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天已經亮了,陽光射進房間,灑在我的身上。

    但我沒感到溫暖。我還是冷。我裹緊被子,蜷縮成一團。

    南喬敲了敲臥室的門,沒走進來,隻是在門外說,“幫你請了假,也找了亦飛,他一小時後到。你先起床吃點東西,等會兒要打要罵也需有力氣。”

    我聽到亦飛要來了,心情又矛盾起來。

    我該用什麽態度來對他?

    我起床一邊梳洗,一邊考慮這個問題。

    是橫眉冷對,不給他好臉色看,大家一拍兩散?還是可憐兮兮,委曲求全,懇請他迴心轉意?

    不行?我怎麽到現在還對這個男人抱有幻想?他昨天說分手,已經是給了我深深的一刀,刺得我鮮血淋漓。我今天還要自己送上去讓他繼續羞辱?

    我呸!

    我走到餐桌旁坐下,安娜端給我一杯咖啡,幾片烤麵包。

    “多少吃點,身子要緊。”安娜坐下開動,“不管有沒有人愛,都應該自己愛惜自己。”

    我看看在喝牛奶吃吐司的安娜,又看看喝粥喝得“唏哩唿嚕”的南喬,頓時不甘心,一把抓起麵包往嘴裏送。

    我不能死!至少不能餓死!

    我吃完麵包,又去廚房端來煎蛋香腸繼續。

    填飽了肚子,我開始覺得這個世界還不算太糟糕。

    至少,我還有愛我的父母,還有關心我的朋友,還有健康的身體。隻要我不放棄自己,我就還有得到幸福的機會!

    我正在給自己打氣,亦飛出現在門口。他的頭發有些淩亂,眼圈發黑,臉色疲憊,應該也是一夜未眠。

    他看看已經破爛的房門,大概以為是我盛怒之下的傑作,神色有點驚惶。可能擔心我會使出這麽可怕的力氣來對付他,那他絕對沒有生路。

    我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

    亦飛走進來,在我對麵緩緩坐下。

    我們呆呆地對坐著,一點表情也沒有。

    安娜拉著南喬,“我們先出去找人把房門換了,你們兩個談談吧。”

    她們出門去了。亦飛低著頭不說話。

    我看著他,想起十年來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腦海裏閃現過一幕幕甜蜜溫馨的畫麵,又不舍得就這樣結束。

    我鼓起勇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口問,這不是論自尊心的時候。

    “亦飛,真的不能挽迴了?”我低聲問,聲音都有些顫抖。

    亦飛猶豫了一刻,終於搖搖頭。

    “為什麽?”明知無用,還是問了。

    “你不關心我。”“我不關心你?”我好象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我不關心你?”

    亦飛說:“我不想多說了。丹妮,我不想批判你。但實際上,最近這幾年來,我在你身上得不到一點溫暖,我們幾乎沒時間在一起好好談話。我想與你說話的時候,你總是在做別的事情,在忙你的工作或餐廳的生意,要不就是睡覺。”

    “餐廳是你的!我忙餐廳的生意還不是為了你?我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要分秒必爭,是為了誰?又是為了什麽?”我哽咽著。“你難道忘了,當初……”

    “不要再說當初了!”亦飛不耐煩起來,雙手捧住頭,“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事,你不用時刻拿出來提醒我,我都記著!”

    我還不願罷休。

    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問:“那麽我錯在哪裏?”

    亦飛抬起頭,我這時才發現他有點憔悴,他迴答:“你沒有錯。”

    “我沒有錯?那你為什麽離開我?”

    “這不是錯與對的問題,我倆的感情已告一段落,我們不再相愛。”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太好了。我很感激你,你樣樣為我設想周到,你是我的恩人,我一天比一天敬畏你,我不敢違背你的意思,也不想與你在任何事情上爭辯。這種關係已經繼續太久,我覺得痛苦多於快樂,我隻想結束它。”亦飛越說越大聲。

    他的語氣讓我震驚了。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原來安娜說的果然不錯,他說我不關心他,隻是找個借口來擺脫我。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一輩子被我的恩義壓住。他要翻身,就要離開我。

    我絕望地說,“我隻想對你好,沒想過要你怕我,或者要你迴報。”

    亦飛聽了這話,突然仰起頭,大笑起來,“你對我好,是因為你要擁有我。”

    “不,”我大聲說,“這是不對的。是你貪新忘舊,貪慕虛榮,你見到更好的,立即拋棄舊人,然後捏造種種借口來為你自己洗脫罪名。在你眼中,我不過是你的一塊踏腳石而已!”

    亦飛這次沒有反駁。

    我知道是沒希望了,他不再愛我,無可挽迴。

    我終於死心了。

    事到如今,我反而冷靜下來。我開始考慮一些實際問題。

    我剛開始思考,亦飛先開口與我“算帳”。

    “丹妮,我們現在來談談房子、餐廳和存款吧!”

    我瞪著他,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他今天肯一大早趕過來,不是還關心我,而是為了盡快了結我們之間的所有聯係,幹幹淨淨,再無糾葛。

    “房子當初買的時候花了30萬,雖然很吃力,但現在居然翻了好幾番,我已經問過地產中介了,市值已經160多萬!我們賺了!趁現在價高,我們把房子賣了,錢可以平分。”

    他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沒有絲毫歉疚和愧意。仿佛我隻是他和合夥人,他現在打算拆夥,流利地將事先準備好的演辭對我說出來。

    “至於餐廳,當初你投了十萬元。這筆錢我會算上利息還給你。我們還有20萬元的存款,這是餐廳的生意好了以後開始存的。這筆錢,”亦飛咬咬牙,“也一人一半吧!”仿佛已作了最大的讓步,對我仁至義盡了!

    我頭暈目眩,連話也說不出了。

    他在感情上已經背叛了我,現在竟然還要在經濟上繼續剝削我壓榨我?!

    好!好得很!我愛了十年的男人,原來是這樣的差勁!這樣的猥瑣!

    我定了定神,勉強控製自己的情緒,“我考慮一下,你先走吧。過幾天再聯係。”

    亦飛還不罷休,張口想說話,我沒給他這個機會。

    “突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很混亂,你總得給我時間喘息、調整一下吧。”我冷冷地看著他。

    亦飛總算聽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才跟我分手,就迫不及待地要分財產,是否想逼死我才算完?

    亦飛的臉突然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那我先走了。你考慮好了打電話給我。”

    他匆匆離去,大概是要找人商量下一步怎麽做?

    找誰商量?自然是那個女人了!

    我如同剛打完一場硬仗,渾身無力,倚靠在沙發上,等安娜和南喬迴來。

    胸口空蕩蕩的,好象某一部分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了一塊,無法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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