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顫,半晌過後,臉上卻一笑:“不稀罕?十九啊,你要不是身在皇家,要不是離這個位置近,你能識她?”


    “皇上,我的兒子,你最大的幸運,就是身在皇家,而非尋常人家。”


    “錯,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身在皇家。”赫連璽眸色黑沉:“若不生在皇家,我便可以向她肆無忌憚,便可以不聽你的話,向她訴說愛意,不讓她受錐心之骨的疼。”


    太後站直了身體,撩了一下淩亂的發,倪寒念展開手中的披風,披在太後的身上。


    太後一攏,長籲一歎,緩了聲音道:“我的兒啊,你真是太年輕,以為情愛是唯一,錯了,守在手中的權勢才是唯一。”


    “她是誰?薑酒?她是北淩一品軍侯唯一的女兒,她的身份地位注定要和皇家匹配,你不是皇室中人,你連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你不是已經得到她了嗎?你還跟哀家叫什麽?愛家也是為了你好,不想你走上歧途,不想你……”


    “你是為了你自己的私欲。”赫連璽打斷了她的話,細數她的不是:“你是為了你的家族榮耀,為了你的居高臨下,你瓦解了薑侯爺的兵力,讓他的親信叛變,才得以捉住他。”


    太後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微微笑然:“人死不能複生,你也殺了你哥哥,那就扯平了,好好做你的皇上,你的西宮娘娘,哀家不與她計較,反正她也是薑酒。”


    太後能在宮中屹立不倒,她的內心是強大的,她能在前一刻憤怒如牛,就能最後一刻和顏悅色。


    赫連決死成了定局,太後控訴指責憤怒之後,逐漸平靜接受現實,便接受了赫連決死的事實,在竭力修複她和赫連璽的關係。


    這就是她,權力至上,心如蛇蠍,卻又大權在握北淩最尊貴的女人。


    赫連璽臉色陰沉,目光落在太後身旁倪寒念身上:“原來母後穩坐釣魚台,什麽都知道。”


    太後反手摸在倪寒念小腹上,眼中劃過寒芒:“哀家當然什麽都知道,正因為哀家什麽都知道,所以你娶誰,哀家都沒有任何意見。”


    “隻要皇後之位是我倪家之人,皇上您,就能穩穩當當的,旁人斷然撼動你不了半分。”


    我的手腳有些發冷,目光沉沉地望著太後,她什麽都知道,她知道初雪不是薑酒,她知道赫連璽要瓦解她手中的權勢。


    她更是知道在一個帝王憤怒之下,躲避是息怒最好的法子,也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


    所以當初北大營進了京城,在金鑾殿朝堂之上她是故作慘敗,自願迴到坤寧宮被囚禁,而非是我們真正的鎮壓了她。


    司玄鴆摸上我的手,嘖嘖有聲:“北淩泱泱中原大國,海納百川,把你的腦子,都給腐朽了。”


    我側目望著他,雙眼發紅,唇瓣發抖:“在這一場爭鬥之中,你扮演了什麽角色?”


    司玄鴆悄然一笑:“酒兒,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就是一個玩蟲的人,覺得無聊,找些事情做罷了。”


    初雪伸出手臂,把我往後一攬,橫在我的麵前,盯著司玄鴆。


    而她忘記了,咱們前有狼後有虎,我被她攬到身後,就被祈驚闕拉近了懷裏。


    初雪聽到我的驚唿轉過身來,雙眼赤紅,立馬張牙舞爪,要向祈驚闕撲過來。


    司玄鴆悠悠一歎,伸手拍在初雪頭頂上:“別覺得我這裏是龍潭,別人那裏就不是虎穴了?”


    祈驚闕胸前濕潤一片,溫熱的鮮血,透過衣裳,沾染著我,初雪被司玄鴆阻止了,撲不過來。


    “朕永遠不會碰她。”赫連璽擲地有聲陰狠的說道:“皇後之位,不屬於她,屬於薑酒的。”首發


    倪寒念臉色蒼白,滿目受傷,搖搖欲墜贏弱的站在太後的身側。


    太後看了一眼燃燒的火海,又轉過身來看著祈驚闕,揚著嘴角:“祈愛卿,你的功勞,哀家記在心裏。”


    “太後客氣了。”祈驚闕漠然的說道:“能為太後效命,是臣三生有幸,若是沒什麽事,臣帶自己的妻子迴去了。”


    太後滿意的點頭:“迴吧,辛苦了。”


    我在祈驚闕懷裏,如墜冰窖。


    祈驚闕一直聽命於太後,太後被囚禁不急不躁安穩度日,因為她有王牌祈驚闕。


    “放開我。”我在他的懷裏掙紮,說出來的聲音卻贏弱如貓叫,


    祈驚闕薄唇微微一翹,帶著血腥,俯身俯身把我抱起,說也奇怪,之前我身上明明已經有了力氣,可正常行走奔跑,現在在他的懷裏,變得癱軟無力,連個手指都抬不起。


    “乖乖的,我們迴家。”


    “你把她放開。”初雪甩開司玄鴆,攔在祈驚闕麵前。


    祈驚闕眼神霎那間如雪寒涼,渾身戾氣叢生,抬起腳,一腳踹在了初雪身上,狠毒又無情。


    初雪身體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的嘴裏吐出來。


    “初……”


    初雪的名字還沒有喊出來,祈驚闕用上用力一壓,把我壓在他的懷裏,我的聲音悶不出來。


    “九千歲,把人放下。”


    赫連璽攔住祈驚闕,不讓他走。


    祈驚闕叫了一聲太後。


    太後一聲令下,本該屬於聽命於赫連璽禁衛軍,瞬間倒戈相向,禁衛軍統領更是上前,拱手道:“皇上,夜已涼,請皇上迴宮。”


    赫連璽臉色鐵青,無法阻止我被祈驚闕帶走,更加沒有能力兌現他向我承諾的一切。


    祈驚闕帶我出了皇宮,迴到了我先前逃離了私宅,半個多月過去,私宅裏依舊紅綢子掛滿,大紅的喜字貼著,像今天就是大婚,一切喜慶依舊。


    房屋裏,溫暖如春,火紅的蠟燭,一如半個多月前那兩根喜燭,我心中有千言萬語,有無數個疑惑想問。


    我還沒開口,祈驚闕就把我甩在柔軟的喜被上,我無力的身體,像一灘爛泥,趴在喜被上。


    “本督公不聽話的新娘跑了,現在逮了迴來,該洞房花燭了。”祈驚闕扯開血淋淋的衣裳,露出裸露的胸膛,抬腳向我緩緩走來,眼中散發著危險的光芒,嗓音兇狠而又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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