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賜明白了過來,於奇正這是采取這種方法讓自己去休息啊。心裏不由得一陣感動:“遵命。”


    於是起身前往草鞋他們村子。


    見到趙天賜,村民們都很熱情。


    他的故事講得太好了,上次在村頭大樹下簡直比說書還精彩。他走之後,留下來的那些話題都一直是村民們的議題。在信息落後的山區地方,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精神食糧。


    趙天賜根本就沒有任何拒絕的機會,就被幾個村民拖到了村頭大樹下。


    無奈之下,他隻能隨口講起故事來。


    嘴上在講故事,心思還是一直在那個圖案上麵。


    也不知道怎麽講來講去就講到尋寶之類的故事。


    講尋寶的故事嘛,自然就有藏寶圖的情節。


    講到藏寶圖的情節,趙天賜腦子裏還是自己的事。於是說道:“然後那張藏寶圖是這樣畫的……”


    說著便不由自主地拿了根樹枝在地下畫了起來,畫的自然是褻褲上的圖案。


    “這不是上次咱們去的那裏嗎?”有個村民問另外一個村民。


    “好像真是哎。”另一個村民答道。


    “什麽?!”趙天賜如獲至寶。


    兩個村民便介紹起來。


    每年冬天都有些從夷陵那邊來的行腳商人,會販運一些物資去長陽縣城賣。沿路順道收集這條線上山民們采集的皮毛、藥材等物,等返迴夷陵時再運出去。


    從他們這裏到長陽縣城,還有二百多裏山路。


    這中間隻有一個集鎮,名叫周家集。


    周家集差不多正好處在這個村子到長陽縣城的中間。


    因此商人們就會在草鞋他們這個村子裏麵請人,一方麵幫著挑挑扛扛。另外一方麵本地人比較熟悉,能幫助收到山貨。


    不過,他們隻需要到胡家集,就不用再往前了。行腳商人會在周家集再請人,走剩下的半段行程。


    當然,這對於幾乎不出門的山民來說,這已經是很遠的行程了。


    這兩人每年都會跟著行腳商人跑那麽一趟。


    之所以覺得趙天賜畫的那個地方似曾相識,是因為前幾年的一次經曆。


    那一次,他們把貨物幫著運到周家集,往迴走了一小段路,發現商人們給他們結算工錢時給多了。


    山裏人老實,若是給少了或許就算了。但多拿別人的錢這樣的事,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兩人商議了一下,商人們應該還沒走遠,幹脆追上去把錢先還給別人。


    出了鎮子之後大約十來裏,其中一人眼尖,拉著同伴指了右側山林一下。


    同伴看過去時,隻看到了一道白光一閃就沒了。


    “好像是白鹿!”先前那個村民說道。


    另外一個村民不可置信的望著同伴。


    白鹿可是有名的祥瑞之物,隻要能捕獲到上交給官府,就能得到非常豐厚的獎勵。


    雖然沒有完全看清楚,但兩人還是決定追上去看看。萬一真的是白鹿的話,那可就發財了。


    疑似白鹿出現的那座山非常陡峭,其中還有幾道十分險峻的山梁。


    因此這一帶人跡罕至。


    好在兩人本就是從小在山裏長大,還是有驚無險地跟了過去。


    翻過一座山之後大失所望,因為遠處山腳下有一個村子,看上去人還不少。


    既然附近有人口稠密的村莊,如果真有白鹿的話應該早就被人發現了,也就是說之前應該是眼花了。


    算了一下時間,現在迴頭的話還能在天黑前趕到周家集。於是兩人就沒繼續往前,轉頭返迴了。


    無巧不成書。恰恰趙天賜在地麵上無意中畫的褻褲圖案,正好是從周家集到那個現在還不知名的村莊的地形,於是被二人認了出來。


    得到這個消息後,趙天賜哪裏還呆得住?問清詳細情形之後,便返迴了黃大仙祠。


    如煙等人聽說後,也是喜不自勝。


    現在又有個新問題出現了,就是於奇正出門需要乘坐特殊的“專用轎子”。


    既要能封住死氣,人還得唿吸。


    這就屬於難度比較高的東西,即便他們能想出辦法,也沒有合適的工具。


    因此二逑走時說好的迴去之後立即讓技統局著手研究,然後派人送過來。當然,當時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查訪到相關信息。


