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往前行駛。


    開車的司機被西城式打了個鼻青臉腫,此時正默不作聲,通過後視鏡時不時看西城式一眼。


    西城千紗側頭。


    她旁邊正坐著西城式。


    經過這一個上午的對話,她能明顯感受到與西城式的距離有些許拉近了。


    就算坐在西城式旁邊,他也沒有把自己的身子往旁邊挪動一部分。


    但是這些都無所謂!


    沒錯!都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


    他為什麽這麽有恃無恐啊?


    西城千紗真是滿臉問號了。


    這輛車是往西城本家開迴去的。


    套用一句話來講,那就是往敵方大本營開迴去的。


    那麽按道理來說,西城式與西城千紗應該就是被押送敵方大本營的‘人質’。


    可西城式為何還老神在在玩手機?


    這樣子...?那有什麽人質的感覺啊?


    滿臉問號...真的是滿臉問號。


    但事已至此,西城千紗也隻能祈求車輛的速度能慢一點...再慢一點。


    至少這個時候自己還能看見西城式,要是迴到西城家,想必他也會被立刻抓起來,關進地下室的。


    西城式估計也是這麽想的,畢竟就算要應對西城介一,他也需要時間去調整他的精氣神狀態。


    啪!


    手掌伸出。


    西城式一巴掌直接拍在駕駛座椅背,聲音壓低催促:


    “你怎麽開這麽慢?”


    他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西城千紗就已經劇烈咳嗽起來了。


    是真的劇烈咳嗽,連眼淚都出來的那種。


    不是...西城式為什麽還要催司機?


    難不成他已經瘋了嗎?


    他真覺得自己能打得過西城介一麽?


    想到這裏,西城千紗再也壓不住滿腹疑問,直接詢問:“阿式,你實話跟我說,你現在已經是什麽實力了?還是說有所倚靠?”


    西城式必然是有所倚靠,不然不至於如此。


    “我現在已經十之禦咒了,外麵還有一個隨時可以進來支援的...十之禦咒以上的幫手。”


    他很簡單地就做出了解釋。


    對她進行隱瞞沒有任何意義,同樣,他這番話也是對前麵司機說的。


    別的不說,這一項信息出來,至少也能對他們起到威懾的作用。


    “哎——?”


    西城千紗把聲音拖長了。


    這完全是她下意識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有種莫名可愛的感覺,再加上她櫻粉唇瓣張開傻眼的小表情,更增添了幾分養眼之感。


    她拖長了聲音後,又低下了腦袋,嘴巴裏也喃喃自語。


    “十咒...”


    西城千紗覺得西城式可能是把她當作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十之禦咒...那是西城介一努力一輩子才能達到的結果。


    而西城介一現如今已經八十多歲的高齡了。


    反觀西城式,他現在多大?


    充其量十六十七歲。


    就算他之前在魂念的修煉方麵是天才,但讓她相信西城式的實力是十之禦咒——


    這...老實講,稍微有點不符合常識。


    但是退一萬步來講,萬一西城式真有十之禦咒的能力呢?


    這樣一來也能解釋清楚他為何如此有恃無恐了。


    西城千紗對於西城式這句話還能勉強相信個半成。


    但接下來那句’還有個超越十之禦咒的幫手在外麵等著’...


    這就是在開玩笑了。


    一般來講,十之禦咒就相當於牆壁,要走到牆壁底下很簡單。


    但要給牆壁打個洞或者是翻過牆壁。


    至少在西城千紗的印象裏應該是沒有能給牆壁打洞的人。


    “如果真如阿式所說的,你擁有十咒的實力,那麽確實就有能夠與西城介一對抗的手段。”


    西城千紗繼續分析道:“但就算那樣,阿式你也不應該這麽莽撞,真正的底牌應該藏在最後的時候才用出來。”


    她完全把西城式所說的那個‘超越十之禦咒’的幫手當成了玩笑,還在一本正經地思考應該讓他怎麽從目前的情況裏脫身。


    西城千紗思來想去過了好久,最終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式,果然這裏還是和家主交涉吧。既然你是十咒的實力,那麽也就相當於與家主擁有同等的交涉條件了。”


    是啊。


    西城式既然是十咒的實力,那他所說的話也能有很大的分量。


    按照這個思路,隻要西城介一稍微理性一點,應該都不願意與西城式起直接衝突的。


    她這個提議確實很有意見性,但是西城式卻毫不猶豫地搖頭。


    “阿式...?”西城千紗不太明白。


    有能夠共存的道路擺在麵前,怎麽西城式卻想要節外生枝?


