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雲珠追夫

    “有人跳水了!”

    一片混亂之中,陸玥澤停了腳步,遠遠地朝著江心的大船望了過去。他們離得太遠,他看不大清那一邊的情況,但是心卻不由地提了上來,一種不好地預感油然而生。

    他下意識地拉住身側的一個隨從,吩咐他:“去問問,究竟是什麽人落了水?!”

    那個隨從匆匆而去,陸玥澤一個人站在商隊旁邊,心裏還是不安,最後忍不住朝著江岸邊跑。

    遠遠地他看到,剛剛那個被他吩咐出去的那個隨從,站在江邊驚慌失措,然後掉頭就朝著陸玥澤跑了過來。看他這個模樣,陸玥澤心裏也有了預感,下意識地抬腿就朝著那個人跑去。

    果然,那隨從跑了迴來,臉上都是驚慌:“爺,聽說……聽說是夫人,跳江了!”

    陸玥澤隻覺自己從都到腳,渾身發涼,整個人哆嗦個不停。他一把就推開了眼前的隨從,跑到江岸邊,目測了大船和江岸之間,推測這雲珠可能在的位置,脫了外麵的鬥篷,一個縱身躍入了江河之中。

    瞬間,鋪天蓋地的江水將他淹沒,寒冷刺骨,江浪翻滾。

    “雲珠……”他心裏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咬著牙,朝著大船的方向,拚了命地遊去。

    江水不比湖水,也不比河水,江水之大,奔流不斷,豈是小小人力可以抗衡?如果鳧水功夫差了一些,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卷入江底,不見蹤跡。

    陸玥澤聽不到周圍的嘈雜聲,也聽不到周圍那些下來救人的那些人的喊聲,他此刻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去找到雲珠,他要去把雲珠救上來。

    ……

    遠遠的江心裏,雲珠像是一條魚一樣,快速輕盈地朝著江岸邊遊著。她知道,陸玥澤在的馬幫商隊就在路上,她一定能追上他們的。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江邊的人就像是下餃子似的,劈裏撲通地朝著江裏跳,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幹什麽。

    雲珠一臉的好奇,正想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要往江裏跳時,她遠遠地看到有一個人飄在江水之上,從那衣著樣式來看,竟然是陸玥澤!

    水裏的雲珠驚訝不已,有些不明白,陸玥澤怎麽也在水裏?

    不過,她本就是來找陸玥澤,立即就朝著陸玥澤遊了過去,動作輕盈,就像是飄在水麵上一樣輕鬆似的。

    很快

    ,雲珠就遊到了陸玥澤的正前方。水裏遊著的陸玥澤,遠遠地就看到了她。

    她一身嫩綠色的衣服,如綻開的浮萍一樣。

    陸玥澤沒有絲毫遲疑,立即朝著她遊了過去。

    雲珠確認眼前的人是陸玥澤之後,臉上立即掛上了笑容,也不管自己此刻是在江水裏,不管不顧就朝著陸玥澤快速地遊了過去。

    冰涼的江水之中,陸玥澤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抱進了懷裏,拽著她朝著江岸遊去。

    幸好沒有意外,也沒有遇到大浪,兩個人很快就抵達了江岸。

    陸玥澤拽著雲珠上岸,不自覺地就擺了臉色,怒氣衝衝地瞪著她。

    再一看此刻的雲珠,渾身都濕透了,頭發上全都是水,還不停地一個勁地滴著水滴,幾縷被打濕的頭發,緊緊地黏在她的臉頰上,顯得她可憐極了。

    可是就是這樣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竟然揚著頭,朝著他,咧著嘴大笑,高興極了,滿眼都是喜悅。

    她咧嘴時,有幾滴頭上滴下來的水順著她的臉頰流進了她的嘴裏,她也不在乎,隻是隨意一抹,就繼續朝著陸玥澤笑,小手依舊是緊緊地抓著陸玥澤。陸玥澤掙脫了幾次,都沒能順利掙開過。

