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一首詞將在場所有人都給震了,也都被這位侯爺的才華弄懵了……


    這算是詞,還是詩,亦或是文章?


    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眾人笑得東倒西歪,孫承恩也笑得直喘氣。


    房俊很欣賞大夥的反應,戲虐的看著孫承恩:“還敢不敢刻石摹碑?”


    孫承恩哈哈大笑:“侯爺你敢,下官就敢!”


    房俊也大笑:“本侯不敢!”


    開玩笑,這種戲虐之作若是刻石摹碑,豈不是要留下千秋笑柄?


    氣氛輕鬆起來,幾個人笑談一陣,縣裏的屠夫也來個好幾個,都是膀大腰圓的壯年,殺豬宰羊都是個中翹楚。可是見到了這條小山一般的鯨魚,都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幾個人拿著解手刀比比劃劃半天,都是一臉懵逼。


    沒有骨縫,沒有關節,這該從何處下手?


    幾個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後心一橫,以往都沒有這個經驗處理過這種大魚,瞅著都瘮得慌,這玩意可是海裏的霸王,以往隻是聽老人們說起過,可是誰看過?但凡野獸某一方麵與尋常有異,比如蛇特別長,比如狐狸多條尾巴,比如魚特別大……那都代表是有靈性的,都是修煉到了一定程度,若是貿然殺害,可是要遭天譴的!


    這時候的人們最信這個,誰敢輕易將這麽大的魚五馬分屍了?


    房俊還在納悶,這幾個人嘀嘀咕咕的幹嘛呢?


    結果沒過一會兒,幾個屠夫跑到孫承恩麵前“噗通”跪倒。


    “縣尊,您行行好,放過小的吧!”


    “是呀縣尊,這麽大的魚一定是有靈的,就算是死了,也得擇一個風水寶地掩埋,不能分屍啊!”


    “咱家裏還有七十的老母,三歲的奶娃,您不能讓咱全家死絕啊……”


    幾個屠夫擦眼抹淚,總之一句話,不敢將鯨魚大卸八塊。


    房俊一臉黑線……


    他也知道這個時代的人迷信,可是動不動就上升到天譴、上升到生命危險這種高度,著實讓他無語。老天得是多麽閑得沒事幹,成天就盯著你們這些小老百姓?


    但是這幾個家夥死活不敢對鯨魚下手,房俊也是沒轍。


    四周圍觀的百姓也漸漸有所驚懼,剛剛因為房俊生吃魚肉帶來的感激和震動有些消散。畢竟是事關生死的大事,萬一天譴當真來了,人家侯爺富貴吉祥命數強硬能抵得住,他們這些泥腿子能抵得住?


    不過對付這樣的小民,孫承恩的經驗顯然比房俊豐富得多。


    孫承恩一張黑臉陰沉似水,瞪著麵前幾個磕頭作揖的屠夫,冷聲道:“大膽!違抗本官的命令,妖言惑眾,煽動民心,你等是要造反麽?來人呐,將這幾個疑犯給本官拿下,關入大牢,等本官返迴縣衙之後升堂審理,定然大刑侍候!”


    幾個屠夫差點嚇尿!


    這還跟反賊扯上關係了?


    乖乖!


    其中一個身軀肥壯的屠夫眼珠子一轉,當即憤然說道:“小民一時糊塗,差點被這幾個壞蛋蒙騙!縣尊代天巡狩,那就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聽縣尊的命令怎會受到天譴呢?”


    言罷,這人一躍而起,肥壯的身軀敏捷得不像話,一溜小跑來到鯨魚身前,也不管頭腚上下,揮舞著手裏的解手刀就是一頓切割。


    鯨魚皮被鋒利的解手刀割破,露出裏麵厚厚的油脂,再一用力,便切入到裏邊雪白纖嫩的魚肉上。他手腳麻利,幾下子便切下一塊魚肉。


    但凡能將屠夫這個行業幹得時間長久的,都是油滑之輩。此刻另幾人看到這位毫不猶疑的反水,頓時都反應過來。這位孫縣尊可是如東縣的天王老子,他的話不聽,往後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們幾個!


