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玥已經離開家裏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連春年都沒有迴來。


    她離開州府以後也沒有直接迴家,而是先去了暗城,把針對晏家的計劃開展了起來,現在要不是到了春耕時分,佟玥怕是還不會出現。


    寧氏見佟玥迴來,很是高興地迎了上來,她仔細地打量了佟玥一番後,心疼道:“瘦了,你這孩子這些日子在外麵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吧?”


    佟玥拉著寧氏的手,搖了搖,撒嬌道:“娘,我有好好吃飯。”


    寧氏笑容無奈,她拉著佟玥的手,說道:“我聽月桐說,你最近都在忙著晏公子名下的生意?他跟他祖母兩人相依為命,感情深厚,老人家離開了,他心裏肯定是很難受,也很難接受,你見到他的時候,得多多安撫他,這孩子也是苦命人。”


    “娘,我知道了,我剛剛迴來,好餓啊,家裏可有吃的?”佟玥嬌笑道。


    寧氏笑著伸手,點了點佟玥的鼻尖,寵溺道:“不知道你今天迴來,沒有準備你喜歡的菜色,不過昨兒你鬱叔的朋友送來了不少的河蝦,個頭不大,我給剁了包雲吞給你吃可好?雲吞皮是現成的,瘦肉也還有,就是處理蝦需要點時間。”


    聞言,佟玥擺擺手道:“不用這麽麻煩,娘,給我煮碗青菜麵就行了。”


    她不挑食,很好養的。


    寧氏見她是真的餓得不輕,也不多話,立刻就去給她煮麵條去了,不過不是青菜麵,而是香菇雞絲麵。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佟玥就吃上了熱氣騰騰的香菇雞絲麵,等佟玥吃完了麵條後,寧氏又拿來了她給佟玥做好的衣裳,讓她去試穿。


    佟玥容貌絕豔,穿顏色鮮豔的衣裳,更是耀眼奪目,寧氏跟佟玥生活多年,目光早就變得犀利了,所以這次她給佟玥做的春衫,以石榴紅、湖藍色為主。


    佟玥率先換了襦裙,款款從內室走出來。


    襦裙上衣的衣領處繡著精致的圖案,裙擺處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襦裙以石榴紅為主,也就是在衣袖和領子還有裙頭上用了白色的衣料。


    佟玥換好了衣裳後,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坐在了梳妝台前,給自己挽了一個別致的發髻,又挑選了幾種比較相配這套衣裳的頭飾,插在了發髻上。


    等一切都整理好了以後,佟玥這才往外走去。


    寧氏正在外室裏等著,聽到腳步聲轉頭看了過來,當她看到佟玥時,眼睛亮了亮,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她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阿玥,這套襦裙很適合你。”


    佟玥擺弄了一下裙擺,笑意盈盈道:“娘,這料子不錯,不像是鎮上所售賣的料子。”


    白頭鎮就是個小鎮子,布莊裏賣得最多的就是那些粗布麻衣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這些布料便宜又實用,十裏八鄉的百姓幹活都需要這些衣料。


    反倒是那些精貴的布料在這裏不太暢銷,除了那些小有家底的人會買一些外,別人是不會關顧的。


    佟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裙子,她不是沒有見識的人,相反,因為她活了兩輩子的緣故,她所經曆和見過的東西,數不勝數。


    這布料,價值不菲!


    寧氏笑了,眸光溫柔地看著佟玥道:“這是潘公子送過來的,說是晏公子送給你的布料,不過他還在守孝期,不便過來,所以才托潘公子捎過來。”


    聽到這布料是晏溫送的,佟玥眼裏浮現出了一抹別樣的神采,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寧氏把佟玥的變化看在眼裏,眼裏笑意更濃,隻是想到晏溫的祖母剛剛去世,按照規矩,晏溫得給他祖母守孝三年,如果佟玥要嫁給晏溫的話,就得等他三年。


    三年後,佟玥就十八歲了。


    年齡是不算大,可是在普遍十三四歲就成親的大楚,十八歲就等於是花期快要過去了,到時候村裏人還不知道會怎麽議論佟玥呢!


