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善為何那麽看重馬一鴻和苗菁菁生的孩子,白一堂為何能夠確定用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能夠把躲到山旮旯裏的師父引出來?


    因為淩天門太缺孩子了!


    因為淩天門有一師一徒的規矩,淩天門的“師父”為了確保“徒弟”的人品和能力,一向是從幼年時教起,其中大部分都是收養的孤兒。


    等能夠把徒弟教養長大到可以接過一個門派時,“師父”也老了。


    像白百善,他將淩天門交給白一堂時白一堂年紀還小,算是記載中年紀第二小的掌門了,黎寶璐入冊後他便落入第三位。


    但他年紀小,白百善的年紀卻不小了,當時他將近天命之年,從習武之人這邊看他還很年輕,但一般人看來他已經很大了。


    而他還未娶妻,更別談生子了。


    曆史中大部分的掌門皆是如此。


    他們不娶妻一是很難找到自己喜歡且誌同道合之人,淩天門太過特殊,一個不注意便有可能覆滅。


    而一旦覆滅將會連累許多人,所以他們於情色上尤其注意。


    二是他們需要放很多的精力在教導徒弟上,而娶妻生子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而一旦他們的孩子有野心繼承淩天門,那時他們又該怎麽辦呢?


    曆史上這樣的事不是沒發生過,所以淩天門掌門很注意這些,就算要娶妻也大多會在卸任掌門之位後,這是對自己,對門派,對妻兒最負責的。


    然而卸任後的掌門會成親的隻有極少一部分人,或許是遊走於黑暗中,見過的齷蹉太多,他們卸任後很少再迴淩天門,也很少再出現在江湖中,大部分會寄情於山水或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會像正常人那樣娶妻,但因為年紀大了也很少有孩子,而有了孩子更不會讓他們接觸到江湖,接觸到淩天門。


    在他們看來,他們在淩天門中學藝,甚至生命也來自於淩天門,因此大半生都奉獻給淩天門已足夠,既然已經卸任,那他們剩餘的生命就是屬於自己的了。


    白百善算是其中的一個異類,他非常的愛孩子,又非常的心軟,所以才會違反門規收了三個弟子。


    而他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便是不能看淩天門能夠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當然見大弟子和二弟子互生情愫,他還非常開心的想要給他們舉辦婚禮,就是想讓他們為淩天門生一個孩子。


    但馬一鴻和苗菁菁都熟知淩天門的規矩,掌門人在位期間不能有家室,這一條雖未明確寫在門規上,卻是大家公認的潛在規則。


    當時野心勃勃的他們當然不願意為此丟掉掌門之位,所以他們堅決不成親。


    要不是白百善最後把掌門之位傳給了白一堂,這倆人說不定還真的一生就控製住感情不在一起了。


    白百善對這倆人是又恨又憐,但見倆人餓成那樣,出來看見肉就跟看見什麽似的,他再多的責備也不好出口了。


    於是隻能把氣撒在白一堂身上。


    迷蹤林是曆代掌門閉關之所,敲他都把它變成什麽樣了?


    而且說好的一年之期,他師姐還挺著個肚子他都能忘記,焉何不氣?


    透過一封信,白百善把白一堂罵得狗血淋頭。白一堂頗有些狼狽的合上信,臉上的表情頗為精彩。


    商人隻瞄了一眼就低下頭去。


    白一堂抹了一把臉道:“幫我傳一句話迴去,就說我即刻啟程。”


    “是。”商人從懷裏又掏出一份文書遞給他,平鋪直敘的道:“白老爺,貴商隊的棉布和麻布都不錯,我們先購入一批看看銷售情況,若好我們以後還會合作的。”


    既然打了做生意的旗號,他們自然得做得完美些。


    白一堂也知道這點,直接接過文書就簽字,等他走了好一會兒後才起身往秦府去。


    他得趕去雅州,那京城的事隻能暫告一段落,這事得告訴秦文茵。


    此時聆聖街裏依然熱鬧一片,大家都在議論心胸狹窄,自以為是的顧懷瑾,以及秦文茵和白一堂會何時完婚,到時他們的婚禮又該是何等的隆重。


    被長順扶著離開的顧懷瑾沒料到他才離京兩年這裏的風氣竟然大改。


    就算在這件事上他落了下風,白一堂和秦文茵的情事不應該更惹人非議嗎?


    為什麽他們就看不到他們敗壞風氣?


