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天朗氣清,惠風和煦的日子,雖然天庭的日子一直都是那樣,但曲昀卻是在人間遇上的司法天神,彼時他正在獨自完成天兵的考驗任務。


    對,就是天兵的考驗任務。


    不要被電視劇和西遊記裏麵那烏泱泱一片的天兵團隊所迷惑,真正的天兵其實數量並不是很多,天道也是考慮到天地靈氣的關係,能裁員的早就裁員了,畢竟在新天條未立之前,光是偷情私自在凡間成親就理所當然地永久裁掉了不少人。小天兵畢竟年紀修為淺,去人間出公差邂逅個官家小姐啦柔情才女啦分分鍾就樂不思蜀不想迴天上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裏麵最為著名的人就是楊戩的妹妹三聖母楊嬋,她出公差愛上了凡人,想著天上一日凡間一年,沒過多久就成親結婚生娃了,生的娃命格還特別奇怪,於是不出意料地被天庭發現了。


    當時候天庭狠抓作風問題啊,楊戩作為直係領導更是被王母娘娘命令不得放過一個漏網之魚,於是……楊戩隻能大義滅親了,他不能隻抓別人自己的妹妹卻在下界逍遙快樂,於是楊嬋很快就被帶迴了天庭鎮壓在了梅山之下。


    當然了,作為楊戩大義滅親的優惠政策,楊嬋並不用像大部分犯錯的仙人一樣被剔去仙骨,永墮凡間。所以後來新天條頒布,三聖母又從梅山出來了,一家團聚,楊戩還是個孤家寡人。


    當然,天庭還流傳著無數有關於二郎神和嫦娥、二郎神和西海三公主的兩三事,那敘述、那橋段,可都是真真的,所以曲昀在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司法天神之時,腦中浮現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嫦娥仙子,我願意為你孤守百年這樣的癡心男二台詞。


    哦,你說誰是男一?那當然是射日的後羿了!


    不過幸好曲昀到了洪荒有些悶騷,輕易是不會開口講出心裏話的,不然可能當初一個照麵,他的天兵考驗任務就掛了,原因是司法天神覺得他不堪大用。


    講了這麽多,所謂的天兵考驗任務就是——邂逅凡間最為絕色的十位美女,不改初心。


    本來當天兵武力值就夠了,但自從沾染凡塵不願離去的天兵多了之後,玉帝就下了這樣的考驗,能夠禁得起美女的考驗,天兵的位置就歡迎你了。


    而事實也證明,這個考驗效果十分好,於是就一直保持了下來。


    曲昀今天已經遇到了第九位美女了,這位美女比以往的八位都要來得美麗動人,年少的時候他曾經想過他未來的妻子會是什麽樣子,這位絕色美女身上都有,一身詩書氣質,溫婉動人,聲音宛若黃鶯出穀,更是當朝太師侄女,步履間盡是雍容華貴。


    這樣的女子,可能是所有男子的夢中情人,而且很讓他欣賞的是,這個女子並沒有普通古代女子的束縛思想。


    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他從未動過情,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洪荒,他想見到夢中情人,他該是一見鍾情二見傾心才是,可是事實卻是……他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心動的感覺,有的隻是對她的個性的欣賞。


    在這之前,他已經見了八位人間絕色,每一個都有不同風情,但現在迴想卻連臉都迴想不起來了。


    當時,曲昀的腦子裏是懵逼的,他覺得自己可能哪裏壞掉了,就像是……不會去愛一個人一樣。


    第九位美女就這般詭異而順利地通過了,在遇到第十位美女的路上,曲昀遇上了傳說中的司法天神——楊戩。


    可能是在人間,在曲昀麵前的二郎神並沒有穿軟甲,而是一身緊身的勁裝,顯得整個人英朗俊俏極了。


    當然先開始的時候,曲昀是不認識楊戩的,那時候他修為低,並不能感知到楊戩的修為,隻以為是普通人攔路,當然他心裏有個猜測——可能是剛才那位美女的追求者來和他決鬥的,他剛要開口說自己無意,對方清冷的聲音就響起來了:“曲昀。”


    “請問你是?”