    想到村裏那些長舌婦,寧氏頭隱隱疼了起來。


    “喜歡嗎?”寧氏問道。


    佟玥用力地點了點頭,她自然是很喜歡的,不僅僅因為這布料是晏溫所送,更多的是這裙子是寧氏給她做的。


    這些年來,寧氏給佟玥做了不知道多少衣裙,每次穿著寧氏給她做的衣裙,佟玥就感覺自己躺在了溫泉水中,整個人都被暖意給包圍著。


    “去換另外兩套看看吧!”寧氏笑著催促佟玥去換衣裳。


    另外兩套衣裳倒是簡潔了許多,一套是湖藍色的,一套是湖綠色的,這次佟玥沒有費心思去梳發髻,而是把頭飾換了,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等佟玥把三套衣裳全都給穿了一遍,寧氏看著尺寸差不多,也沒有什麽要改的,便把衣裳留下,自己去廚房忙活去了。


    等佟玥把衣裳收拾好,便也往廚房走去,隻是在經過院子的時候,看到寧氏和一個陌生的婦人在院裏說話。


    佟玥沒有偷聽別人談話的嗜好,她正要避開的時候,就聽到那婦人說了一個名字,讓佟玥打消了避開的念頭。


    “謝老爺可是咱們縣城赫赫有名的有錢人,他能看上佟瓊,那是你們家的祖墳冒青煙了。”任媒婆看著寧氏,威脅道:“多少人盼著跟謝家搭上關係,人家現在願意納你家大女兒為妾,你居然拒絕,你就不怕謝老爺出手打擊你家生意嗎?”


    “謝家在大興縣的地位有多高,你自己掂量一下,不是你們可以得罪得起的。”


    寧氏冷著臉,聲音堅決:“我說了,我的女兒就算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也絕對不會為妾!”


    在她日子最難過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去給人當妾,更別說現在了。


    任媒婆聽到寧氏這話,登時大怒,口氣十分不悅道:“寧氏,你以為你現在是村長太太就很了不起了?謝家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家,我勸你,最好是乖乖把人送上去,不然到時候你們家會落得何種下場,那就不一定了。”


    寧氏臉色更冷了,就在她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很快就響起了佟玥的譏諷聲。


    “這口氣還真是大啊,知道你身份的人,也知道你是謝家的走狗,不知道你身份的人,怕是還以為你是天子近臣呢!”佟玥眼神冰冷地看著任媒婆,神色不虞道:“就算是天子近臣也斷斷不敢這麽威脅人,你說我們家不送女兒到謝家,就會有滅頂之災?那我等著看,看看到了最後,是謝家倒黴,還是我家倒黴。”


    佟玥站在這裏,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任媒婆,就讓任媒婆頭皮發麻,她來佟玥家裏好幾次了,但是都沒有見到佟玥。


    可即便她沒有見到佟玥,也知道眼前這位就是寧氏的二女兒,那個名聲在外的佟玥!


    人人都說佟玥不好惹,任媒婆一直都不以為意,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片子罷了,再能幹又能如何?


    可現在佟玥站在她麵前,目光平淡無波地落在了她的臉龐上,卻讓她從心裏滋生出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任媒婆敢衝著寧氏嚷嚷,可是對上佟玥那雙深沉的眼眸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嘴唇哆哆嗦嗦,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額頭上溢出了細密的汗珠,後背也濕噠噠的,整個人如同剛剛被人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佟玥看了她半晌,最後輕笑一聲道:“就這點膽子,還敢來我家裏耀武揚威?謝海業是吧?你迴去告訴他,讓他把謝家從裏到外都好好清掃一遍,特別是謝家的書房。”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佟玥語氣加重了幾分。


    任媒婆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她不確定地看著佟玥,心裏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麵前的女子究竟是說笑,還是她真的有如此能量,能夠把謝家鬥倒。


    不可能的,謝家在城裏那可是有五六間店鋪的人,人脈也很廣,哪裏可能就這麽容易出事!


    一定是佟玥故意在嚇唬她,為的就是給她們家找迴麵子!


