地埋頭吃著,吃兩口看一眼伊甸,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最終隻是又一次將臉埋進碗中,吃得嘴邊的絨毛與胡須都濕成一片。等它吃飽之後,伊甸將他抱在腿上,用帕子給它擦掉嘴上和毛上的湯汁,大抵因為動作溫柔的緣故,貓很快舒服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這種好日子能持續多久?恢複之後,它還會不會有這種待遇?哎,愁啊。伊甸剛給小團清理完毛發,就見枯樹林裏走出一個人。那人一瘸一拐地朝他們這邊過來,灰頭土臉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像個乞丐。伊甸沒從他身上感受到惡意和殺意,於是等著他走近。但他好像對自己更忌憚,走到能看清彼此,聽見彼此說話的地方就站住了。他盯了一眼剛被貓吃完還有一點殘留的湯碗,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自我介紹道:“我叫毛傑,是這次尋寶的玩家。”“伊甸。”伊甸記下了“尋寶”這個關鍵詞,剛剛樂杉教他時,也提到過遊戲任務,他手機上出現的獎勵也與此有關,但他沒急著詢問這個遊戲究竟是什麽,對方目前的情況應該比他更急。“……”走近了才發現,大佬的長相真的是特級,光是看著這張臉,就算這個人做出多麽過分的事,都能被理解並原諒。身體本就有些發虛的毛傑,這會兒已經有點暈乎乎的了,想要說點什麽,卻隻是反複地舔著自己的嘴唇,半天也沒斟酌出來到底用什麽樣的語氣請求別人收留自己才適合。見他半天不開口,伊甸主動詢問道:“我看你好像不太好,要不要坐下來喝口水?”“……哦,好……好的,謝謝。”毛傑緩過神來,依言坐在就近的一塊石頭上,神情有些緊張地看著伊甸起身去樹下搭的那個簡易小廚房裏取水。水的顏色有點怪,毛傑端著碗,盯著水猶豫著要不要用個道具測一下有沒有毒,但動作得隱蔽一點,惹得大佬不快了,他也別求什麽收留了,現在就能被收割。“沒有毒,剛剛我們吃的魚蝦生存在這條小溪,這裏的水是可以喝的。”伊甸並沒有覺得他的猶豫有什麽問題,完全不猶豫才有問題,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水的顏色還不正常。毛傑轉動發暈的腦袋開始迴憶,倒確實記起剛才有兩個伊甸去那小廚房倒水的情景,一次是給剛才走的那個boss倒,一次是自己喝。想想現在自己這副模樣,大佬要是想直接收割的話,用有毒的水確實不太可能《深淵》禁止明麵上玩家之間相互殘殺。這樣想著毛傑就放心多了,他渴得厲害,端著碗兩口就喝光了碗裏的水,一滴不剩。別說,這水顏色看著怪,但味道卻很清甜,也成功讓毛傑活了過來。“大佬你好,謝謝你的水。”他討好地笑著,雙手將碗遞還迴去,那雙細小的眼睛笑起來還給人兩分猥瑣的感覺。這個稱唿伊甸還是知道是什麽意思的,他沒說自己不是,隻笑著接過碗。毛傑活過來了,心思也就開始活絡了,看大佬這兒有吃有喝有地方住的,在這片森林裏,怕是找不到第二個這樣安逸的地方了。他開始拉起話題,問伊甸:“大佬剛那兒……我看著好像《孤兒學院》的boss樂杉啊,你和他?你倆剛剛在一起吃燒烤?”他已經盡量讓語氣平靜,但心裏知道那是隻大boss,他就根本平靜不了。尤其這會兒一迴想那畫麵,他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伊甸聽出他那點懼意和不敢置信,也並不需要刻意去觀察,眼前這個人,是個活人。活人對亡靈的第一印象,自然是害怕。這也是伊甸現在萬分奇怪的一個點,一個活人,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而蹲坐在伊甸腳邊的貓,一雙碧綠的眼睛也審視地盯著這個狼狽不堪的人類。隻要對方有一點歹意,相信下一秒他的頭顱就會落地。“我昨天救了他,還給他喝了一碗湯,他今天過來給我錢。”伊甸如實道。“啥?”這語氣尋常的一句話給毛傑整懵逼了。救boss,完了還給boss喝魚湯?毛傑聽著伊甸說話,完全想象不出那個畫麵。你說你好好的,為什麽要去救鬼啊?看見鬼立馬撤或者假裝自己不存在不應該才是正常反應嗎?而且這鬼居然還懂得給錢?就很迷。當然,要是換個人的話,也不是沒法解釋,比如鬼裝成活人遇到危險向玩家求助什麽的。但這種假設在經曆過諸多副本的老玩家裏就完全說不通了,《深淵》不會進來這麽小的孩子,這也就意味著,眼前這位哥,在明知道對方是鬼的情況下,還去招惹了,不僅救了還給魚湯喝,不僅給魚湯,還邀請幾天後一起嚐試新菜。毛傑倒吸一口涼氣,直接起身倒退兩步,驚恐地看著伊甸,仿佛在確定他是人是鬼。靠!這就是大佬嗎?作死的姿勢如此與眾不同!他還以為剛剛大佬與鬼共食是出於被迫的!結果???怎麽辦?他現在跑還來得及嗎?毛傑又一次流下了痛苦的淚水。但這淚水被伊甸遞來的煮蝦滑剩下來的小半碗湯給逼了迴去。思考了一會兒,伊甸問道:“你是怎麽來這兒的?”“當然是順著燒烤味過來的。”他邊小口喝著湯邊迴答,一抬頭,才發現好像大佬不是問的這個。他又喝了口湯,長歎了一聲,頗有些惆悵和後悔道:“以前我是個杠精。”貓不知何時跳上了伊甸的雙膝,這會兒和伊甸一起等待著這人的下文。但等他一口一口把湯喝完了,那個“後來”還是沒來。“後來呢?”伊甸終於忍不住問。毛傑正在迴味剛剛的湯的香味,雖然喝沒了,但嘴裏還殘留著味道,簡單的一碗湯,卻感覺比他以前喝得最貴的都要香。聽見伊甸的追問,他下意識“啊?”了一聲,然後才迴道:“後來我就到這兒來了啊。”伊甸:“……”這個故事的開頭和結果意外的短呢。貓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把臉埋進伊甸掌心,浪費表情,什麽玩意兒。毛傑苦笑了一聲,沒再說下去,而他真正想說的話,其實已經對不少人說過了,但每次結果都一樣,會被《深淵》消音,這是它不允許外界知道的真相。他是秋季賽進來的,也看過節目,當然知道這地方處處都隱藏著攝像頭,就說他現在和伊甸的互動和對話,一定也是被網上的人關注著。而網絡上也仍然有很多像他一樣的噴子杠精,說不定這會兒就在罵他,罵伊甸,甚至罵伊甸懷裏那隻怪異的貓。他們看見的聽見的一切都能被他們用文字轉化成尖刺,並以刺入人心而沾沾自喜。毛傑隻希望那些人嘴下能留點德,否則最終會像他一樣,拿到《深淵》的參賽資格。他們不會想到的,網上千金難求的報名號碼,正是《深淵》在每個下載了它的人類中篩選、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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