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天堂》二十六場七鏡,開始。”


    “大福,乖,自己打個雞蛋好不好?”李連節扮演的王心誠慈愛說完,寸頭,身穿短袖體恤的甘韜壓住嗓子眼,用鼻孔哼出兩聲“嗯,嗯。”


    “哢嚓”


    王心誠的幫助下,大福手中的雞蛋成功碎裂,五指粘上的黏黏的雞蛋液,也隻稍吸引了下大福的注意力。


    “好,停,這條過了,大家休息十分鍾,再準備下一條。”


    導演薛璐說完,神色疲憊同擠在逼仄小屋裏的演員、工作人員全鬆了口氣。


    截止今天,《海洋天堂》已經拍攝了一個多月,身上的秋冬衣服棉衣早已變成襯衫、汗衫、短袖體恤之類的清涼服裝,暑氣的到來,加上接二連三不分時間段趕進度,劇組上下一應人等早就身心俱疲。


    “哎呦,舒服。”


    劇組租來的小屋子客廳中,率先一步搶到巴掌大連體沙發的甘韜愜意的哼出聲。


    最近這段時間,他感覺特累,因所扮演角色,聯想到現實裏孤獨症這類人群的心累隻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則是肢體上的累。


    大福是孤獨症患者,注意力很難集中。為了符合這一特征,開拍時,每當鏡頭掃到他,他必須就得頭晃尾巴搖,左右手的十指也得一直神經抽搐著,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的小動作,搞的他上下肢體特乏。


    “哎,下戲了!”


    甘韜仰頭閉眼,準備利用十分鍾時間小息片刻時,李連節一下拍在他肩膀上,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抬頭,睜眼,發現是通過兩部戲已然更加熟悉的李連節,他沒好氣躺下的同時,埋怨道:“剛要睡著,被你給吵醒了!”


    “也沒睡懵啊,這手怎麽迴事?”


    “啥意思?”甘韜心不甘情不願的又一次睜開眼。


    李蓮英一指甘韜擱在屁股兩邊的雙手,“自己瞅瞅!”


    “我靠,真要神經抽搐?”


    親眼看到不時跳動的中指和無名指,他雙眼不禁瞪的滾圓。


    “自己扳扯扳扯。”


    不用李連節提醒,甘韜剛一見到十指異狀,便早早將雙手變成了緊握的拳頭,接著又是一陣猛的扳扯。


    一通折騰,手指異狀消失,拍戲間的一段小插曲宣告結束,劇組開拍。


    演員對詞、導演講戲、上道具、試拍等正式開拍前的一套程序走完,王心誠又變成了戲裏的苦情患癌父親,甘韜則又成了“傻子”。


    夜晚,鋪著人民幣麵值大小不一的茶幾上,王心誠教大福用錢;逼仄的廚房裏,王心誠教大福打雞蛋、煮雞蛋;公交站台前,王心誠教大福怎麽做公交迴家……


    一聲“cut”響起,拍完認錢、脫衣兩個鏡頭的甘韜眼眶是濕潤的,劇本裏的這段父子互動的劇情,也是最為讓他感動的!


    戲裏的王心誠隻是一個平凡人,但他展露出的父愛卻是極其偉大的!


    “今天就到這,接下來的鏡頭最多還要半個月時間,大家稍微忍忍很快過去。”


    雖說都是拿錢幹活,但劇組從來不缺磨洋工的人,即使是導演,那也得趕好話講。


    換了戲服,拿上自己的物件,甘韜先一步離開片場,他和劇組眾人住的酒店不一樣,沒法做劇組的接送車離開。


    《人在囧途》已經在漢口正式開拍,童丫丫的離去,使得酒店客房少了些歡聲笑語和靡靡之音。


    甘韜起初還能忍受,且還有點享受又恢複的一個人的生活,可沒過兩天,立馬就感覺做啥啥不對,心靈上的空虛和身體上的需要搞的他難受的很。


    一切都變得不再僅僅有條,是童丫丫走後的一周,他所得出的結論。


    洗完澡,吹幹觸手可摸的頭皮,他方才有時間躺倒床上翻開已經靜音一整天的手機。


    徐正:“電話怎麽不接?你啥時候來客串?抓緊點過來!”


    胡柯:“什麽時候休假?旅遊的國家、地點、人員都確定了,就等你的時間了!”


    汪子涵:“甘總,2009年同心影業第一季度公司財報已經發入您的私人加密郵箱!”


    易寒:“電話怎麽不接呢,韜子,《遙望南方的童年》拿獎了,你也拿獎了,19屆斯德哥爾摩電影節最佳男主角——銅馬獎!”


    接連看了十幾條短信,自認為易寒導演的短信是最為重要的甘韜,毫不猶豫的給對方撥了過去,可惜對方手機一直處在“嘟嘟”的占線中。


    沒聽到拿獎經過的甘韜興致怏怏的掛掉電話,給胡柯、徐正兩人都迴了條“一個月”過後,將手機丟到一邊,翻開手提電腦。


    其它東西或許可以偷懶,公司季度年報可沒法不重視。


    09年同心影業第一季度收入支出數據,與08年末的數據被他不時翻來覆去,他不是讀書的料,看這些數字也比較吃力,隻能認認真真的去尋找細節上的錯誤。


    “喂,你好!”


    “什麽你好,我徐正,你丫終於接電話了?”


    “你有啥事,我正忙著呢!”頭昏腦漲的感覺不太好,他移開電腦,下床翻出擱在角落包裏的香煙點上了一支。


    “你沒看電視?”


    “忙著呢,看啥電視啊!”


    “周力波這人認識?”


    “知道有這人,但不認識,怎麽啦?”


    “這人自稱海派清口,前兩年在鳳凰衛視做一檔脫口秀節目的主持人,今年轉到海市電視台搞了一檔叫《一周力波秀》的節目。當然,也是脫口秀!對了,你知道什麽是脫口秀吧?”


    “靠,你能不能講重點,脫口秀這玩意我比你懂的多!”


    “重點就是今晚的《力波秀》上,這人把你當調侃對象了。”


    甘韜納悶道:“我有啥好被調侃的!”


    周力波,他不熟,但脫口秀,他太知道了,這玩意源於美利堅,香江人稱棟篤笑,就是一個人憑著一張嘴,一些調侃段子和豐富的肢體語言支撐起一個舞台,期間有嬉笑怒罵,有指桑罵槐。


    但他實在想不通,除了緋聞,他還有啥好被調侃的。


    “他調侃我啥了?”甘韜莫名問道。


    “我哪有時間看,聽劇組人講,說是沒好話。等會網上就該有視頻了,你自己看吧,有需要的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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