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伐閉了下眼睛,幹脆在樹幹上坐下。白言梨就吃了那麽點東西,人又蜷縮迴位置上,蒼伐盯著他,發現其正偷偷摸著自己的手腕。直等人稍稍挪換發麻的大腿,他發現白言梨原來一隻拽著自己送的那條手鏈。心軟是真的,蒼伐忽然想,算了吧,何苦呢,沒必要,畢竟是個人啊,如此弱小脆弱的生物,沒必要跟他計較。自己堂堂大妖,還真能欺負一個人到哪裏去。可是轉念再想,白言梨這個人啊,太大膽了,墓這樣的存在他也敢隱瞞,甚至敢和人類反抗組織聯係並幫著他們運送符器。那以後還有什麽他不敢做的呢?本打算等實力再強一些,迴到族中也好交代,到時候就帶著他迴家,可這個性子和脾氣迴到族中怕也難安寧。在外頭,自己是能不管不顧的護著,可到了族中,那麽多長輩,怎麽包庇?再者說,妖府到現在的所謂平等,自己始終當成胡鬧由著他罷了,可“墓”還有皓月,性質不一樣了,自己必須要讓他長個記性,牢刻進骨血裏恐懼是什麽滋味,以後行事方能有所顧忌。沒想著自己能結契這麽早,伴侶之間的相處之道知道的還很少,可是寵總該有個限度,白言梨是越來越不害怕自己了,這哪能行呢。“蒼伐……”在車中坐著一動不動,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很快就過了半個時辰,白言梨忽然喚出一聲。樹幹上坐著的蒼伐很快站了起來。“夫君……”白言梨再喚一聲,抱著膝蓋歪頭閉上眼睛。看人將自己團成一團又裹上被子,蒼伐仰頭看了眼天。六個服的環境地理差別很大,有時候隻過條河,東邊是炎夏北邊就成了寒冬。護衛隊停留的這個位置已是要服邊沿,上半夜的溫度還正常,這會卻飄起了雪花。“下雪了。”朱厭也抬頭,動了動鼻子,他本想打噴嚏,可看到下方巡邏走過的半妖又給憋了迴去。蒼伐重新坐下,隻要再聽幾聲就明白了,白言梨並不知道自己在附近,連聲的唿喚更多的是無意識下的喃喃自語。“好冷啊。”這場雪來的猝不及防,相伴的是溫度的極速下降,桃飽飽不喜歡寒冷,偷偷摸摸的往老蜘蛛身旁靠了靠。白言梨將帶著的唯一一條被子裹到身上,下半夜始終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等到了天亮,他覺著額頭發燙。在樹上躲了一晚上的四隻妖,除了蒼伐,其餘三位身上堆滿了積雪,下方的護衛隊又開始生火烤肉,那些半妖饑腸轆轆正大口吃肉,順手就抓起雪往嘴裏塞。同行的人類沒他們的體質,拿著鐵鍋煮了點稀飯和肉湯,挖了些最上層幹淨的雪燒成開水。迴文正準備將食物送進車駕裏,就見那扇木門被從裏打開。白言梨披著件鬥篷,直接從車中跳了出來。……“夫主的臉色?”桃飽飽推了推老蜘蛛,憂心道:“看著不太對啊,生病了吧。”還用問嗎,從氣息也能感覺出來。白言梨的唿吸很急促,且身上的溫度明顯不對勁。“您起來了啊。”迴文很高興的迎上前,很快就收起笑容,“您怎麽了?發燒了嗎?”白言梨的臉很紅,眼神也有些混沌。“沒事。”揮手製止隨從的大唿小叫,白言梨踩踏著積雪走了幾步,仰頭看向四周。半夜的雪,整個世界居然就被霜白覆蓋,陽光打在雪上,白光非常刺眼。他的眼睛燙了一晚上,有些難受的閉上。迴文見他如此更是緊張,上前握住他的手攙扶,“是昨夜凍著了嗎?”“到哪了。”眼還閉著,白言梨出聲。“地圖,地圖在我的行禮裏。”“去拿來。”“可是……”不放心的,迴文準備喊其他人過來。白言梨用眼神製止他,聲音裏帶著不可置疑,“去拿。”“好,那您等等。”迴文還是不放心,去一旁端來小凳子,用自己的腳隨意清理出塊平地扶著他坐了上去。白言梨裹緊身上鬥篷,看向隊伍中的半妖們。他們正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吃肉,很少發出交談聲,至於隊伍中的妖們,大多單獨站在一個位置也不吃東西,隻戒備著四周。少數的幾個人正負責搬運食物整理過夜用的各種工具。迴文從行禮裏翻出地圖,小跑著迴來,“喝點稀飯嗎?”“我沒胃口。”不生病就吃不下了,這會白言梨更不願意吃東西。“這怎麽行呢,您必須吃點啊。”“那給我倒碗水吧。”白言梨隨意交代,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膝上的地圖中,他從袖子裏找出支筆,仔細在上頭畫了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