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沒有半點慶幸之感, 相反的越是往這宅府深處走, 他心底壓力便越大。蒼伐迴家的喜悅慢慢淡去, 一路走一路開始祈禱父親不在府中, 自己是離家出走, 不過也應該被發現了。族中之所以沒找, 肯定也沒當迴事。以前也有偷溜出去的經曆, 不過這次……想想自己在外頭幹的那些好事還有接下來準備幹的好事,蒼伐就緊張。看著眼前熟悉的每一棟房子每一條走廊,迎麵走過的那些家臣,還有看到自己後停在原地的那些下仆。族中所有妖的表現都很平常,也許知道的隻當他出去玩夠了迴家一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睡醒出來溜達一圈。蒼伐腳步慢下來,他開始思索一會要說什麽。他倒寧可自己迴來後家中反應大些激烈些,這樣也不難順勢張嘴,可是現在……這般平靜注定要由自己親手打破了。猶豫著,他在院落裏徘徊了下。司尾和朱厭步步緊跟,看他突然原地走動,迷茫不解的對視了一眼。最好的結果是父親不在府中而兄長在,最差的結果是父親和兄長都在府中。要是可以,蒼伐希望這兩位都不要在,可是這趟很明顯了,自己是迴來“搬救兵”的,兩位都不在的話就不好辦了。父親若是在,今日恐怕得死上百把次,兄長若是在……蒼伐麵無血色的閉上眼,雙手交握著給自己打氣。“尊主這是怎麽……”“乖孫~”司尾剛扭頭,遠處來的唿喚瞬間到了近前。在他和朱厭反應過來前,一個瘦小的老頭突然撲進蒼伐懷中。因為力道過大,蒼伐“抱”上“人”後猛的往後退去,朱厭抽出靈器就要上前,可隻衝了兩步突然軟了雙膝跪倒在地。雙手托著小老頭大腿,蒼伐跟抱孩子似的抱著從天而降的老頭,胸口屏住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乖孫,香香~”老頭在蒼伐懷中扭曲著揮舞雙手,圈過蒼伐的脖子狠狠送上個親吻。“吧唧!”右臉被親了一下,蒼伐跟被毒蛇碰著了似的猛往左邊扭脖子,雙手也往外死命的拉扯。然而那從遠處衝來又蹦躂進他懷中的老頭跟螞蟥吸上似的拔都拔不下來,他輕輕環抱著蒼伐脖子看似一點沒用力,卻讓蒼伐氣喘籲籲半天都沒能掙脫半點。“爺爺!”蒼伐不動了,跟木頭似站在原地。那老頭雙手圈著他脖子,雙腳垂在他膝蓋位置前後踢踹著,“乖孫,要不要再親一個,麽麽麽麽麽!”“爺爺!”臉上口水還沒幹,蒼伐繃著的臉垮了,崩潰的原地轉了圈。老頭開心的“哈哈”笑,仿佛蒼伐轉這圈是為了逗他玩。“爺爺,你下來。”睜開眼,蒼伐一手扶著老者肩膀。“乖孫去哪了?”“你先下來!”司尾和朱厭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就被迫趴到地上,他們能聽到身前的動靜卻連頭都抬不起。趴著的這麽會,司尾有些受不住,嘴角有血絲流出。朱厭相當倔,雖感覺到隻要自己不動那股威壓就沒那麽難受,可是看不到尊主的狀況他無法放心,雙手指頭摳進了地上石磚中。“乖孫~”老者很不滿意,雙腳踩踏在空中,得了自由的雙手死命揉搓著蒼伐的臉蛋,“乖孫怎麽不往湪閣走,是不是想躲著爺爺啊?”“我沒有。”往後退了一步,蒼伐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動的同時似擋了下施加在司尾和朱厭身上的威壓,兩位下仆終於能將臉蛋從地麵挪開,一點點爬起。司尾小老頭搖晃著站都不太站得穩。朱厭大概聽出老者的身份了,站起後偷偷擦去嘴角血跡。“溜去哪玩了?”“爺爺知道我出門了啊。”蒼伐揉好臉蛋忙站直了。那老者雙腳未沾地,看都不帶看後頭兩隻妖的,從始至終,他的注意力都在蒼伐身上,“怎麽染了一身的人味,是不是偷跑出帝畿了?”“嗯。”“去哪胡鬧了?”“去了荒服,”蒼伐迴答完一句忙問:“兄長呢?”“切!”老者很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屑道:“那小子在雲亭。”“我去找兄長!”蒼伐對後使了個眼色,忙大步往前要溜。然而他的這點道行在老者麵前根本不夠看的,老者也不見動,蒼伐一腳往前卻愣是踩不下去。用盡全力亦無法掙脫,蒼伐頗為頭疼的抽了嘴角。老者麵帶審視繞到他身前,一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狐疑道:“不對啊,你往日見著你兄長跟見著鬼一般,離你兄長能十米遠絕對不九米半,這次偷溜出去玩怎麽迴來就要去找他?”“我想兄長了。”蒼伐麵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