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茶盞碎裂。


    血跡順著赫連決額頭往下滴落,蔓延到他的臉頰,看起來猙獰可怖。


    祈驚闕昂頭張口從容淺笑問赫連決:“成王敗寇,誰是王誰是寇?現在不是一目了然嗎?”


    赫連決頭一甩,血液濺到我的臉上,雙眼就算被蒙住,他的姿勢仿佛看得見直視祈驚闕:“祈驚闕,你除了折磨我,你還能做些什麽?殺了我,你不敢,你不會,你隻能當一個縮頭烏龜,做一個閹人。”


    “他不會,我會。”我聲音如沉,充斥著巨大的恨意,反轉手中的簪子,對著他的65a350ff胸口就紮去。


    玉璽不見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現在隻想讓他死,隻想他快點死,不想節外生枝。


    眼瞅著簪子就要到了他的胸口,豈料祈驚闕身形如電,猛然起身而來,伸手攔截住我的簪子。


    簪子從他的手皮下劃過,他另外一隻手一舉,砍在了赫連決脖頸子上。


    赫連決直接昏厥了過去。


    我胸口起伏,恨意滔天,簪子向祈驚闕襲去。


    他豎起手掌,簪子把他的手掌鑽了個對通,他目光鎖住我,帶著我看不懂的隱晦。


    他為什麽要阻止我,不是說在我前方的崎嶇道路上,不會橫加阻攔嗎?


    “九千歲,不是太後舍不得他死,是您舍不得的他死,他抓了你什麽把柄?”


    祈驚闕握住我的手腕,力大的恨不得掐斷我的手骨。


    他嗓音吟啞,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太後讓你把他送到地牢,他現在死了……”


    “九千歲可真是為我著想。”我截斷他的話,怒極反笑:“他現在要死了,太後就會找我的麻煩,繼而我就會性命難保是不是?”


    祈驚闕聽到我的質問,手往後一抽,刺穿他手掌的簪子,被他抽離手掌。


    簪子上的鮮血滴落,刺紅了我的眼。


    祈驚闕扯過胸前衣裳,露出胸膛來,帶血的手指著胸口:“不解氣,往這裏捅。”


    “你當我不敢嗎?”我冷笑道:“祈驚闕,被火燎的滋味,你是一輩子體驗不了,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火燎皮肉噗嗤作響,疼的。”


    祈驚闕緊抿嘴唇不語。


    我還記得他曾經問我,疼麽?


    我說疼,我說疼…他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裏,現在我要赫連決的命,他竟然橫加阻攔。


    笑多了一滴眼淚滑過眼角。


    祈驚闕帶血的手,舉起抹過我的眼角,“別哭,你疼,我陪你疼。”


    “收起你的假慈悲,我不需要。”我握著簪子的手微顫,一個用力反手紮進了他的胸膛,血珠子一下子從他的胸膛湧出。


    祈驚闕悶哼了一聲,眼角上挑,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消了嗎?”


    我把簪子一抽,割在赫連決手臂之上,一大塊血肉,被我割了下來。


    我拿著那塊肉,在祈驚闕泛著笑意目光之下,頭也不迴的走了。


    烏雲遮住了明月,隻有幾絲月光拚命的鑽出來。


    我奔跑在宮道上,許久,奔不到頭,看到的滿是絕望和血腥,暮然間,一塊石頭絆住了我的腳。


    我重重的摔了出去,手中的簪子和赫連決身上的肉脫了手。


    我趴在地上,望著那血紅的一塊肉,癡癡地笑了,割了他一塊肉又如何,我還是要不了他的命,他活得好好的,我的家,我父親,亡魂不得安息。


    笑著笑著眼眶濕潤了。


    我硬生生的憋著眼淚,沒有讓眼淚流出來,笑了許久,手撐在地上,緩緩的坐了起來。


    “怎麽這麽不小心?”


    簪子被赫連璽拿在手上遞給我,我抬眼就看到他蹲在我麵前,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現的。


    “腳下打滑。”我接過簪子,放在衣裳上抹幹淨血跡,插在發髻之間,沒事人事的問他:“你怎麽來了?”


    赫連璽對我攤開了手:“我現在是一國之君,有夜遊的權利,太後知曉的。”


    “換了你身邊的石公公。”我無視著他對我攤開的手,自己站了起來:“我相信你在冷宮多年,應該能找到信任的人。”


    赫連璽沉吟了片刻:“找不到,我一無所有孑然一身。”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冷的掃過他,展顏一笑:“真巧,我跟你一樣,一無所有孑然一身。”


    赫連璽躊躇了一下,故作輕鬆:“這麽巧,我們成為家人好嗎?”


    我心中發生了一聲恥笑,家人?


    我的家人,是被他的雙生子哥哥赫連決殺掉的,我和他隻能成為互惠互利的棋子,不會成為家人。


    功不成名不就,我和他抱團相互取暖,功成名就之後,我和他的局麵是你死我活。


    道理我懂,結局我明,隻不過現在我和他別無他法。


    “時間不早了,迴吧。”我無視著他的躊躇不安和希翼,直接對他說道。


    “等一下!”赫連璽伸手橫攔住我,我微微昂頭看他,眼中帶了一絲不解,不解他為什麽要攔著我?


    隻見他抬起衣袖,擦在我的臉頰,小心翼翼生怕我突然間發怒對他斥責:“臉髒了,就不好看了。”


    我沒有動。


    任他擦幹淨我的臉,然後說道:“太後現在不讓赫連決去死,玉璽是假的,太後舍不得讓他死,我想不單單是因為玉璽的原因。”


    “對,他留著,是用來威懾我的。”赫連璽接著我的話分析:“太後再告訴我,我若不聽她的,赫連決的今日,就是我的明日。”


    太後用心明顯,不用他說我也懂得。


    我們達成協議,先從換他身邊的太監開始,找好了替代石公公的人。


    不管石公公是祈驚闕的人,還是太後的人,我們的計劃都是借太後的手把他弄死。


    計劃實施,恰逢太後磨不過倪寒念和心疼她,答應她嫁給赫連璽,做的是皇後之位。


    倪寒念拿著太後的懿旨,歡樂地帶我來到了禦書房,石公公極其獻媚的點頭哈腰,把她給引了進去,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赫連璽從倪寒念手中拿過太後的懿旨,欣喜之情溢表,深情誘惑人的樣子不亞於赫連決,甚至比他還技高一籌。


    石公公瞧見他們歡喜,諂媚陪笑道:“恭喜皇上,念念小姐,終於守得雲開見日月。”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赫連璽臉上的欣喜,就像八月的天,刹那間陰沉起來,暴風雨將至:“石公公,天天跟著朕,原來手伸到太後那裏去了。”


    太後的懿旨還沒對外宣布,赫連璽提前告訴他,他自當以為是赫連璽心腹,好聽的話說來,赫連璽當即反問,都是宮中的大尾巴狼,當然知道身為高位者,出爾反爾不認之時,是要殺人。


    石公公大駭,額上冷汗溢出,抬頭小心翼翼揣測赫連璽臉色,不料和他的眼眸對視,他眼神一緊,整個人腿腳一軟,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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