    想到剛剛的驚心動魄,想到剛剛在江心裏他沒看到雲珠之前,自己設想的那些個可怕的念頭,他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強硬地掰開了雲珠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壓著怒氣訓她:“雲珠,你知不知道你剛才……你剛才那樣有多危險?大船又多高,難道你不知道嗎?你怎麽有膽量就跳下江?江水有多深有多冷你知道嗎?你就不怕自己在江水裏遇到意外嗎?你怎麽能這麽任性,這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陸玥澤這一次是真的被雲珠的胡鬧氣到了,雖然他強壓著自己的怒氣,怕嚇到雲珠,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生氣。

    雲珠之前,三番五次地胡鬧,他沒有說過她,那也不過是她沒有拿她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一次,萬一稍有不慎,雲珠就會被大江浪卷走,到時候就是想要去找她的屍體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陸玥澤此刻是看見雲珠沒事了,剛剛差一點跳出來的心總算是迴去了。

    雲珠吸了吸鼻子,大概是身上的江水過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不過看向陸玥澤眼神卻依舊小心翼翼地,小手還在試圖地去扯陸玥澤袖子。

    陸玥澤一個眼神瞪過來。

    雲珠惴惴不安

    地把手收了迴來,兩隻手疊著了一起,糾結地揪著。她低著頭,做出了一副認錯的模樣,這期間還不停地抬頭去看陸玥澤的臉色。

    他一直板著臉,沒有給雲珠好臉色。

    這一次,他一定要她長長記性,下次如果再出現如此莽撞的行為,到時候遇到危險就晚了!

    兩個人僵持了片刻,商隊的人已經找了過來。陸玥澤的那些隨從和身邊的護衛都是有眼色,怕陸爺和夫人著涼,都是帶著大大的鬥篷過來的。

    陸玥澤接過其中一件鬥篷,是他平日裏穿的,他把鬥篷抖開,倒沒有直接穿在自己身上,而是朝著雲珠扔了過去,把她罩住,但動作一點都不溫柔。

    隨從又遞上來的另一件鬥篷,也是陸玥澤,他接了過來,抖開披在了身上。

    因為這次出來,把雲珠所有的東西都放到了大船上,所以商隊這邊隻有陸爺自己的衣服,倒是沒有雲珠的衣服,雲珠再等著大船靠岸而期間,就隻能穿著陸玥澤鬥篷對付了。

    陸玥澤氣歸氣,但是他還是心疼自己的小姑娘。見她披了鬥篷之後,頭發上還是濕漉漉的滴著水,嫩綠色的外袍下擺的水漬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一條線。

    他出聲罵了句:“該。”卻從隨從的手裏接過了一塊幹布,把一直低著頭玩著手指的雲珠拉了過來,直接蓋在她的頭上,胡亂地就給她擦著。

    大概是還帶著怒氣,陸玥澤很是生氣,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大力了幾分,雲珠的頭發被扯的疼,忍不住悶哼了幾聲,哼哼唧唧的,可憐極了。

    陸玥澤卻沒有像往日一樣,立即就心軟,他愣是板著臉,又不解氣地罵了一句:“該!怎麽不疼得你長長記性!”

    雲珠的頭上被蒙了厚厚的一塊幹布,陸玥澤又給她擦頭毫無章法,她的眼睛全都被擋住了,什麽也看不見,就聽到陸玥澤時不時地在她耳邊咬牙切齒。

    陸玥澤這一次,是真的被她氣到了!

    她的小手偷偷摸摸地朝著陸玥澤摸了過去,試探地扯住了他的衣襟。

    陸玥澤身上也是濕漉漉的,裏麵的袍子全是濕的,因為怕冷,外麵裹了一件鬥篷。旁側的隨從手裏捧著陸玥澤的一套幹淨的衣服等著,似乎想要勸說自家爺先去把濕漉漉的衣服先換了。

    但是陸玥澤卻像是沒有看見一樣,一直在幫著雲珠擦頭,似乎一邊擦頭還一邊泄憤,那神情顯然是想要把雲珠抓過來胖揍一頓。

    雲珠的小手伸過來時,他的兩隻大手正忙著幫雲珠擦頭發,沒能抽空來阻止她,倒是讓小姑娘得了逞。

    他低頭看著她被江水泡的發白的手指,壓著怒氣,道:“把手拿迴去,老實坐著!”