    她想聽一聽西城式到底是怎麽想的。


    “千紗小姐,設想問題不能如此理性,你必須先要考慮西城介一目前的精神狀態、身體狀況以及他的求生欲望。”


    人本來就不是純粹理性的生物。


    西城式提醒一點:“同樣的,活得越久的人,他們就越怕死。”


    沒有人不怕死。


    人對死亡的畏懼是天生的。


    就好像人是不可能憋氣憋死自己,人在下意識中會有求生的欲望。


    而西城式的身體就相當於是西城介一求生用的工具。


    就算西城式擺出一副‘我希望和你好好兒講道理’的模樣,但已經被求生欲望衝昏頭腦的西城介一會聽嗎?


    隻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而事實上西城式也不可能相信會對自己子孫輩身體下手的殘忍老人。


    你都饞我身子了,我還和你講道理?


    西城式怕自己睡覺都睡不安穩。


    “綜上所述,這條路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可是說不定...”


    西城千紗也知道西城式說的話可能是正確的,但是要看著西城式與整個西城家對抗...


    “沒有說不定。”


    西城式否決了西城千紗的幻想。


    與西城介一和解基本上不可能。


    那麽他要采取的手段就隻有一種了。


    汽車很快便到達西城本家。


    老實講,西城本家的氛圍並沒有什麽變化。


    傭人見到西城式依舊叫家主。


    一切仿佛沒有變動,如之前一樣。


    但這一點其實西城式早就預料到了。


    西城介一是不可能將靈魂轉移秘法這件事透露給底下傭人...甚至地位稍微低一點的西城本家人估計都沒有知道的資格。


    畢竟要是讓別人知道西城介一處心積慮想要為西城式這個子孫輩交換身體。


    這必然會影響到他作為家主在西城家的威信。


    再結合作為頂替自己倒黴蛋西城順平都不清楚他已經被選作身體交換對象這一點來分析。


    能知道這件事的人估計就隻有西城家最上麵那一層的人才對。


    那麽現如今最關鍵的就應該是西城千紗了。


    她現在已經暴露是自己給西城式通風報信的了,再讓她迴去找西城介一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西城式想到了一個很簡單的方法。


    如果是這樣...那直接讓西城千紗跟著自己就沒有問題了。


    畢竟西城介一不想暴露自己靈魂秘法的事情,那麽在明麵上,他是不可能對西城千紗動手的。


    至於西城介一的傳喚?


    西城式直接讓西城千紗無視。


    反正她過去了也隻會受到懲罰,指不定連命都沒了。


    隻要在他的視野範圍內,西城介一就不可能對她動手。


    與此同時,西城主屋。


    明亮寬敞的主屋和室中已經坐下了五六個人。


    其中有男,有女。


    這其中,年齡最大的男性已經五十多歲,稍微小一點的也差不多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這些人都是負責西城家各項事務的人。


    在西城本家中,這裏的每個人都可以說得上是位高權重。


    “將吾家的那個孩子迴來了啊...”左手邊靠門口的三十歲女性開口了。


    這一開口便讓眾人都禁不住互相對視一眼。


    因為西城式在以前的西城家就算是一個有名的天才了,年紀輕輕就達到七之禦咒的水準,還挺受底下小輩崇拜的。


    他更是西城介一親自挑選中的靈魂轉移對象...


    隻不過在一年前調查古神社中,西城式因為莫名原因失蹤,直至昨天才迴到了西城家。


    “而且根據今天派過去的監視的人所說...他似乎提到自己十之禦咒了?”


