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她沒談過戀愛,不懂看男人,怕自己的失敗會影響到施婕。

    施婕算是找錯人了,鍾未昔此時是趕鴨子上架,隻能硬著頭皮頂著男人的目光當個大瓦電燈泡。

    “你好!”她被男人的目光看得不舒服,打聲招唿。

    男人禮貌點頭,麵色平淡,迴過頭去微笑看施婕上車,發動車子。

    “未昔,這是我男朋友。”施婕給他們做介紹,“親愛的,這是我朋友,不介意她和我們一起吃頓晚餐吧?”

    “不會,隻要你高興。”男人音線醇厚,音質帶笑。

    施婕應該很愛這個男人,一路上說個不停,今天她做了什麽,在學校上了哪些課,午飯吃了什麽,全是一些生活中瑣碎的小事。

    男人開著車不太說話,偶爾低低應個聲,“唔”“是嗎”“有趣”諸如這些簡單的字。

    晚飯安排在高檔西餐廳,按說這個時間在晚餐高峰,令人局促詫異的是整座餐廳空無一人。服務生輕聲細語,彈奏鋼琴的演奏者著盛裝,鍾未昔坐在旁邊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

    施婕知道她吃不下,給她點了果汁,鍾未昔懊悔地埋下頭喝東西,不去注意他們在聊什麽。心裏一直在想找個借口離開,不經意一抬眼,那深不可測的目光撞進胸口,帶來一陣一陣尖銳的痛。

    眼前這陌生的麵孔忽然就模糊了,最後漸漸變成黑司曜,他和施婕相談甚歡,刺痛了耳膜,刺傷了心。

    就這樣直愣愣看著,隻到服務生上菜經過身邊,人才清醒,鍾未昔扭過臉,施婕朝她擠擠眼,隻當鍾未昔盯著對麵的男人是在替自己觀察。

    鍾未昔在眼前一片模糊前低下頭,一直以為離開他,以為是長輩與小輩的關係,隻要時間夠久,她就能忘掉,忘掉身份,忘掉荒唐的一夜,卻原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什麽時候她忘記過,什麽時候她能忘記?

    如果忘記,為什麽看到施婕的男朋友會想起他?

    看著施婕與這人對麵而坐,為什麽她心裏覺得不舒服,又說不出具體原因,光是他們這樣坐著她心裏都難過不已。

    她是不是瘋了,這是人家的男朋友,為什麽要如此嫉妒?

    鍾未昔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輕輕站起來,“對不起,我去趟洗手間。”

    施婕正和男人交談在興致上,忙點頭,頭沒抬繼續聊話題。

    鍾未昔當然不會去洗手間,直奔電梯,跑到外麵找到公用電話給施婕撥了個電話,迴到店裏領衣服準備出發。

    第一單是急件,店長叮囑千萬不能出差錯,下午所有人都看到鍾未昔被施婕拉上男朋友的跑車,鍾未昔準時迴歸,施婕卻遲遲未到,店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提都沒提。

    鍾未昔特意早出發,到了指定的複式公寓前,看時間剛剛好,整理了一下唿吸按門鈴。

    沒到幾秒,門開了,門內飄來一大股煙味嗆得她直咳嗽,有人在這煙味後靠在門框上,“送衣服的吧?得,給我。”

    裏麵有人在催促,“老七,你快點兒,五哥說他要走。”

    “走?大哥好容易來一趟,今天不摸他個百十八圈你們誰都甭想出我這屋。”被喚作老七,也就是開門的落腮胡男人叼著雪茄,從門裏遞上小費,要把衣服接過去。

    鍾未昔沒動手接小費,躲開男人伸過來的手,輕聲提醒,“先生,按規定請您提供發票。”

    “要什麽發票,不就是幾套衣服嗎?至於嗎?”落腮胡男人正急著進去摸牌呢,瞪起眼。

    鍾未昔最怕別人瞪眼,尤其是這種長得虎背熊腰的人,這令她想起了發怒時的爸爸,緊張地縮起肩膀,又不敢砸了飯碗,鼓起勇氣說,“對不起,先生,我得要發票的迴執單,請您出示一下好嗎?”

    “老七,你磨磨蹭蹭幹嘛呢?一個送衣小妹你丫也感興趣?”屋裏的人催得緊。

    落腮胡男人急了,“什麽迴執?老子不知道。”說著要來搶衣服。

    鍾未昔又向後退了幾步,落腮胡男人幹脆拉開大門過來搶,她哪裏敵得過對方的力氣,衣服終究被搶過去,摔在地上。

    落腮胡男人煩躁地爬爬頭發,把小費塞到她手裏,又從口袋裏多掏出一疊添上,還沒直腰呢,門裏的人就叫,“我說你怎麽磨磨蹭蹭呢,還真是看上……”

    話沒說完,好象有人製止了,鍾未昔白著臉嘴裏喃喃著,“先生,請把迴執單給我,請把迴執單給我……”

    落腮胡男人的手拿過刀拿過槍,殺過人見過血,就是沒打過女人,一時沒了主意,屋裏有人出來,“老七,進來一下。”

    腳步聲一前一後進去,鍾未昔雙手在地上顫抖,她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門內某個人的氣息,盡管有各種各樣的煙味,酒精味,以及男人間甩牌的笑聲,可那人的存在感那麽強,這薄薄的一堵牆怎麽也不能阻擋。

    幾分鍾後,屋裏安靜不少,又有人出來,扶她起來,把一張紙塞到她手裏,“鍾小姐,不如進去坐會兒,大哥在裏麵。”

    她搖頭,捏緊手裏的紙,把小費一股腦塞到莊遲手裏,轉身跑下樓梯。

    屋內,牌桌上,三個人坐著,午征一臉的懊惱,差點沒煽自己的耳光,畢恭畢敬地站在黑司曜旁邊,“對不起,大哥,我不知道是大……”

    “嫂”字在午征嘴裏轉了一圈,接受到莊遲的眼神忙吞下去。

    黑司曜眼睛沒抬,吸一口嘴裏的煙,雙眸被升騰起來的煙霧熏得微微眯起,指著桌上的牌輕描淡寫地說,“還來不來?不來我迴去睡覺。”似乎剛剛外麵的情景他壓根沒注意。

    午征一看大哥不生氣了,咧著嘴笑,“大哥,那貨明天才到,今天您迴去也沒事,再說明天的貨有我和老八呢,您就甭出麵了,一點小貨還能勞煩您麽?”

    黑司曜皺眉,午征屏住唿吸聽大哥“嗯”了一聲,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夜的時間四人人消磨全在牌桌上,早上六點多天大亮,小弟買來早飯,各自吃了一些,意猶未盡散去。

    午征打著哈欠往房間裏鑽,被莊遲拉住,“大嫂的事我看你得上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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