    這就是事件發生在聆聖街的好處了,若是在別處,白一堂和秦文茵一定不會如此輕鬆。


    下衙迴家知道消息後的秦信芳立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聽一下外麵的風聲,知道消息此時還控製在聆聖街內,而大部分人對白一堂和秦文茵都持祝福的積極態度後便鬆了一口氣。


    “雖說你們不在乎這些言語,但輿論能救人,也能殺人。此事幸虧發生在聆聖街,且當時有不少的學生都是清溪書院的,不然輿論一定不會這麽好。”秦信芳道:“我會派人去引導輿論,盡量保持住這一種態勢。”


    秦文茵覺得太過麻煩,想要迴絕,秦信芳便道:“就是不為你們也為清和和純熙,他們可是要在京城過的,不像你們可以說走就走。”


    秦文茵這才合上嘴巴,默認了。


    當時聆聖街裏大多是十幾二十歲的青少年,他們本來便是最嫉惡如仇的年紀,接受新知識和新思想都很快,女學盛行後一些維護女性權益的思想也慢慢發芽,所以他們和老一輩的人思想更加開闊,對白一堂和秦文茵的事接受起來比那些中青年還要快。


    誰讓那些中青年成長起來時女學已被取締,女子束縛是最重的時候?


    在他們看來女人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相夫教子。但青少年們不是,一年前他們還很激烈的跟隨在這些長輩和前輩身後強烈反對重開女學,認為女子上學是有辱斯文。


    但一年後的今天,他們卻覺得女學還挺不錯的,有的女學生們,其才識並不在他們之下,若埋沒在後宅中實在可惜了。


    年輕人態度變化快,一天一個樣。


    而白一堂和秦文茵還占了一個優勢,秦文茵是清溪書院的先生,不管怎麽說,清溪書院出來的學生總不會在外麵說她的壞話,而他們對白一堂的印象還不錯。


    而京中的學生向來以清溪鬆山兩大書院的學生馬首是瞻,在鬆山書院不出聲,清溪書院的學生語帶讚揚的情況下,他們當然也會跟著一起祝福。


    而鬆山書院的學生之所以不說壞話是因為他們不喜歡顧懷瑾這個人。


    他雖然探花,有才有識,但品德不好,嶽家落敗便休妻,還追殺已懷孕的妻子,這樣的人品他們可能看得上?


    在官場中大家聯姻的目的就是守望相助,就是指望家裏落難時能伸出援手,哪怕是不能幫忙,最起碼你也不能落井下石,而顧懷瑾兩樣都占全了。


    也正因為這多重原因,大家都對白一堂和秦文茵抱祝福態度,而等到第二天此事徹底傳開時也因為有他們和秦家特意的引導,輿論才沒有對秦文茵造成傷害。


    而秦文茵知道白一堂要迴雅州見他師父後便當機立斷的決定辭去清溪書院的先生職位,跟著白一堂一起去雅州。


    秦信芳&何子佩:突然深切感受到了“女生外向”這四個字表達的含義。


    秦文茵見狀笑道:“大哥大嫂放心,我與他同去雅州不止是為了拜見他師父,也是為了去遊曆。”


    她頓了頓道:“聽聞蜀地多竹,乃天府之國,若我能親自將蜀地走遍,畫下那裏的山川美景又該是何等的愜意?”


    明白了,是妹妹控製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秦信芳見她雙眼發亮,恨不得立時啟程的模樣,不由勸道:“但你身體一直不好,如此長途跋涉……”


    秦文茵搖頭,“我的身體這些年來一直在調理,並不比一般人差多少,何況人這一生隻有短短幾十載,若是因為這便裹足不前,那生活還有何意趣?”


    秦文茵目光閃亮的注視著兄長,道:“我若是嫁給顧懷瑾之流,被困於一地也就罷了,可我現在是自由之身,他又支持我,難道我反而要被自己這具軀體束縛住嗎?”


    於是,白一堂給徒弟寫信,他們要兵分兩路前往雅州,他們在河北,先行一步,而白一堂帶著秦文茵在後走。


    因為他要趁熱打鐵先把與秦文茵的親事定下,當然,因為時間問題六禮中他們也隻做到了前三禮,剩餘的等他們迴到京城再說。


    白一堂表示他不急,真的!才怪……


    白一堂離開京城時還頗為惋惜,他師父的信來得實在是太不是時候了。


    至於白百善控訴他虐待師兄師姐的話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當初寶璐給他們準備物資時他可是瞄過一眼的。


    不說那些公雞母雞可以無限下蛋孵蛋,就是光吃那些雞都能吃很長一段時間了。


    何況白麵大米一類的食物還是按照倆人三年的量來準備的,除了食物,還有布料,藥材,甚至連孩子的搖籃黎寶璐都給他們準備了兩個。


    更別說茅草屋後麵還有可耕種的土地,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都能餓著,那他們也太蠢了。


    他們又不是不識五穀的富家子弟或是江湖人,他們師兄弟妹三個可是從小就跟著師父下地耕種,對農事雖不至於熟練,但也絕對不是一無所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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