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一聲冷笑,將我狠狠扔在地上。


    我連忙捂著脖子又是咳又是喘,嗡鳴不斷的耳朵裏,聽見了他含著殺氣的諷刺冷笑:“被bi?外麵的魔修?”


    墨青上次與我一見麵,就接了我兩記劍招,若照那兩記劍招的實力來算,整個戲月峰的低等級魔修,確實都不是我的對手。


    可這身體被欺負的時候,是弱得比ji也不如的芷嫣在掌控啊!我無從解釋,為防墨青懷疑,隻得急中生智,指著我自己的墳道:“是她,我是被她bi的。”


    此話一出,墨青陡然默了一瞬。


    我再抬頭看他,隻見他眸光帶著審視,望著趴在地上的我:“你知道這是誰的墓?”


    “知道,路招搖……”


    他眸光森冷,滿臉肅殺:“從何得知?”


    “夢裏。”我一邊琢磨一邊編,“她每天晚上到我夢裏來,bi我給她燒紙。”


    “她入你夢?”墨青打斷了我的話,眯著眼睛,充滿了審視與懷疑。


    我琢磨了一下,讓墨青知道我的魂魄還存在,可能並不太好。不過,管他的呢,鬼鬼神神的事qing,要是我沒死,我都不知道人死後到底會不會變成鬼。這種對活人來說虛無縹緲的事qing,讓他查也查不出什麽名堂來。


    gān脆我直接布個局。


    讓墨青知道我魂魄還在,可他並沒有辦法找到我,墨青為保自己的地位,一定會花費功夫去找鬼。而他在做此事的時候,我就可以用芷嫣的身體,潛藏在他身邊,打著路招搖日日入我夢的藉口,假意幫他尋找“路招搖”,一邊擾亂他的思緒,一邊接近他,從而走入他的生活,博得他的信任,從此時敵在明我在暗,在他卸下防備的時候給他奪命一刀!


    多美完美!


    我為自己轉念就你能生出計劃的智慧折服了一瞬。然後繼續盯著墨青,一臉嚴肅的說:“對,她讓我給她燒紙,不然,就要作祟,要殺我。”


    墨青半晌沉默,那雙黑瞳裏像一個漩渦,藏住了所有qing緒,讓我揣摩不到他的心理。


    我等他表態,等了半晌,他卻隻開口說了三個字:“不可能。”他垂下頭,仿似在呢喃自語,“她若還在,必定先來尋我。”


    嗬,小醜八怪在這點上還倒是看準了我的心。我在這塵世唯一的遺憾就是最後沒能帶你一起走。我若復活,當然第一個來尋你,然後帶你走。


    就像現在這樣。


    不過這時我卻不能這樣說,我隻得道:“我也不知她為何就隻來找我,興許……是我上次在她墳前撞了一頭,被她纏上了……她在夢裏好生嚇人,我也是被bi無奈……門主,我二闖禁地,著實怪不得我。”


    我可憐巴巴的將他望著,因為剛才芷嫣哭過,所以眼圈還有點發澀,努力睜著眼睛不眨眼,沒一會兒,脆弱的眼睛又盈滿淚光。


    他靜默的看了我許久。


    我心裏其實知道,在萬戮門人麵前裝可憐是並不管什麽用的。墨青也算是我帶出來的,我如今裝可憐,如果能管用,那一定是因為……


    “起吧。”


    他饒過了我,我心裏暗暗認定,果然,這墨青就是對芷嫣這張臉感興趣!捨不得殺呢!


    墨青側眸睨著我:“她在你夢裏,如何?”


    “誰?路招搖女魔頭嗎?”我審了一眼墨青的臉色,斟酌道,“她啊,她麵色蒼白,腿下沒腳,形容狠戾……”我說著,但見墨青懷疑的眯了眼,我知道他是在審視我,於是我立即融入了自己的感qing,道,“她其實和活人也沒什麽區別,就是恨你,她說你搶了她的位置,害了她xing命,她要迴來找你報仇。”


    當年在劍塚之中的人,應該全部都被萬鈞劍出鞘的劍氣給震死光了吧,世人就算有猜測,也無法確信的說出我就是被墨青給殺死的這樣的話來。


    是以,我說出一件隻有他與我知道的事,最能打消了他的懷疑。


    果不其然,墨青聞言,沉默下來,個了許久,他才微微轉了頭,盯向我那無字碑。


    芷嫣的魂魄正在那方,她呆呆的看著墨青,直到墨青垂下頭。


    他一聲呢喃:“那怎麽,還不來呢。”


    喲嗬,挑釁我。


    我有點想擼袖子。


    不過很快我便調整了自己的qing緒,現在不是和墨青硬碰硬的時候,我憋住氣,提醒自己忍ru負重,曲線救國,不能衝動。


    墨青呢喃完這句話之後,沉默的轉身離開。


    他沒說怎麽安排我,於是我便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而芷嫣卻湊到我的身邊,困惑的說著:“這個厲魔頭……剛才的表qing,好是悲傷啊。”她說,“一點都不像個魔頭,就像個被丟下的孤零零的小孩……”


    墨青在前麵,我不好與芷嫣說話,隻能給她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名門正派,真是總養一些自作多qing的渣渣出來。


    墨青會悲傷?他現在大權在握,要悲傷,也隻會嘆一句天下之大,高峰雪寒,無人懂我第一的寂寞吧!


    第8章


    眼看著墨青要走過轉角了,他終於微微迴頭,神色淡漠的睇了我一眼。我遠遠接到他的眼神,立即往前跑了幾步:“門主,您這是讓我與您一同出去嗎?”