    與其害怕不知會不會到來的天譴,還是顧及眼前的刑罰吧……


    “你這人怎說話呢?哪個蒙騙與你了,簡直胡說八道……那個啥,等等我……”


    “啊哈,這種大魚小民可是前所未見,處理起來可是很考校解骨剔肉的刀法,他們都不行,讓小民來!”


    最後一個屠夫看著剛剛一個戰壕的戰友都將他拋棄了,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向著鯨魚跑去:“誤會!誤會啊孫縣尊……小民這就切魚肉!”


    看著幾個格外積極的屠夫,房俊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欺軟怕硬的東西,和著老子和顏悅色的就好欺負是吧?欠收拾!”


    “哈哈!侯爺您久居朝堂,沒跟這些鄉裏的油滑之輩打過交道,所以不知這些人的脾性。您跟他們擺上笑臉,他們就蹬鼻子上臉,把您氣得不行。跟他們來橫的,他們反而老老實實,乖乖聽話。都是些沒讀過書的,有的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簽個文書什麽的直接畫押按手印!跟他們講理不行,講法更不行!就得來橫的嚇唬他們。這些家夥可不是夯貨,沒念過書,可是鬼著呢!”


    孫承恩哈哈大笑。


    房俊默然。


    所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這等混跡於市井之間討生活的油滑小民最是不好對付。你跟他講道理,他們就胡攪蠻纏,難不成還能當真就砍了腦袋?


    也隻能來橫的,不聽話就揍你,別說什麽法律不法律,名字都不會寫,懂個屁的法?


    百姓見到幾個屠夫吃硬不吃軟,都哈哈大笑,難免取笑幾句。


    幾個屠夫從未見過鯨魚這種生物,分解骨肉更是無從談起。一時間手忙腳亂,滿頭大汗卻進展緩慢。知道魚肉分解了三分之一,方才稍稍找到規律,明白尋常剔骨分肉的解手刀不太適合,便紛紛跟兵卒借來鋒銳的橫刀,先將鯨魚的魚鰭割掉,然後一段一段的分割。


    金燦燦的晚霞斜照在海麵上,灑下萬道金鱗,絢爛美豔,耀目生花。


    知道傍晚,鯨魚還剩下三分之一未曾分割。


    房俊命人拾掇柴禾,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爐灶,又取來鐵釺子將鯨魚肉串上,灑上各式調料,命戰船上的廚子烤魚肉。從船艙裏捧出幾壇子房府佳釀,來了一個燒烤大會。


    果真是“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


    火焰舔舐著串起的魚肉,油脂滴落在篝火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一陣陣肉香飄散開來。尚在等候分肉的百姓都站了一天,聞到肉香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羨慕的看著圍著篝火的一眾官員嘻嘻嗬嗬吃肉喝酒。


    “天譴”所帶來的恐懼早就被饑餓驅趕得不翼而飛。在饑餓麵前,所有的顧慮都不值一提,填飽肚子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稍微醃製之後燒烤的鯨魚肉確實肉質鮮美,比之牛羊肉不差分毫,房俊幾人大快朵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頗有一些山林草莽的放蕩意味,隻差一個大秤分金就可以占山為王了……


    房俊甚至把那個腐儒給叫了過來,威逼利誘就差拿刀子逼著他吃鯨魚肉。起先這老儒寧死不從,被劉仁願與薛仁貴摁著扒開嘴強行塞進去一嘴鯨魚肉之後,這老家夥一臉悲憤,咽下了嘴裏的鯨魚肉,厚著臉皮自己又倒了一碗酒……


    房俊等人指著老儒哈哈大笑,當真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無論古今中外,讀書人都特娘的是這個德性!不僅無恥,臉皮還厚,你笑任你笑,我自吃個飽!


    這時,一艘破舊的漁船在海邊停駐,父子兩個漁夫拋下船錨,先是瞅著海灘上的熱鬧情景疑惑不解,不過稍後便從船艙裏每人扛著一大堆絲絲撓撓的東西,趟著海水走上岸來。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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