    雲珠聽話地收迴手,但是手拿迴去,動作奇慢無比,幾乎比蝸牛還要蝸牛了。現在她頭上蓋著擦頭發的幹布,不然陸玥澤敢肯定,她定然是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可憐地看著他!

    哼,她的套路,他都懂了!

    他也不去管雲珠那把手收迴去的動作究竟有多慢,甚至小姑娘又偷偷地迴來抓他的衣襟,他也沒有阻止。他隻一邊幫她擦著頭發,一邊和她說:“等一會兒船靠岸,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喝一碗薑湯,剩下的賬,等爺迴來和你算!”

    他說完這話時,雲珠抓著他的手忽然就緊了,也不管頭上還蒙著幹布,一個勁地搖頭拒絕。

    陸玥澤咬牙切齒道:“別動!”

    雲珠抓著他依舊的手忽然就放開了,她猛地起身,整個人就站了起來。

    陸玥澤原本還在給她擦頭發,她這麽突然的一動,頭發上的幹布瞬間就滑落了下去,雲珠的眼睛也露了出來。她的眼睛滿眼都是驚慌失措,盯著陸玥澤一個勁地搖頭,然後陸玥澤就看到她倒退了兩步,轉身就跑。

    “雲珠!”陸玥澤立即起身,手裏擦頭發地幹布都沒有來得及扔,抬腿就奔著雲珠追了過去。

    雲珠身手了得,跑得很快,渾身上下衣服濕漉漉的,她竟然也能一蹦一躍,陸玥澤幾次都差一點就把她抓住了,結果她卻自己跑掉了。

    陸玥澤在她身後,氣著吼道:“雲珠,你給我迴來!”

    雲珠故意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縱身一躍,躲過了陸玥澤商隊裏的幾個人,一下子就串到了馬車上,一掀簾子,直接就鑽了進去。

    陸玥澤:“……”

    守著馬車的劉長水,頓時就想大喊冤枉,天地良心,剛剛夫人過來時,他就絕對是連眼睛都沒有眨過的,可是夫人還是毫無預兆地就越過了他,直接就上了馬車。

    見陸爺追了過來,劉長水急忙請罪:“陸爺,是小的沒有看好馬車……”

    陸玥澤根本就沒有理會劉長水,他站定在馬車之外,朝著馬車,咬牙切齒地道:“雲珠,你給爺下來!”

    馬車上毫無動靜,雲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下來。

    陸玥澤板著

    臉說:“雲珠,就算你現在賴在爺的馬車上,爺也絕對不會帶你去桓晃之地的,你最好給爺下來,在爺還沒有發怒之前!”

    馬車裏還是沒有動靜,馬車簾子擋著,陸玥澤也看不到雲珠究竟在裏麵幹什麽。

    大船靠岸畢竟需要一些時間的,雲珠的行李衣服都在船上了,商隊裏沒有她的衣服,所以她躲在裏麵一定不是為了換衣服的,就是為了賴著陸玥澤不走。

    陸玥澤這一次也沒有順著雲珠,也跟著她擰上了。她要賴著他,他就偏偏不同意。

    他昨日已經給他講了桓晃之地的事情了,就是沒有想到小姑娘竟然還敢冒著膽子,就這麽隨便的跑過了,也不怕真的就把自己的小命丟了!

    他是為了她好,絕對不讓她過來跟著冒險,何況今日雲珠自己故意跳江之事,他不能就這麽算了,不然日後雲珠自己意識不到危險,可能還會繼續做出魯莽的事情。

    雲珠和陸玥澤,一個車在馬車裏,一個在馬車外,兩個人僵持著,誰也不看誰,誰也不主動往前一步,一直就這麽站著。

    馬車外地陸玥澤氣得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忽然一低頭,發現自己手裏竟然還握著那塊給雲珠擦頭發的幹布,氣得一下子就把幹布扔了。

    他轉身吩咐劉長水:“在馬車這裏守著夫人,讓她一步也不能離開!”