    “吾名——楊戩。”


    然後才知道,當然兩人也沒有聊多久,畢竟曲昀的天兵考驗任務是有時限的,具體聊了什麽,曲昀如今已經記不太得了,唯一記得的就是當初楊戩在觀察了他許久之後,鄭重地說了一句——曲昀,你很不錯。


    也因為這句評價,曲昀後來不知不覺由哪吒帶著就經常去司法天神殿串門,久而久之也就聊得上天,在沒有哪吒做潤滑劑的情況下,也能聊得相當不錯了。


    但兩人真正成為摯友,卻是在新天條頒布之後。


    那時候三聖母楊嬋獲釋,楊戩請曲昀去打開梅山的牢籠。這事本該由楊戩親自去的,畢竟人是他親自將人關押進去的。


    然而……看著威嚴依舊的楊戩,曲昀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領下了這個差事。


    與其他曲昀接的人物相比,這個任務實在是再輕鬆不過了。


    但這世上,物極必反的事情太多了,曲昀就遇上了這種撞概率的事情。


    梅山上的花開得很是漂亮,一團一團地,因為靈氣的滋潤,近看比其他地方的花兒精致許多。曲昀一步一步地從山腳走上去,花了半個時辰的時候終於進了梅山內部。


    掏出楊戩給的密鑰,曲昀靈巧地將大門打開,入目便是一個積水的深譚,這深譚灌注的是弱水。


    所謂弱水,不浮鵝毛,便是再輕的東西也會下沉,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了。


    深譚的中間,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一束天光照射下來,女子哀怨柔美的側臉映入眼簾,曲昀恭敬地開口行禮:“小將曲昀,恭迎三聖母!”


    話音剛落,原本死寂的弱水開始往兩邊匯聚,頃刻間潭中便出現了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小道,這條小道楊嬋隻走過一次,十幾年來她一直想要它的出現,可如今看到了,她卻不想走了。


    她的丈夫已經走了,她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而且……她並不想承楊戩的情。


    雖然知道與凡人相戀的結果,但……她終究還是怨的。明明她的哥哥是司法天神,隻要給她天上幾十天的時間,她自然會迴到天庭的。可是她的哥哥,竟是如此決絕心腸,連她這個親妹子都憐惜。


    “三聖母,請!”


    “怎麽?楊戩他是不敢來嗎?派你一個修煉不足幾年的小兵過來!”女子的聲音很好聽,話語卻並不是很好聽。


    修煉不足幾年又怎麽了,曲昀不禁有些腹誹,這兄妹倆的脾性真是一個比一個怪,但他既然答應了楊戩,便不會食言,所以他仍然恭敬地開口:“司法天君公務繁忙,有什麽事三聖母可去神殿親自相詢。”


    “嗬!公務繁忙?好一個公務繁忙!”


    然後就像是這四個字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曲昀被迫當了一個時辰的樹洞,樹洞的內容大致就是“我想要追求愛情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我家哥哥卻不體諒我,不對我的兒子厚待也就罷了,竟然還派人逼死了我的丈夫,現在假惺惺地來放她出來,指不定是為了其他什麽事情呢,她是絕對不會出去的……bb”。


    曲昀:……他真的不想知道太多的,司法天神的八卦不是那麽好八的呀!


    但……“三聖母,可否聽小將一言?”


    “說。”


    “按人間的曆法,三年前,小將第一次見到司法天君,及至如今已是三年有餘。三年的時間裏,司法天君每天都致力於新天規的建立,一刻都不曾懈怠。”


    “而且您的丈夫,並不是司法天君逼死的,這個在天庭並不是什麽秘密。”


    “最後,當初您在凡間能夠逗留那麽久,已經是天君盡力了。雖然小將並不溝通舊天規,但若三聖母易地而處作為司法天神,是不是會做同樣的決定呢?”


    會不會做呢?三聖母一下子頓在了原地,臉上的哀怨卻去了七分。


    這一幕,落在了站在天神殿裏的楊戩眼中,作為一個準聖,水鏡窺測並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他這一生,身上背負了許多東西,被人誤解,被人背叛都不是什麽新鮮的事情,於他自己而言,隻要做好自己,問心無愧便可以了。


    但……被人這般澄清卻真的是第一次了,這種感覺並不算太壞。


    他承認,先開始接觸曲昀可能是因為哪吒也可能是因為那個虛無縹緲的傳言,但及至如今,卻是因為曲昀這個人了。


    一如初見,曲昀確實是個很好的朋友。


    曲昀倚靠在樓梯的拐角,楊戩提著哮天犬緩緩從樓梯下走上來,他輕輕挑了挑眉,開口道:“搞定了?”


    男子清冷而自信的聲音響起:“自然如此。”


    好友之間的默契,並不需要過多的贅述。


    然而……看著這麽和諧的場景,某個長在後腦勺上的大明王卻覺得刺眼極了,於是他難得自己開口:“曲小將軍,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某人曾經答應了要幫本座尋找肉身的。不知這話如今可還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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