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不認姐,是他自己的事情。


    她拿了碗筷要走,李隨臻忽然在她身後叫住她,“李書顏,程公館都被搜遍了,還沒有找到程軒,他是不是在你房裏?”


    李書顏步子一頓。


    李隨臻看著她僵直的脊背,眉目微冷,卻還是忍耐著繼續道:“隻要程軒最後的結果是死,我可以容忍他多活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配合。”


    李書顏知道,這是李隨臻的底線。之前程軒想殺他,現在他必然也不會放過程軒。


    但是一段時間夠了。


    午間迴到房間,程軒整個人已經昏死過去。


    李書顏看著浸濕床鋪的血跡,知道程軒是故意弄大自己的傷口,讓自己出血昏迷的。


    他的臉還是紅的,嘴唇被咬得出血,床上的被單因為他的掙紮皺得厲害,可想而知,這藥是多麽烈性。


    李書顏喊了醫生給他看過,想到地牢裏血淋淋的沈青石,防止人感染死了,李書顏讓醫生也去看了。


    開了地牢的門,李書顏站在牢房裏麵,看著醫生給他打了針離開,然後將手中的水杯和藥遞給他。


    沈青石顫巍巍接過,吃完之後李書顏拿杯子,手指不經意間擦過他的。


    沈青石手一顫,另一隻手立馬扼住她的手腕,牢房外的兩名士兵立刻拿槍指著他。


    沈青石看了他們一眼,嘴唇微動卻終究沒出什麽話來。


    牢門重被關上,沈青石看著女人的背影徹底不見,目光轉到那隻剛剛握住李書顏手腕的手上。


    他還是沒有想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麽,如今宋軍未到,李隨臻就是泠城的老大。李書顏沒必要為他們做這些,可是她確實是做了。


    如她所言,她顧念與程軒之間的情分,想救他們離開,程軒三年對她不薄,這種可能性是有的。整個程公館都在李隨臻的掌控之下,她卻依然可以請來醫生,這證實了她有能力救出她和程軒的。


    沈青石看著自己那隻手,眼中忽然生出了強烈的,對生的渴望。


    他若和程軒離開,依照其他地方人脈和金錢,依舊可以東山再起。


    晚間的時候,程軒才醒過來,看著坐在床邊的李書顏,他忽然一把將她扯倒,手掌緊緊扼住她的脖子。


    程軒頭髮淩亂,臉色蒼白,完全沒了李書顏第一次見他時那種掌握一切的大佬模樣。


    他麵色扭曲,猩紅的眼中一片恨意,被咬得不成樣子的嘴唇咧開一個殘忍的笑,眼下的那道疤痕像是一把鋒利的刀。


    他看著身下的女人,聲音冰冷:“李書顏,我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


    一想到藥效發作時,那種……那種自己控製不住自己,像條蟲子一樣在床上扭動的屈辱,還有任憑自己怎樣都不能緩解半分的痛苦,程軒就覺得好恨!


    他小的時候,恨過很多人,恨過追殺他的仇家,很多來搶他饅頭的乞丐,也很多從他身邊經過冷眼嫌棄的路人……可當他爬起來,手上有錢有權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恨過別人了。曾經欺辱過他的人都死了,而他站在高處,冷眼看著曾那些實力不夠的人在底層痛苦地掙紮。


    他當初看上李書顏也是這樣,她明明家破人亡,那麽悽慘的一個小姑娘,就該狼狽地趴在地上哭出來,可她不一樣,挺直的脊背孤傲清直,就像一棵被霜雪壓著卻絕不彎腰的一棵鬆柏。這種孤傲讓他來了興趣,或者是惡趣味。


    程軒想砸斷她的脊樑,把她那種傲氣全部給磨滅了。


    在李書顏拒絕他之後,程軒使計策讓李隨臻的同學帶著他賭博,告訴他可以賺錢貼補家用。可憐李隨臻那個臭小子還真信了,被賭坊的人出老千輸掉僅有的兩塊大洋,然後被壓在地上打斷了一條腿。


    也就是在那之後,李書顏求到了他麵前。


    那時候的她就聰明起來了,她不會和他剛,知道他想看的是什麽。


    他成功看見她眼中的屈辱,卻覺得越來越沒意思。


    開始時,他想要她的真心是為了玩弄,可是在她一次又一次對他展露笑顏時,一次又一次依戀著靠著他撒嬌時,他的想法就慢慢變了。


    他有錢有勢,寵一個小姑娘又怎麽樣?


    可是結果呢?


    程軒閉了閉眼睛,腦海中又劃過一張美艷卻冷若冰霜的女人麵皮。


    這張臉他不認識,可是在李書顏才來他身邊的時候,腦海中經常會出現這張臉,現如今……


    程軒睜開眼,看著李書顏麵無表情的臉龐,突然就和那張冷若冰霜的美人麵重合上了。


    程軒一愣,忽然就笑得更厲害了。


    笑著笑著眼眶忽然就濕了。


    他的力道在不斷加大,眼眶中流出淚來,聲音肅殺,如最冷銳的兵器:“我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麽?我沒有!李書顏,我對你是真動了心,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


    他眼中的殺意有如實質,聲音沉冷道:“你該去死的。”


    這一瞬間的窒息感告訴李書顏,程軒是真的想殺死她的,因為下藥這一件事情,他的精神瀕臨崩潰。


    真好,讓他崩潰,讓他體會到原主那時悽惶,無助,想死的心情。


    李書顏艱難勾了勾唇,手上握著的槍終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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