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梨身上換了白色喪服,到床頭來叫的時候手上拿著兩個饅頭。蒼伐迷迷糊糊的,含糊不清道:“早飯做好了?”“大家都在村長家幫忙,今天家裏不做了。”“嗯?”抓了抓頭發,蒼伐打著哈欠坐起來。白言梨已經為他打好了水,“你先洗漱吧,一會先吃饅頭墊著。”“饅頭?”蒼伐嫌棄萬分,不過看人紅腫的眼睛想也知道剛才過去定又哭了場,這種時候還是讓一讓吧。自覺挺通情達理了,不大高興的吃了半個饅頭他就沒了胃口,瞪著墊腳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的白言梨,不滿道:“所以呢?我為什麽也得穿?”堂堂大妖,為幾個人類穿喪戴孝這像話嗎??“大家都穿的。”“我又不是大家。”蒼伐皺著眉,伸手就要將白布從身上扯下來。白言梨一把抱住他的手,輕聲哄他,“乖,夫君乖,就穿半天好不好?”“……”衣服是不扯了,蒼伐眼角抽搐,“你還當我傻著?”“你昨晚答應過我的,”白言梨曉之以情,“這些人,都是從小照顧我的親人啊。”“穿也不是不行,”蒼伐想到之後,淡聲道:“你以後得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好。”白言梨和緩表情,露出點笑意,乖巧道:“夫君不說這話,我也是聽你的。”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可說撒潑就撒潑,說發狠就發狠,說哭就哭……蒼伐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都有些怕了白言梨。和村中的隊伍聚集後,蒼伐手上也分到支點燃的香,兩百多號人排成長隊,男女老少皆都穿白,互相攙扶著圍繞在十多具棺材旁,哭聲震天的往山上去。蒼伐不耐煩,一路上連連歎氣。白言梨怕被身旁人看出來惹出事端,拉著他落到了最後。看身周沒有其他人,蒼伐隨手就將那支香給丟了,冷道:“死也就死了吧,往哪裏一丟不是事,這吹吹打打的鬧騰。”“你……”“我就弄不懂你們人類,”反正都死了,那破碎的軀體能有意識是怎麽的,嗩呐混著哭聲,活像場鬧劇,“老喜歡做這些無用功。”“夫君!”白言梨壓著聲音,神情嚴肅,“我要生氣了!”“生氣能怎麽的?”一路上走到這裏,蒼伐覺著自己夠給麵子的了。“……”深唿吸兩次,白言梨咬著牙,握緊拳頭道:“我是不能怎麽樣。”“那就……”蒼伐還想諷刺兩句,身前人轉身甩手大步走到前頭,一言不發的將他拋在了後麵。“……”蒼伐伸出舌頭舔了下幹涸的唇,氣樂了,“他還跟我發脾氣?”“尊主。”司尾從袖子裏爬起來,警惕道:“有妖群接近。”無需他提醒,蒼伐也已經停了下來。村中的墓地在東邊的山上,這一支隊伍剛走到山腳,兩三公裏外,大約有二十多隻妖正快速奔來。蒼伐盯著大步走在隊伍前的人類,頗有些幸災樂禍。你跟我置氣,這種時候活該受罪。“需要屬下去解決他們嗎?”從妖氣判斷,並不很強,甚至比那天襲擊鎮子的狼犬還弱些。“不用。”目光陰沉,蒼伐停在原地,送葬的隊伍中沒有人發現他已經掉隊,遠處白言梨的身影越走越遠,蒼伐瞳孔深處變換了顏色,冰冷又無情道:“被其他妖追逐獵殺死於意外,契侶反噬也許不那麽嚴重?”這種想法這些時日一直在腦海深處隱藏,今天這樣特殊的時機就又冒了出來,蒼伐壓製不下,蠢蠢欲動。自己在荒服耽擱太久了,五年前從帝畿出來的時候,他可是準備去侯服好好瀟灑的。隻要不是自己動手,就算那些小妖不當場殺死白言梨,傷了他,過個幾天人再一命嗚唿,自己不就從此解脫了嗎?想想還有點小興奮,蒼伐打了個響指,原地變幻出張椅子,老神在在的坐下了。司尾猶豫半天,還是提醒道:“萬一您的伴侶死亡,屬下也不知道您會遭受怎樣的反噬啊。”這都是未知的。“總比我親手折斷他脖子輕吧。”再揮一下手,蒼伐手中握上了把黑色的扇子。司尾仍就擔心不已,“要不要再慎重一些呢?”“我也不是非要他死,”蒼伐玩味道:“看他運氣吧。”“……”這幾天觀察下來,司尾可不覺著自己的尊主是完全不喜歡這個人類,以尊主的肆意妄為還常常對那叫白言梨的人類退讓呢,雖說對方也耍了些手段。“隻要他能逃出來。”白言梨要是能從那群貉的嘴裏跑出來,自己就當他命數未盡暫時留下他的性命。看尊主已經決定好了,司尾不敢再勸,小心翼翼道:“那屬下過去盯著?”“別讓貉妖發現。”蒼伐淡淡吩咐。司尾馬上應“是。”黑色蜘蛛很快消失,蒼伐想了下,瞬間移動迴了“家”。司尾趕到現場的時候,那些穿著白色喪服的人已經有不少被自己的鮮血染紅,他隱藏了氣息,躲在一旁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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