    說完,他大步就走了。

    雲珠在馬車裏,很快就聽到了動靜,發現是陸玥澤走了,立即掀了馬車簾子朝著車外看過去,馬車門口隻剩下個劉長水。

    劉長水見了雲珠,立即行禮作揖:“小的劉長水給夫人請安。”

    雲珠的頭發濕漉漉的,剛剛陸玥澤給她擦了一半,雖然沒有擦幹,但是已經不淌水了,不過看起來還是很邋遢。

    她看著附近沒有陸玥澤,又想到自己此刻的形象,根本就沒有搭理劉長水,一下子就把馬車簾子放了下來,自己又躲迴了馬車裏。

    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是濕漉漉的,雲珠覺得有點冷。她身上還披著陸玥澤的鬥篷,但是原本幹爽的鬥篷,已經被她身上濕衣服也一起沾濕潤了。剛剛和陸玥澤在一起時,她的所有心思都在陸玥澤身上了,不覺得什麽,但是此刻她一個人坐在馬車裏,就覺得十分地冷了。

    她把自己抱成一團,縮在了馬車的一個角落裏。她的身上太濕了,衣服鞋子上也全是水,她可不舍得把陸玥澤馬上的軟床、大迎枕也一起弄濕了,索性就

    選了這麽個角落!

    她在馬車裏等了許久,陸玥澤也沒有迴來。越是等著,雲珠就越是不安。她腦子裏不斷是想著更壞的可能。

    陸玥澤會不會因為她在馬車上了,直接就這一輛馬車都不要了,就直接帶著商隊走了?

    越想越覺得這是陸玥澤狠下心來就能幹得事情,雲珠就更加不安了。

    她偷偷地動了動,伸手把馬車窗子的簾子也掀開了。還好,劉長水還守在馬車旁邊,商隊裏的大部分馬匹和貨物也還在,陸玥澤應該是沒有一個人偷偷地跑掉才對。

    不過,雲珠已經不想繼續躲在馬車上了,她還是決定跑下去找陸玥澤。她覺得,跟著陸玥澤的馬車,可不一定比跟著陸玥澤身邊安全。

    說幹就幹,雲珠幾乎是扯著自己濕漉漉的鬥篷,就跳下車了。然後,她踮著腳,朝著陸玥澤的整個馬車商隊掃了一圈,卻有些意外。

    她沒有看到陸玥澤。

    這讓原本就不安的雲珠更加地不安,小腦袋晃著,不停地四處亂看,想要找到陸玥澤。

    可是,事實令她很是失望,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

    雲珠這一下子徹底地慌了,抬起腳,四處地亂跑,漫無目的,像是一隻無頭的蒼蠅似的。

    商隊裏的人見了她都下意識地行禮問好,可是還沒有行完禮,夫人就已經轉頭就跑了,也不知道究竟在找什麽。

    劉長水因為陸爺剛剛交代,要看著夫人的。可是夫人忽然就離了馬車,他也沒轍,就隻能先把馬車交代給別人,自己去追夫人了,“夫人,您慢點跑啊,您慢點跑啊!”

    雲珠腳上的搖鈴聲響徹了整個的馬幫商隊,商隊裏的兄弟們一聽,就知道這是陸爺的夫人來了。

    可是雲珠根本就不理任何人,還是在商隊裏跑來跑去,整個人驚慌失措,眼睛紅紅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似的。

    “雲珠!”

    忽然一聲而來,如天籟一般,正在往前跑的雲珠頓住腳步,猛然迴頭,終於看見了陸玥澤。

    陸玥澤手裏拎著一個布包,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朝著她招手:“雲珠,你跑什麽?”

    雲珠的眼淚一下子就如斷了線的串金珠子一樣,劈裏啪啦地往下掉個不停,那模樣讓陸玥澤看到,心都跟著一顫抖。

    哎呀,小姑娘又哭了,她每迴一哭,他都隻能對她心軟,一句話狠話也朝著她說不出來

    。

    雲珠哭了一會兒,忽然就像是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雙腳一抬,朝著陸玥澤就撲了過來,直接就撲到他的懷裏,摟著他的腰,哭個不停。

    她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口,本來他身上而衣服就是濕漉漉的,她這麽一靠過來,濕漉漉的衣服緊緊地貼著他的胸口,讓他極為難受,可是懷裏這個軟軟的一團小人,他又實在是不舍的推開她。

    他單手摟著她,低頭問:“這是怎麽了?你剛剛不是在馬車上跟爺倔強,說什麽都不肯下來嗎?”

