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悅驚訝的想攔住,小龍按下他道:“我現在也隻能做這些,沒辦法替你徹底治好,先忍一忍。”溫熱的血淋在傷處,那劇烈的疼痛果然消除了不少,韓悅總算鬆了口氣:“多謝。”查爾斯的思緒卻是已經在別處,一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反而逼得他冷靜下來,沉聲道:“敖盛怨氣不消,看來是鐵了心要江衍的命,他以我作為要挾,我全都可以理解。”韓悅不知道他口中的敖盛是誰,卻沒有打斷他的思路,靜靜的聽著他繼續說。“但天魔道大肆擾亂人界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總不會真的是……”見他麵露猶疑,韓悅終於忍不住問:“你猜到什麽?”小龍抱緊膝蓋,盯著手腕已經愈合的傷口,聲音悶悶的:“你應該知道最近天上出現了一條裂隙嗎?”韓悅點頭:“這事我是知道的,隻不過也沒沒來得及調查,就被到了這地方。”查爾斯悄悄握緊指尖:“那條裂隙很危險,無物不吞,就連江衍的修為也能吞噬,而天魔道萃取的人魂,卻可以填補天隙。”韓悅麵色極差:“人魂……能填補天隙?”他深思一陣,瞬間覺得頭皮發麻,不可思議的驚喊:“莫非這種喪盡天良的邪道,做的還是善事不成!”“你說對了。”兩人都未說話,女聲自外麵傳來,石室的門再次打開,納索一身黑衣,仍是以往的威風凜凜,走進石室內,將餐盒放在兩人麵前,意味深長對韓悅道:“你們猜的沒錯,天魔道並非邪魔外道,而是拯救世人的恩主。”韓悅冷笑,抬眼看向她:“恩主?真是笑話,哪門子的恩主會先殺人再救人,最後連魂魄都要拿走,分明是你們以這冠冕堂皇的理由先行作惡,隻為滿足私欲罷了!”納索聞言想也不想的狠狠抽他一鞭,小龍立刻抬手拽住那鞭子,他皮糙肉厚愈合的快,可韓悅傷勢頗重,這一鞭子若是落在身上,當真是會要了命。他以往就知道納索脾氣不好,卻也想不到她竟會如此行事,怒極拽住了鞭尾:“納索,好歹韓悅也真心實意的幫過你,你怎麽能這樣對他!”納索心知他是聖主重要的人質,衡量之下收了鞭子,道:“若非他幫過蜚族,現在在你麵前的就是他韓悅的屍體。”查爾斯簡直要被她的態度氣笑,而一想到先前她惺惺作態的表演,就覺寒意一陣陣的外湧。一夜之間,似乎以往的許多認知都被顛覆,身陷囹圄,江無一又不知下落,讓查爾斯感到茫然又無措。韓悅拍拍他的肩膀:“小公子,我們與她這種人無話可說,罷了。”納索搖著鞭子,輕哼一聲:“韓悅,別裝的一副無辜樣子,你即便幫我,也隻是因為你心中愧疚難安,當年之事,你不會真以為蜚族會一帶而過,當成什麽都沒發生吧?”她揚起唇角,笑的熾烈張揚:“我們且等著看,如今戰事四起,你一心效忠的朝廷,又會不會為了百姓有所作為……哦對了,我隻是想來告訴你,你們那個滿心利益的狗皇帝,在昨日已經頒了詔令,將外駐的楚大將軍調迴皇城,保護一個堪稱廢物的太子。”韓悅眼中盡是震怒:“楚將軍怎麽能迴皇城!”如今唯一能鎮住國境的便是楚將軍,將他調迴皇城……這天下不就亂了!“很難以置信嗎?”納索越看他著急的樣子越是心覺痛快,又添把火:“你身為司南役明堂都使,心裏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離國本就大廈將傾。”