    又有一個人說話了。


    這一次是一個兩鬢斑白的五十歲男性。


    他這句話比之三十歲中年女性所說的話很明顯更具威力。


    場麵一下子就熱鬧了。


    “十咒?將吾家那個小子?”


    “開玩笑的吧...介一家主到現在也不過是十之禦咒而已。”


    “有沒有他在虛張聲勢的可能性?”


    眾人議論紛紛,分別表達著自己的觀點。


    但很明顯,他們都不願意相信一個西城本家的小輩,突然一下子就站這麽高了...


    更準確來說,那就是他們這些表態其實都是在給西城介一表忠心。


    大家都是人精一樣的人了,當然不可能為了西城式這個‘可能’是十之禦咒的人而與西城介一作對。


    西城介一在他們的心中已經積威許久了。


    “不管如何,我要做的事情都不會改變。”


    在他們還在嘰嘰喳喳討論的時候,西城介一很平淡地開口了。


    他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


    是的。


    沒有因為西城式的實力變化而大驚失色,也沒有表露出一副對此興致勃勃,覺得自己一定能拿下西城式身體的模樣。


    他就像是一汪深潭,旁邊的人沒有一個能摸清楚他的想法。


    “這話的意思是...介一家主還是想拿下他的身體?”


    有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等他與西城順平進行比試了...具體結果要等著他們比試之後才知道。”


    西城介一老眼抬了起來:“在那之前,他做任何事情...都隨便他去做吧。”


    他的語氣裏充滿著輕描淡寫,似乎根本不擔心西城式能在西城家裏麵惹出什麽事情來。


    這過於獨裁霸權的迴答,卻讓底下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唱反調。


    這也是沒辦法的。


    西城家由他掌控多年。


    雖然底下的人有討論的權利,但他卻擁有一票否決,一票肯定的權利。


    “我們明白了。”


    下麵的人應了一聲,隨即又有個三十歲,長相和善的男性皺著眉開口道:“可如果是這樣,那也應該把跟在他身邊的千紗叫迴來吧?她是西城分家青年一代裏最出色的人才了。”


    “式...他似乎不想放人過來。而且千紗本人...算了,隨便他們了。”


    一談到這個話題,西城介一就禁不住將幹若枯槁的手臂抬起,布滿老人斑的幹癟手掌拈起茶杯,顯得毫不在意地淺啜一口。


    “我知道西城千紗和將吾家那個小子曾經是青梅竹馬...可是都已經過去一年了...她是個聰明孩子,應該不會反抗我們吧?”


    “對啊,他們不會真以為自己兩個小輩就能顛覆整個西城家吧?不會真有人這麽傻吧?”


    有人止不住喃喃自語。


    是呀,西城千紗應該不會那麽蠢的。


    反抗西城介一...這種事隻要是個西城家的人都做不到。


    就算西城千紗喜歡西城式...做出這種事情未免也太不明智了。


    “這可不一定。根據監視人傳來的情報,似乎就是千紗給將吾家那個小子泄漏了具體計劃。而且...根據很多種調查,西城千紗其實都有嫌疑。”


    旁邊有人提出反對論:“是她第一個對介一家主提出更換靈魂交換對象的方法,也是她積極的把西城順平找到的,如果說她所做的全部都是為了給西城式找一個替死鬼...這一點就完全能夠理解了。”


    沒錯。


    西城千紗為西城式做了很多事情。


    她也就是嘴巴上一直沒說,背地裏其實一直在進行操作。


    至於替死鬼西城順平的死活?


    這一點就不在西城千紗的考慮中了。


    隻要能營造出西城式活下來的環境...怎麽樣都無所謂。


    “不要再說了。一切按照原定的規劃進行。”


    眼見又要開始爭論,西城介一一句話將話題全部摁死。


    討論西城千紗究竟是否背叛毫無意義。


    隻要她是西城家的人,那必然要為西城家效力。


    等到西城介一將西城式的身體拿到手——


    想必西城千紗那個時候就會死心了吧?


    所有人都是如此想到。


    至於監視人提到的‘超越十之禦咒’的幫手。


    這一點他們就是根本不在意了。


    畢竟這一看就能看出來是在虛張聲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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