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這兩天過得很舒坦。


    盧氏生怕兒子打架受了內傷,依著這小2子的性格那是絕對不肯說的,便囑咐廚房換著花樣的準備吃食,什麽大補來什麽,把房俊補的小臉蛋兒紅撲撲的。


    小丫鬟俏兒似乎感覺自己對於少爺的照顧不夠,沒有盡到一個貼身丫鬟的本分,所以這些日子很是盡職盡責的伺候,那真叫一個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很是讓房俊徹徹底底的享受了一迴封建地主家少爺的**生活。


    俏兒眼見少爺的氣色一日好過一日,很是欣慰,唯一有些抱怨的就是少爺堅決不讓自己煮茶給他喝,要知道人家可是偷偷的跟夫人身邊的嬤嬤學了好幾招呢……


    大哥房遺直也過來探望,勉勵幾句。


    房遺直比房俊大好幾歲,去年成親,居住在另一個院子裏,加上兄弟兩個性格迥異,平素之間來往不多,交談也少,有代溝……


    房遺直是個至誠君子,循規蹈矩,出格的事兒不幹,多餘的話不說,勸誡房俊進學的話語也都是之乎者也之類,把房俊說得迷迷糊糊,不知所雲。


    見此,房遺直也隻是哀歎“朽木不可雕也”,頗為失望的離去。


    總體來說,穿遇到古代的生活,貌似還挺不錯。


    唯一的遺憾,就是尚未聽到有陛下關於是否取消婚事的傳聞傳出。


    這讓房俊心裏始終留有陰影。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看起來自己退婚的道路依舊漫長。


    桌上有文房四寶,房俊閑極無聊,想到那天在長a縣衙周傅見到自己的“趙體”時驚為天人,便來了興致,換來俏兒研磨,在宣紙上練字。


    “退婚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


    “路漫漫兮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連寫兩幅字,越寫狀態越好,便又寫下一幅對聯。


    “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趙體字削繁就簡,變古為今,其用筆不含渾,不故弄玄虛,起筆、運筆、收筆的筆路十分清楚。


    最後這一幅蒲鬆齡的對聯寫的尤為出彩,堪稱房俊的最高水準,很是有了七八分趙孟頫的神韻,房俊滿意極了。


    不過想到萬一這幅字流傳出去,有可能會使得自己意外成就“文豪”之名,導致退婚大業有所波折,隻好毀屍滅跡。


    “俏兒,把這些統統燒掉。”


    胡亂卷作一團,讓小丫鬟去處理掉。


    “哦。”


    小丫鬟有些奇怪的答應一聲,俏兒是識得幾個字的,隨看不懂什麽趙體房體,但是好不好看還是懂得的。在她看來少爺寫的字漂亮極了,比那些所謂的名家也不差多少,燒掉多可惜呀。


    可是少爺吩咐了,她也隻好收拾了一下,拿出去找個火盆燒掉。書房裏就有火盆,但是弄得房間裏烏煙瘴氣就不好了。


    俏兒出門,轉出院子向廚房走,正巧碰到迎麵走來的房遺直,趕緊微微躬身見禮:“見過大郎。”


    房遺直很是謙和的一個人,對於下人也沒有什麽架子,便問道:“你家少爺可在書房?咦,你這手裏拿的什麽?”


    讀書人對於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極為喜愛,見到俏兒手裏團成一團的宣紙,就有些不悅,以為是這小丫鬟把好好的宣紙弄壞了。


    俏兒連忙說道:“是二郎剛剛寫的字,命奴婢拿走燒掉。”


    房遺直奇道:“為什麽要燒掉?”


    俏兒一臉呆萌:“奴婢也不知……”


    房遺直道:“拿來我看看。”他很好奇,二弟莫非寫了什麽大逆不道的東西,所以才要燒掉?


    俏兒趕緊把手裏的宣紙遞給房遺直。


    房遺直接過來略一規整,眼睛救直了。


    宣紙上墨跡淋漓,一個個字體陡然入目,外貌圓潤而筋骨內涵,其點畫華滋遒勁,結體寬綽秀美,點畫之間彼引唿應十分緊密,外似柔潤而內實堅強,形體端秀而骨架勁挺。


    房遺直有些傻眼,嘴裏喃喃道:“退婚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詞好,字更好,這是二弟寫的?”


    俏兒答道:“嗯,是二郎親手書寫,剛剛奴婢就在一邊研磨來著。”


    小丫鬟心裏有些小驕傲,大郎可是整個長安城出名的好學問,連他都說好,那就是真的好!想不到二郎平素裏悶不吭聲的,卻能寫的這麽一手好字。


    房遺直卻是跟她想到一起去了,讚歎道:“一向以為二弟不學無術,從不見他寫字,卻原來寫的這麽一手好字,做的這麽一首好詞,吾弟多才,吾不如多矣……”


    說著,居然拿著幾張宣紙,折返迴去了,邊走邊看,差一點撞了院牆猶不自知,若不是俏兒疾唿一聲,怕是就要撞個頭破血流……


    沒辦法,這幾幅字對於房遺直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在這個科舉尚未昌盛的年代,寫得一手好字、出口成章,那就是文化人,能夠自成一體就可以稱得上文豪了。


    房俊字詞俱佳,在房遺直看來,說是文豪也不為過了。


    ********


    書房裏,房俊正在對房四海麵授機宜。


    “你看這張地圖,是我根據一個遊方道士口述所畫,或許與實際情況有一些出入,但不會太大。”


    房俊指著書桌上用毛筆在宣紙上畫出的地圖,給房四海詳細的解說。


    “……此處在武夷山中,應該有一座禪寺,名為天心永樂禪寺,也可能不是這個名字,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距離這裏不遠的一處峽穀,此地名為九龍窠,峽穀兩側峭壁連綿,逶迤起伏,九形如條龍,當地人遂把峽穀喻之為遊龍的窠穴,故名。你此去的目的,就是在這條峽穀兩側的懸崖上,找尋幾株茶樹……”


    房四海看了看地圖,撓了撓頭,說道:“此處我看著像是江南東道建州府那一片啊。”


    房俊奇道:“你知道這地方?”


    房四海搖頭:“沒見過,但是前年督察禦史耿文中獲罪,幸得老爺向陛下求情,隻是轉任地方。臨走的時候來向老爺辭行,我偶爾聽到,耿大人就是擔任的建州知府。”


    房俊大喜:“如此正好,你且攜帶房府印信,徑去尋那耿文中,讓他幫忙自然事半功倍。”


    房四海立即答應下來,心裏卻是直打鼓:二郎將老爺的引信偷來,一旦事發,不知老爺會不會把我打死……


    不過作為房府老管家的兒子,自詡為房府第二代下人中的佼佼者,為二少爺辦事那是在所不辭。


    日後這個家還不是兩位少爺當?雖說二少爺木訥了一點,但將來那是老爺,隻要二少爺多說幾句好話,咱也就是將來的房府大管家……


    沒錯,房俊就是讓房四海去武夷山尋找大紅袍。


    房俊沒有太多的野心,背靠著老爹房玄齡,雖說不上富甲天下,但起碼家資豐厚,生活無憂,用不著費勁巴拉的去想著賺錢。


    當今天子乃是千古一帝“天可汗”李二陛下,房俊還沒活膩歪,可不敢在這位牛人眼皮子底下造反……


    政治上不敢有所述求,經濟上不用操心費力,那麽如何將生活水平提升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檔次,如何將自己在唐朝的日子過得愜意自在,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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