    任媒婆在心裏安慰著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何,她心裏還是惴惴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佟玥可沒有理會任媒婆會如何胡思亂想,她說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反正暗城都在打壓晏家的產業,應該也不介意她把謝家那幾間鋪子也給收了吧!


    佟玥拉著寧氏走了,再也沒有看任媒婆一眼。


    寧氏跟著佟玥到了廚房後,有些擔憂地看著她道:“阿玥,那位謝海業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娘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是也聽說過他的大名,我聽說他行事霸道,從來不給任何人顏麵。”


    “娘,我知道您是擔心我,生怕我魯莽行事後,被謝海業給盯上,不過咱們就算低調行事,他也還是盯上了咱們家。”佟玥說道:“這個謝海業,喜女色,家裏的後院,通房丫頭不下二十人。”


    聞言,寧氏挑了挑眉,顯然她沒有聽說過這方麵的八卦。


    佟玥繼續說道:“大楚的律法有明確的規定,官員過了四十無子方可納妾,而普通商賈和百姓雖然沒有這般要求,不過納妾那都是極為嚴格的事情,普通人家的那些妾室,說是妾室,其實也就是通房丫頭。”


    敢名正言順納妾的人家可不多,很多富貴人家後院的妾室,那都是通房丫頭,能名正言順當個妾的,那都是身世清白,並且在官府有登記過的女子。


    官員可以納妾,那最多也就是幾個人,而謝海業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賈而已,他後院的通房丫頭就多達二十多人,可見此人風流。


    更別說他還經常跑去外麵找別的樂子呢!


    謝海業這個人,今生佟玥倒是沒有跟他打交道,但這並不代表她前世的時候就沒有跟他打過交道。


    對謝海業這種人,佟玥是打心眼討厭的。


    寧氏也極其討厭這種人,聽完佟玥所言,寧氏蹙眉道:“我不擔心別的,就擔心他會針對咱們家。”


    “娘,您別擔心了,這些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佟玥笑眯眯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做飯吧,等月桐和姐姐還有鬱叔他們迴來的時候就可以用飯了。”


    寧氏也知道她在這裏想再多那也無用,也不過是為難自己而已,所以還是幹活吧!


    等佟玥和寧氏把晚飯準備好的時候,鬱月桐幾人也迴來了,見到佟玥出現在家裏,很是歡喜地圍了上來,跟佟玥說話。


    “玥姐姐,你最近在忙什麽呢?我聽潘公子說,你最近在忙大事兒。”鬱月桐好奇地問道:“你在忙什麽大事兒啊?”


    佟玥笑道:“你不是跟潘公子很熟嗎?不會問他?”


    “我問了啊,但是潘公子打死不說,他說他不能出賣朋友。”鬱月桐苦著臉道。


    她第一時間就去問了潘公子好不好,隻是看起來很好哄騙的潘公子,這次任憑她怎麽說,都沒有吐出隻言片語。


    這也就更讓鬱月桐好奇佟玥這段時間去幹什麽了。


    佟玥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慢悠悠道:“等過段時間你們就知道我去幹什麽了,現在事情還沒有成呢,我可不能多言。”


    “小氣!”鬱月桐撇嘴道,話是這麽說,但是也沒有追問了。


    佟玥轉過頭看向佟瓊,眨著眼問道:“姐姐,你最近去縣城了?”


    佟瓊搖搖頭道:“沒有,我最近都在鎮上忙活,縣城鋪子的事情交給潘公子和紫薇了。”


    佟玥皺眉道:“那你見過謝海業嗎?”


    “那是誰?”佟瓊搖搖頭,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更別說見了。


    任媒婆是來佟玥家好幾次了,不過她運氣不太好,每次來都沒有見到佟瓊。


    而這種事情,寧氏也沒有跟佟瓊提,她自然是不知道了。


    那就奇怪了,為什麽謝海業會突然想要納佟瓊為妾呢?


    下午的時候佟玥已經跟寧氏打聽過了,知道任媒婆是最近才上門說這事兒的,不過她剛開口,寧氏就拒絕了,隻是任媒婆不死心,每天都來東屏村,似乎是想要說服寧氏。


    不管謝海業究竟在打什麽主意,佟玥都打定主意要出手對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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