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協氣得摔了一隻茶杯,“豎子爾敢!”


    黎升道:“大哥,黎鴻那人說去告禦狀是一定有可能會去告的。”


    黎卓也不複前幾天的悠閑,嚴肅的道:“既然已經開始寫狀紙,隻怕沒兩天就要動手了,逢五便是大朝會,兩天後就正巧是二十五。”


    黎協忍不住來迴走了兩步,咬牙道:“派人盯緊了柳兒胡同,我不信他還真敢去!”


    黎升蹙眉,黎卓便是已心生焦急此時也不由麵露嘲諷,他這大哥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手,明明已經被逼到麵門上,但還是不願親自出麵,生怕損了他們那一房的利益。


    黎卓也不急了,靠在椅背上看著黎協布置。


    黎協沉下心來靜觀事態發展,但黎鴻顯然不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在委托秀才寫好了狀子後就逼著黎鈞去買了白麻迴去做麻衣,還跟鄰裏預定了二十五那天一早的馬車。


    這些信息一條一條的被黎家的小廝傳迴來,便是黎協再沉得住氣此時也不由有些焦急慌亂。


    黎升更是道:“大哥,明兒就是大朝會,難道你真要等到那時候才出麵?京城不是順德,你想在這裏攔下一個告禦狀的人可能嗎?”


    黎協拳頭緊了又緊,厲聲道:“再看看,我倒要看看他們明天到底敢不敢去,派人守在柳兒胡同外,一旦有動靜就迴稟。”


    “他們是光腳的,我們是穿鞋的,大哥真要與他們賭?”黎卓蹙眉問。


    黎協沉默不語。


    黎卓便冷笑一聲,起身離開。


    而黎升看著他大哥歎息一聲,也起身走了。


    “父親,您不是說不能用玉石去與瓦片相擊嗎?您怎麽……”黎溫滿眼迷惑。


    黎協捏著拳頭道:“放心,我們的人守在柳兒胡同外,他們隻要一出門就會攔下的,到時候我們再出麵擋住也不遲。”


    “讓他們歸族是不可能了,但給他們多少利益則要看他們的態度,都已經給到了五萬兩,再多族裏就該有意見了,這麽多錢,總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不得不給。”


    黎溫思索了半天才若有所思的點頭。


    而此時,黎寶璐剛和各位算學最好的老師將比賽的加分項加好,把成績表做出來。


    看著新鮮出爐的成績單,黎寶璐忍不住嘴角微翹。


    其餘老師也忍不住交頭接耳,“沒想到女院的學生進步這麽大,去年學級前一百名她們才占了一成半,今年竟然就占到了三成半。”


    年紀最大的蘇先生不由摸著胡子笑道:“當年清溪書院女院最盛時,女學生們的成績可是能與男學生們平分秋色的,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其餘先生也不由點頭,除了黃先生等,其餘先生都很高興,畢竟他們也在女院這邊任教,教的學生進步大實在是一件很讓人愉悅的事。


    但黃先生這些隻在男院任教的老師心情就不太美妙了,尤其是黃先生,他隻要抬頭看見黎寶璐臉色就不好,再一想到算學的事就更不好了。


    但為了班級裏的學生,他還是扯了抹僵硬的笑上前恭喜她,“聽聞黎先生所教的詠梅班得了第七名,恭喜了。”


    三學級,女院這邊有十個班,但男院那邊有十二個班,能在二十二個班級中排名第七,這是很好的成績了。


    黎寶璐一笑,“比不上黃先生的班級,貴班可是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黃先生扯了扯嘴角,他是得了第三名,但顧景雲教的班可是得了第一名,所以有什麽值得恭喜的?


    黎寶璐對本班同學取得的成績很滿意,隻是一年就能超過六個男生班排在第七名,她很滿足。


    黎寶璐抱著成績單去詠梅班公布成績,一路上經過不少的班級,裏麵傳來銀鈴班的笑聲,顯然大家還沉浸在昨天剛剛結束的比賽中。


    詠梅班也沒安靜,小姑娘們正湊在一起說話,就連一向被孤立的娜仁都跟她們湊在一起說話,驕傲的顯擺自己在騎術比賽中的獎品。


    其木格和娜仁的射術比賽也隻走到了三級,其木格獲得了第一名,娜仁得了第四名,不過娜仁卻在其後的騎術比賽中得了第一名。


    倆人皆抱獎而歸,而因為詠梅班的同學在比賽中幫她排隊拿號,所以娜仁對她們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而其木格則拉著娜仁投桃報李,在第二,第三天的比賽中幫著其他同學排隊拿號尋找比賽場地和加油呐喊,順利的幫娜仁打入到班集體中。


    詠梅班的小姑娘們覺得娜仁的性格雖然很討厭,但她還算講義氣,就勉為其難的跟她一起行動了。


    畢竟都是一個班級的學生,哪怕就為了班級榮譽,總不能讓別班看笑話吧?