    “留在這裏的沒有活人。”


    於是我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他在原地等我,見他這態度,我便算知道,今天徹底沒事了。


    不過……


    他沒事了,我卻有事,打小報告的事:


    “門主,我還有一事和您說。”我道,“我現在雖然是您的徒弟……”


    “誰說的?”他腳步一頓,神色冷淡的打斷了我的話。復而轉頭盯著我。


    我也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他:“咱們上次見麵的時候,我與您說過呀,當你徒弟。”


    “我答應了?”


    “你沒拒絕。”


    “……”


    他又沉默了,於是我便當他是默認,信念堅定的繼續迴到剛才自己的話題上:“就說我現在雖然是你徒弟……”我特意在此處停頓了一下,瞥了他一眼,見他沒再有意見,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繼續說了下去,“但我到底是後來者,所以我對戲月峰的哥哥姐姐們十分的敬重……”


    芷嫣追不上我的腳步,但我卻聽到她仿似“噗”的吐了口血似的。


    我不理她,繼續道:“是以他們雖對我十分嚴厲,我也隻當他們是在鍛鍊我。可沒想到近日幾個哥哥有點行為不端,甚至有ru我清白,委實過分,今天我本打算來燒錢的,被他們追趕了一路,紙錢都掉光了,您看……”


    墨青腳步不停,頭也沒迴:“沒誰讓你敬重他們,萬戮門中,實力說話。”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


    我點頭,也妥,反正現在身體歸我了。在我麵前,你幾個戲月峰的小妖jing還能笑得出來,我敬你們是條二狗子。


    我跟著墨青走,未出山穀,正在路上,我便聽到了前方轉角之處,有人聲爭執,一方是那小塌鼻子的聲音,他說:“我必須要將此事報給門主。方可進去捉人。”


    另一方是魔修們七嘴八舌的勸:“何必驚動門主,這靈穀我們不能入,可你們能入啊,你們進去將那仙門的小婊子抓出來,直接殺了,你們也不用為難,我們也不用為難,迴頭門主問起,就說在她要硬闖山穀,你們阻攔不得,最後下的殺手,不就得了。”


    聽他們這對話的意思,竟是芷嫣闖入禁地這般久了,他們還沒稟報門主。


    我挑了挑眉,定義了這個事qing的xing質——典型的欺上瞞下,夥同其他部門,謀財害命嘛。


    在我看來,做壞事不是罪。咱們修魔道的,殺人練功,搶人法寶,門內廝殺,窩裏鬥狠,明麵一套背後一刀,這才是該有的本色,要不gān啥修魔呢。恪守名門正派那套規矩的,修仙就好了嘛。修魔大家不就是為了圖個方便痛快嗎。


    是以,基於這個原則,我以前辦事辦人都很簡單。兩個原則。


    一是看心qing。


    有人犯事兒,我心qing好,就不管,心qing不好就打斷腿丟出山門去。


    另一個原則,就是他gān的壞事兒,害了我的,不管心qing好不好,統一打死,鞭屍,拖出去示眾。


    欺上瞞下,欺的是他的上級,那就照第一個原則處理,可若欺的是我,還屁股沒擦gān淨的讓我知道了,那就是第二個原則處理,山門鞭屍台等著你光臨。


    所以,今天這個提議要“瞞著門主”的魔修,要是落在以前,天亮之前,就該吊到山門前的掛屍柱上餵禿鷲了。


    隻可惜現在門主不是我。我轉頭瞟了眼不動聲色的墨青,等著看他待會兒的治下手段。


    走過山路拐角,隻見道路前端一塊大石寫著“禁地”二字,靜靜佇立,而大石前方是一塊山裏難得的平地。魔修與小塌鼻子就在平地上爭執著。


    七八個戲月峰的低級魔修有男有女裏,與小塌鼻子爭得最激烈的是為首的一個短毛男魔修。他們並沒有感覺到我與墨青走來。


    是麵朝我們這方的小塌鼻子倏爾閉了嘴。幾人才轉頭看了一眼,本還是沒反應過來,等到小塌鼻子喚了聲:“門主。”所有人的臉色就跟唱戲變臉一樣,刷的就白了。而見到墨青身邊還跟著活生生的我,幾個魔修連脖子都嚇白了。


    嗯,看這表象,墨青在門人中立威,立得還算是不錯嘛。


    “禁地有人闖入,何不阻攔?何不通報?”墨青明知故問。


    幾個魔修登時跪了下去,頭也不敢抬。


    而那小塌鼻子卻極為難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墨青:“門主……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殺……”他一臉腦子不夠用的困窘模樣。


    設身處地的想了想,我覺得其實是理解他的。但他也委實愚笨了些,我忍不住又接個茬:“問你為什麽不阻攔通報,誰問你殺不殺了。”我轉頭看著墨青,一臉可愛的笑,“您是這個意思吧,師父。”


    我喚出這一聲,地上幾個魔修的臉色霎時變得更加jing彩了,五顏六色的轉換,跟走馬燈似的。而那小塌鼻子在後麵狠狠的錘了下拳頭,一副“我終於懂了”的了悟神色。


    墨青瞥了我一眼,沒答應也沒否認。


    他信步走到幾個魔修身前,輕言漫語,聲調淡漠的說著:“久未關注收門徒一事,卻也不知,如今我萬戮門中,所入門徒,竟都膽大至此,相互傾軋便也罷了,指使他人,期瞞枉上,禁地此處也敢放肆。”他言辭一頓,周遭氣息的壓力陡然增大,我即便站在後方,都感覺到了胸悶。


    地上跪著的那幾個魔修,有內息稍微弱一點的,一張嘴便嘔了口血出來。


    “誰給你們的狗膽?”


    他這般一問,地上所有魔修都發抖顫聲的喊著:“門主饒命,門主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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