“賦稅重能壓死百姓,官宦貴族卻大肆揮霍整日醉生夢死,朝內官官相護,蕭正威在楚南草菅人命,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卻隻是被壓迴皇都,待後發落……如此宅心仁厚的皇帝,可卻連我蜚族這樣的邊沿部族也容不得!”“韓悅,好好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死命護著的究竟是什麽世道,所效忠的又是什麽光明聖主,若不是有各家宗門世族好歹能守一方安樂,這人間早就該換個姓氏了!”納索俯身看他,挑眉開口:“如此看來,現下天魔道也不過是推波助瀾,順便拯救天下罷了,比起你們這些鼠膽之輩,隻敢龜縮在這內裏醃的太平盛世中,強過百倍。”韓悅啞口無言,她站直了身體,垂眼看看地上的食盒,語氣恢複了平靜:“好好填飽肚子,堂堂司南役都使,總得親眼看到改朝換代才是。”她剛要離開,卻忽然頓住了腳步,迴頭看向查爾斯:“我不討厭你,食盒裏的飯菜沒問題,大可以放心,奉勸你一句,如果想活著見到你的心上人,還是先把自己照顧好。”說罷,她才抬步出了門。這次納索是真的走了,查爾斯怔怔的看了她消失的方向許久才緩過神,心中竟詭異的覺得她說話有幾分道理。而看看麵前的食盒,左右他身上已經被種下了蠱毒,又是敖盛拿來威脅江衍的人質,總不會真的現在便殺了他,見韓悅神色沉重,伸手打開,遞給他一雙筷子:“先吃些東西吧。”韓悅驚醒,肚子隨著香氣叫響,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幾天沒進食了,納索這女人心狠手辣,竟真的將他丟在石室便不再過問,今天也是頭一次來,想必也是看在查爾斯麵子上才準備了飯菜。小龍本來沒什麽吃東西的心思,滿腦袋都是江衍,但打開納索送來的食盒,倒是有些驚訝,見裏麵菜色豐盛,著實有些茫然,忽然有些信了納索說不討厭自己的話,便不發一言的吃起飯來。倒是韓悅幾天沒沾了水米,吃了幾口就覺得惡心,沒再動筷子。不知又等了多少個時辰,兩人正閉目休憩,卻聽一聲微弱的響動傳來,飄飄搖搖的傳進兩人的耳朵裏。查爾斯瞬間睜開眼,身邊的韓悅卻滿身滾燙,緩緩睜開的眼中盡是疲憊,想來還是因為傷勢發了高熱。而兩人卻被那響動吸引,對視一眼,等了許久,才見一把漆黑的劍自門的縫隙插.進來,悄無聲息的破開了結界,揮劍之間,鎖也被割斷落下。戚硯閃身進了室內,查爾斯緊張的心到了嗓子眼:“你怎麽找到這裏!”“自然是我看到了留下的信號。” 韓悅笑開,臉上終於顯出幾分輕鬆道:“你也來的太慢,我這腿要是保不住,以後你就給我當拐杖使。”戚硯嫌棄的看了看他,轉頭看向查爾斯:“沒事吧?”韓悅苦笑:“大哥,怎麽看都是我比較有事吧?”小龍的心情也終於隨著戚硯的到來明朗幾分:“中了蠱毒,不過暫時沒有大礙,我們先走。”蠱毒可是個麻煩東西,但也並非無可醫,戚硯點頭,二話不說架起韓悅往外走,卻一出了門,便撞上了門外靠在牆邊一副看戲樣子的宮尚存。戚硯眉頭狠狠一擰,宮尚存吹了聲口哨:“還真被我猜中,果然你會追來救這條死狗。”查爾斯心中一涼,戚硯卻不是話多的人,更反感他這種拿腔作調的語氣,揮劍便刺過去,宮尚存迅速閃身躲開,麵色陰冷:“好歹我也是你親哥,見麵就下死手,不合適吧?”戚硯冷聲道:“我沒有親哥。”說罷無華的劍招向他攻去,宮尚存隻好亮出兵器與他拆招,嗤笑道:“真是條喂不熟的狗崽子,也對,你心裏沒有親哥,隻有個情哥哥,可惜人家現在看都不看你,當你和你那死了的老子一樣是狗屎,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