    雲珠的頭悶在他的懷裏,聽他說話,又在他的懷裏蹭了蹭,不肯抬頭。

    陸玥澤笑了一聲,很輕很輕,但是笑聲中帶著無奈和寵溺,似乎是那懷裏的這個小姑娘根本就沒有辦法。

    他摟雲珠,跟她說:“走,我們先迴馬車裏。”

    雲珠聽話地跟著陸玥澤迴到了馬車上,這才知道陸玥澤那個包袱裏,放的是什麽。一套幹淨的衣服,看著衣著款式,不像是新的,也不像是雲珠往日裏穿的那種。

    陸玥澤解釋說:“這是剛剛派人去從當地借的,大船靠岸還需要些時間,你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你先換上,爺下馬車去等你。”

    他剛要起身,就被雲珠拉住了。

    雲珠的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陸玥澤此刻是背對著雲珠,正要做出下馬車的姿勢,沒有想到竟然被雲珠給拉住了。他轉過頭,故意逗她:“怎麽,你想在讓爺在這裏看你換衣服?”

    說話時,他還特意把雲珠從頭到尾地打量了一遍,最後把目光落到了雲珠的身前,似乎有些遺憾地道:“太小了,沒什麽可看的。”

    雲珠一臉發懵,不知道陸玥澤這時什麽意思。不過,她抓著陸玥澤的小手卻一直都沒有放開,陸玥澤起身想好幾次下馬車,都被雲珠拉了迴來。

    陸玥澤最後隻好跟她妥協,“好,爺不走了,你先把衣服換上,濕漉漉的,容易著涼生病。”

    他們畢竟是在外麵,雲珠的身體一直不好,就算是有藥嬤嬤在身邊伺候著,他也不敢讓她繼續著涼下去。

    陸玥澤轉頭不久,就聽到身後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是布匹摩擦的聲音。他沉默地閉著眼睛,努力地克製著腦子裏去想的事情,那些旖旎的畫麵,不該是此時此刻應該有的。

    過了不大一會兒,陸玥澤忽然感覺到有一隻小手在輕拍他的肩頭。他下意

    識地睜開眼睛,迴過頭,就看見雲珠披散著頭發,隻換好了一身白色的裏衣,外衫隨意地披在身上。

    見他轉過頭,她的小手指了指他的身上的衣服,然後就轉身就去翻馬車的櫃子,把裏麵放著的陸玥澤的幾身備著的衣服拿了出來,放到了他的身邊。

    陸玥澤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小姑娘估計是換衣服換到了一半,想起他還沒有把濕漉漉的衣服換下來,所以才停了下來,過來拉著他一起換衣服。

    陸玥澤看著她,點了點頭,笑道:“好,爺也跟你一起換衣裳。”

    他先是把外麵的鬥篷脫掉,然後開始脫那件濕漉漉的外袍,剛脫了一半,就發現雲珠竟然自己不換衣服了,專心致誌地偷看他。

    陸玥澤手上的動作僵了僵,清咳了一聲,似真似假地逗她:“不許偷看爺!”

    雲珠被抓包了,小臉一紅,躲開了陸玥澤的視線,不敢繼續去看他。她自己低著頭,去扣自己的盤扣,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竟然扣了幾次,那盤扣在都沒有扣上。她隻好低著頭,跟自己的盤扣做鬥爭。

    陸玥澤那邊已經把衣服換好了,之前那些濕漉漉的衣服已經被他遞出了馬車,順口吩咐,“如果薑湯熬好,就讓前麵的人送過來,不要耽擱!”