    而娜仁也覺得這些漢人小姑娘不是那麽討厭了,關鍵是書院裏似乎還有許多她覺得好玩的東西,所以她就勉為其難的跟她們玩吧。


    黎寶璐敲了敲門口,小姑娘們轉身看到老師,立即作鳥獸散,乖乖的跑迴自己的座位坐好。


    黎寶璐走上講台,笑道:“看來大家很喜歡前三天的比賽呀。”


    學生們不好意思的低頭一笑,朱芳華則舉著手高聲道:“那先生,以後書院還會舉辦類似的比賽嗎?”


    “當然,”黎寶璐笑道:“這還隻是剛剛開始,不過這種項目繁多的比賽很難舉辦,一年最多也就隻有一次。可單項目的比賽類別就要簡單得多,也好做精,據老師所知,教習音律的先生們正跟舞蹈課的先生們商議著跟書院申請中秋歌舞比賽,我想這是你們女孩的長項,若比賽項目真的批準下來,到時候你們都可以報名參加。”


    女孩們低低歡唿一聲,興奮得不得了。


    “不過比賽再好你們也不要忘了正課呀,”黎寶璐搖了搖手上的成績單道:“今年期中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比之上學期你們進步了不少,但比男院那邊還是差了許多。若不想被家裏人揪迴去,你們還得更進一步才行,不然家裏人嫌你們丟臉不給你們上學了,老師可就愛莫能助了。”


    學生們蕩漾的心立時一沉,麵上嚴肅了不少。


    黎寶璐滿意,這才開始發成績單,“老規矩,今日領了成績單,下午便不用來上課了,巧得很,明後日是休沐日,大家迴去沉澱一下心情,隻是也別忘了預習功課。”


    “是!”學生們領了成績單紛紛應下。


    因為今年考得不錯,而且有去年做對比,黎寶璐沒再在成績單上寫信誇她們,而是叮囑她們拿好各種獎品獎狀迴家。


    等她到書院門口時剛好看到她師父扶著她婆婆上馬車,朝著城外駕車離開。


    黎寶璐揮起來的手隻能放下,扭過身歎息的看向走過來的顧景雲,“師父肯定又帶母親去遊湖了,晚上我們把他帶迴來的鹿肉全片了烤著吃,一片兒也不留給他。”


    顧景雲輕笑道:“好。”


    二林服侍倆人上馬車,迴到顧府後南風就迎上來道:“老爺,太太,同心堂在柳兒胡同外布置了不少人,舅大爺問明天是不是真的要去大理寺。”


    “讓他一切聽舅老爺的。”黎寶璐道。


    南風:“是。”


    黎鴻的迴答是“當然!”


    黎鈞隻有滿臉的無奈,他不明白寶璐為什麽在這件事上這麽相信他爹,她真的不怕他爹玩脫,真的去敲登聞鼓?


    黎鴻把剛做好的孝服扔他身上,沉著臉道:“穿上試試,不合適讓你娘趕緊改。”


    黎鈞一咬牙,還是把孝服穿上了,“爹,明兒你真要跟我去?”


    “不跟去你一人能行?”黎鴻嗤笑,“你明天隻管聽我的,我不讓你說話你一個字也別蹦,放心,黎氏不敢讓我們上朱雀大街。”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黎鈞便穿了一身的孝服扶著黎鴻出門,黎鴻同樣一身孝服。


    他們租的是胡同口遊家的車,他們家有一輛車,專門拉客用的。


    父子倆相互扶持著往胡同口走去,梅氏和兩個女兒站在門口目送他們。


    守在胡同口的小廝見了一身的冷汗,一把抓住了身旁的人,顫聲道:“快迴去稟告老太爺,就說他們出來了,穿,穿著麻衣孝服,快去!”


    那人聞言立即飛奔出去。


    黎鴻和黎鈞被攔在了胡同口,黎氏的下人們不敢對倆人動粗,隻能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倆人的大腿哀求道:“黎老爺,黎少爺,您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吧,有什麽事等我們老太爺來了再說,都是一家子,有什麽話兒不能慢慢說呢?”


    黎鴻麵色漲紅,踢著腿道:“閉嘴,一家人?誰跟你們是一家人,是一家人你會叫我黎老爺?排行呢,我的排行呢?”


    “鴻二爺,鴻二爺,是小的不會說話,是小的口拙,您要打要罵衝小的來,您可不能生氣呀……”


    黎鴻嗤笑,“給我滾開,我不跟你們掰扯,你們又不能做主,爺我要去找能做主的人,滾開!”


    一夜未眠,時刻關注著柳兒胡同的黎協等人很快趕到,此時胡同口已經有人圍觀了,畢竟大清早的,這邊的動靜也不算小,他們想裝作不知道都難。


    黎協立即讓下人們把圍觀的人請走,他帶著黎升和黎卓上前,“這就是老五家的二小子?”黎協滿臉微笑的看著黎鴻,笑道:“跟你父親倒有幾分相像。”


    黎鴻麵露譏諷,看黎升都站在他身後,哪裏還猜不出他的身份,“這是黎族長吧,倒是難得,您終於舍得出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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