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沐陶很少主動聯係顧未言,尤其是那天過後。


    她沒有忘記她此行的目的,她很清楚她該做什麽。


    縱然從前她了解顧未言勝過了解自己,然而,現如今,她已看不透他。


    沐陶眉頭緊蹙,眸光迷離,思緒飄遠……


    “唔,阿言,我不要去了,好累哦。”麵容青澀的少女一臉鬱悶,一屁股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


    少年眸中溢滿寵溺的柔光,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半彎著腰,揉揉少女的秀發,“乖~”


    “不要。”她撅著小嘴,搖晃著腦袋,不依。


    少年啞然失笑,哪能看不明白,在她前邊蹲下。


    少女臉上笑顏綻放,朝他的後背撲了過去,嘴角噙著得逞的笑意。


    “拍拍褲子。”少年溫柔的聲音漾進少女的心間。


    乖乖的拍了拍褲子,她雙手攀上少年的脖頸,小小的身子貼在少年的身後,臉上甜甜的模樣藏都藏不住。


    少年呀,那溫柔至極的樣子,她大約是看不到的。


    “mua~”少女極快的在少年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又飛快的縮迴來,靠著他的肩膀,眼底都浸滿了甜蜜,“阿言最好了。”


    彼時,少女不過十二歲。


    那個陽光明媚午後,暖色調的溫柔縈繞在他們身上,噴泉噴出的水時高時低,美成一副畫卷。


    陶悅遠遠的看著,滿目豔羨,心底深處的酸澀與嫉妒悄然生根發芽,視線像黏在他們的身上了似的,連路都沒仔細看,險些一頭撞上前邊的路燈。


    一路走走停停,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她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那個少年。


    那個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駐紮在她心上,獨角戲演了多年,她甚至不敢去想,走近他。


    他們的愛情,完美得無可挑剔,她也多麽多麽的想啊!


    每每迴想起他那溫柔繾綣的樣子,沐陶的心就像刀割似的疼。


    她將顧未言藏在記憶深處,堅持的動力是他,心痛的源頭也是他。


    也許再外人看來,她將自己心愛的人那樣推向他人,委實荒謬得很。


    現在迴想起來,沐陶都覺得荒謬,諷刺,可笑。


    可偏偏啊,她不後悔那樣的決定。


    從前也好,現在也罷,沐陶都未曾想過,十多年前的那個雨夜,沒有帶走陶悅該多好。


    反而,她還為此高興,在往後餘生,有個人,能夠愛他如斯。


    阿言啊,我們無緣,但我希望你快樂。


    沒有我的快樂。


    “叮咚——”


    門鈴聲將她的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拉迴來,疑惑一閃而逝,起身去開門。


    沐陶愣了片刻,隨即神情了然,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你來了。”


    陶悅終究是按捺不住,找上了她,沐陶並不感到意外。


    “要來點什麽嗎?咖啡,白開水,紅酒?”沐陶好聽的聲音傳來。


    “咖啡吧。”陶悅道。


    “嚐嚐看。”沐陶泡的一手好咖啡,香氣四溢,將其中一杯推到陶悅前邊的桌子上,朝她頷了頷首。


    “味道不錯。”陶悅象征性地抿了口,便打算直奔主題。


    “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目光轉向一邊,沐陶笑著,口吻篤定異常,“讓我猜猜看,是因為顧未言吧。”


    “是。”陶悅亦未想遮掩,直直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那我大約知道你要說什麽了。”沐陶的笑容似乎多了分淒然。


    “你不會和我搶未言的,是嗎?”陶悅很害怕,害怕多年來的陪伴煙消雲散,她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隻因著一個沐陶便失去了。


    “你從始至終都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當初我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我和他,往後餘生,止於此。”沐陶笑了,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我和他,隻有過去,沒有未來。”


    看著她眼裏的堅決,陶悅恍了神。


    “我知你愛他,因為一個我,他始終畫地為牢,不肯走出來。”沐陶的眼眸趨於淡漠,神情也平淡了許多,“或許,我可以幫到你,也許,這該是現在的我唯一的意義。”


    陶悅沒有聽明白,神情卻不由自主的黯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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