    他吩咐完,一迴頭,就看到了雲珠還在和她的盤扣作鬥爭。看著她那麽費力的模樣,陸玥澤忍不住笑了起來,十分沒有同情心地倒了一杯茶水,坐在小桌子旁,一邊看著她幾次失敗地扣盤扣,一邊優哉遊哉地喝了起來。

    茶水還是溫的,倒也能暖一暖身子。

    雲珠發現陸玥澤在笑,又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盤扣。這盤扣應該是桓晃之地這邊部落特有的,反正是跟他們西夷搖族姑娘的盤扣不一樣,也跟陸玥澤給準備她的那些中原漢人的衣服上的盤扣也不一樣,似乎是需要一個巧勁才能扣上,隻可惜雲珠試了這麽久,依舊是沒有找到那個巧勁。

    她扣得心煩意亂,一抬頭就看到陸玥澤一麵欠揍的笑著,忽然就起身,朝著陸玥澤走了過來,直接就坐到了陸玥澤的對麵,然後伸了手指,指著自己身上的盤扣。

    陸玥澤端著茶杯,氣得發笑:“爺笑你兩聲,你就跑過來找爺扣?”

    雲珠就坐在他的對麵,直勾勾地看著他,揚著下巴,靜靜地等著。陸玥澤看見她那個小眼神,似乎在說:“快點,快點。”

    陸玥澤一向拿雲珠沒有辦法,把手裏的茶杯往雲珠手裏

    一塞,“拿著!”

    他低頭去給雲珠去扣盤扣,一邊扣,一邊說:“你呀你,爺真是拿你沒辦法!”

    雲珠眨了眨眼睛,微微低頭,能看到陸玥澤的發頂。因為之前在江裏遊了那麽一趟,陸玥澤的頭發也是濕漉漉,倒是沒有淌水,但顯然並不好受。他沒有騰出空閑去管自己的頭發,似乎也不在意濕漉漉貼在額頭上的頭發。

    他一邊研究著雲珠衣服對襟上的盤扣,一邊教訓雲珠:“你說說你,在陸宅的時候,爺不想帶你出來,你偏偏就自己偷偷地跟著!這一次也是,阿甲阿乙那兩個,武藝都不錯,竟然都沒有攔得住你!你呀你,膽子也真夠大了,竟然還要玩了命地跳江!你說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你讓爺怎麽辦?雲珠,你究竟要爺怎麽辦?”

    那對襟上的盤扣,陸玥澤也是第一次見,研究了好半天,依舊沒能扣上。他一邊繼續研究,一邊瞪著雲珠,繼續教訓她:“你說說你,你怎麽那麽不聽話?那麽任性呢?嗯?”

    雲珠聽著聽著就撅了嘴,委屈極了。

    陸玥澤繼續低頭和盤扣做鬥爭,繼續嘮叨著:“明明之前是那麽乖巧聽話的小姑娘,怎麽最近這麽能胡鬧呢?你說,你是不是仗著爺管著你,不舍得說你,你才會一次次地膽子大了起來?如果你一直這樣,爺可是要生氣的!”

    他把雲珠對襟的扣子又比量幾下,總算是看明白了,忍不住讚歎了一句:“桓晃之地出人才啊,連婦人的衣襟紐襻都能做得如此精巧詭異。”

    找到了技巧之後,陸玥澤迅速地把其餘的幾個也扣好了,忽然就覺得耳邊傳來了一抽一抽地聲音。

    他抬頭去看雲珠,好氣又好笑道:“你怎麽又哭鼻子了?爺發現你最近不僅僅是不聽話了,還喜歡哭了!你是不是發現你隻要一哭,爺就心軟,不舍訓你了?以前或許你這個法子是好使的,但是這一次,絕對不行!”

    陸玥澤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收拾雲珠,他也是為了她好。她以前生活在西南之地的林子裏,對人世間的經驗或危險認識也僅限於在林子裏。外麵的危險她或許不曾見過,所以也不曾知道。就像是她這一次跳船投江,萬一沒跳好,撞到了船上的那跟木頭上,當時就能撞個頭破血流,就算是她水性再好,鳧水技巧再高超,那她也是無法活命的。

    雲珠吸了吸鼻子,倒是真的沒有眼淚掉出來。陸玥澤起身坐直,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捏了兩把,覺得不過癮,就又把人拉在自己的懷裏,狠狠地“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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