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鍾未昔尖叫著一彈而起,沒有刀,沒有血,沒有風,沒有夜,混沌的意識漸漸清醒,這裏是……

    “未昔,你醒啦。”何尤笛從外麵伸進頭來,嘴裏嚼著食物,“出來吃早飯吧。”

    “我……”鍾未昔看看四周,這是帳篷,她好好的,什麽事也沒有。

    想到那向自己喉嚨切過來的手術刀,急忙摸脖子,完好無損,怎麽迴事?

    她從睡袋裏爬起來,披上衣服走到外麵,好多帳篷已經陸陸續續在拆,還有些同學咬著早點,聚在一起有說有笑。

    “這是你的。”何尤笛把一份早飯塞過來,看鍾未昔呆著,以為是不習慣沒梳洗就吃早飯,“先吃吧,迴學校再刷牙也不遲,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笛子。”鍾未昔捏著早點,拉住準備跑來的何尤笛,“有什麽事發生嗎?”

    “沒有啊。”何尤笛茫然,“能有什麽事?你是不是睡糊塗了。”

    難道是夢?鍾未昔頭疼的厲害,擠出聲音問,“昨晚和我說話的小女孩在嗎?”

    “什麽小女孩,不就是醫學院的學生,陸老師,還有你和我嗎?”

    心裏一緊,鍾未昔搖頭,“不是,昨晚有個小女孩的,坐在我左邊,她還和我說話來著……”

    “什麽小女孩呀?未昔,你在說什麽?”何尤笛更加糊塗了。

    “不是,有的。”鍾未昔連忙描述加比劃,“那個女孩長了一張娃娃臉,還有,她的頭發這麽長……”

    何尤笛一臉怔愣,“不信你問其它人好了,沒有什麽小女孩。”

    鍾未昔呆若木雞,看上去何尤笛不像是在開玩笑,再看看其它人,都沒事人一樣,如果少一個人,或是有人被殺,總能在大家之間傳開或是議論的。

    “你等一下啊,未昔,不要急,可能是我沒看清,我幫你問問人。”何尤笛跑到幾個女生中間,“小靈姐,你們中有個小女孩嗎?娃娃臉的,頭發這麽長,昨晚坐在未昔左邊的。”

    “沒有啊?什麽小女孩?我們都是一屆的,大三了,怎麽可能有小女孩呢。”小靈直搖頭,旁邊的幾個女生也是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們。

    何尤笛無功而返,聳聳肩說,“未昔,我說沒有吧,你是不是做什麽夢了?”

    “可、可能吧。”鍾未昔清楚到如今再說也沒用,低頭有一口沒一口咬早飯,早點是肉包,突然裏麵有塊血色的東西,嚇得她手一鬆,尖叫著把包子甩出去。

    所有人都往這邊看,何尤笛也嚇了一跳,“怎麽了?”

    “有……有……血……”鍾未昔蒼白著臉連連後退,恐懼無以複加,話說不全。

    “有血?”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醫學院的學生本來就不怕這些,有女生隨手把蘿卜絲肉包撿起來,看了一眼,撲哧一笑,舉到大家麵前,所有人哄然一笑,各自散了。

    何尤笛把肉包舉過來,“未昔,哪是什麽血呀,這明明就是蘿卜的紅皮嘛。”

    愣了幾秒,心情難以平複,鍾未昔越來越糊塗了,到底昨晚是夢,還是真的,如果是夢,為什麽那麽真實,還有那個小女孩,她明明記得的,有那麽一個和她說過話,談過理想的女孩,為什麽所有人都說沒有呢。

    如果是真的,那所有人都記不起來了,唯有她。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炫目的陽光下陸堯溫和地笑著,走過來,“肉包不好吃嗎?”

    “沒有,挺好吃的,陸老師,未昔可能沒睡好。”

    何尤笛看到偶像,臉又紅了,早上她特意起了個大早,和那個女生們搞好關係,她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喜歡陸老師。那些女生一聽,馬上打消了對她的顧忌,還直說下次有活動會叫了她呢。

    “這裏風大,是不是夜裏太冷?你們這些獨生子,在家裏沒吃過苦,跑到這裏露營算是生活體驗了。”陸堯滿臉關切,沒一點做作的痕跡,像個大哥哥,也像個關心學生的老師。

    旁邊女生笑嘻嘻接話,“所以呀,陸老師,以後我們就聽你的,多多鍛煉,多多出來露營,爬山。”

    “這裏哪有山呀,你睜眼說瞎話……”

    “我沒有……”

    “你有……”

    女生們笑成一團,鍾未昔埋著頭把小拳頭捏得緊緊的,她不會認為自己在做夢,那個小女孩真實存在過,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全體失憶,但是她會找出原因的。

    一群人快走的時候,她特意拉了何尤笛,說是要再唿吸一點新鮮空氣,等陸堯帶著人全部走光了,趕緊跑到昨晚記憶中的小溪那裏,去找那顆樹。

    竟然沒有樹,隻有一截樹樁,鍾未昔呆了,又看向旁邊昨晚小女孩躺的地方,那裏幹幹淨淨,她甚至蹲下去,忍著害怕逐個翻小石頭,也沒發現一點血跡。

    一股寒氣從腳底躥起,她恐懼到直吞口水,臉白到沒有血色,怔怔地說不上話來。

    又是這個表情,何尤笛發現鍾未昔今天好反常,一會什麽肉包裏有血,一會又做這些奇怪的動作,到底怎麽了。

    “未昔,你找什麽?”

    鍾未昔哆嗦著慘白的唇,指著樹樁說,“你……記不記得這裏有顆樹?”

    不,不要說不記得,千萬不要說不記得。

    何尤笛看看樹樁,再看看鍾未昔,“我記得呀,昨晚這裏有顆大樹,可是我們早上起來的時候有人用起重機把它拖走了,說是夜裏刮風刮倒的,就是一顆梧桐樹,不經刮的。”

    毀滅證據嗎?

    唿吸沉重,冷冷的空氣透過薄外套鑽進身體裏,鍾未昔這下肯定自己不是做夢,陸堯真的做了毀滅證據的舉動。

    迴到學校一連幾日恢複不了,整個人埋在被子裏,一閉上眼一會是小女孩活潑可愛的聲音,一會又是小女孩血肉模糊倒在血泊裏的畫麵,睡不著,翻來翻去閉不能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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