    而於奇正本人又堅決不同意自己等在這裏,讓趙天賜他們冒險,先行去找。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從荊州日夜兼程送藥的人到了。


    知道這些藥是更加厲害的慢性毒藥之後,二逑當時便大怒著說迴去之後全部塞到唐五那個卑鄙之徒嘴裏,被趙天賜阻止了。


    盡管這是慢性毒藥,但隻要找到聚陰缽,就能全部壓製下去。


    在找到聚陰缽之前,萬一碰到什麽特殊情況,也能作為應急之用。


    這話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讚成,於是二逑他們迴去後,就立即安排人送了過來。


    從這裏到周家集不到一百裏路,加上找到藏寶地點的時間,三天也應該夠了。


    如果沒找到,憑借趙天賜的本事,到時候在那附近找到死氣充足的墓地,應該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這麽一想,完全可以服一粒藥。


    主意打定,眾人就做好出發前的準備,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天還沒大亮,一行人便匆匆離開。臨走時一把火把這個禍害處燒了個精光,免得將來又被什麽邪門歪道所盤踞。


    本以為不過幾十裏路,可以早早就趕到周家集。但他們忽略了一點:望山跑死馬。


    幾十裏山路和幾十裏路,那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盡管一行人已盡了最快的速度,但仍然到天黑才趕到周家集。


    很明顯,現在再去山民們說的那裏已經不太現實,於是幹脆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好好休息一夜,恢複一下體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在客棧安頓好之後,倪大虎就跑到趙天賜的房間。


    趙天賜正在一邊泡腳,一邊用針挑著腳下的血泡。畢竟已經很久沒跑江湖了,皮肉又嫩了起來。


    倪大虎撓著頭嘿嘿笑著說:“趙賢弟,陪我出去喝兩盅吧。”


    趙天賜有點為難地望著倪大虎。他不是不想喝,主要還是考慮到明天還有重要的事要辦。


    倪大虎難受地捏著自己喉頭說道:“他釀的,實在是癢得受不了了。咱不喝多,就潤一下喉嚨就好。再說了,明天咱們早早出發,到時候想買都沒地方買。”


    這麽一說,趙天賜肚裏的酒蟲也被勾起來了,但還是不放心地望了於奇正房間方向一眼。


    倪大虎急忙解釋已經安排好了,現在有易雲守在那裏,沒什麽好擔心的。


    這麽一說,趙天賜覺得自己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兩人就一起去找了家還沒打烊的酒館,對著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來。


    酒過半巡之後,倪大虎把碗往桌上一頓,重重地“哼”了一聲。


    滿外閃出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漢子,臉上一道刀疤深可入骨。


    刀疤臉徑直走到兩人這桌,行禮說道:“二位好漢辛苦辛苦。”


    俗話說得好:見麵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刀疤臉一開口,濃重的關東口音便顯露出來。


    倪大虎二人心中盤算著:從關東到這裏,何止千裏之遙?更不用說身上那股比口音還重的江湖氣,是道上的人無疑了。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現今有要事在身,若是被盯上了,倒還真是個麻煩。


    倪大虎麵色不變,左手五隻手指叉開,朝著自己左邊空位一翻:“五湖四海一瓢酒,這位兄弟請坐。”


    行走江湖之人,有著一整套的切口,也就是俗稱的“黑話”。


    切口又分為兩種。一種是明切口,一種是暗切口。


    所謂明切口呢,就是江湖人通用的。隻要大家都是混道上的,就都能聽明白。


    切口實際上不完全指語言,還包括手勢、動作等等。


    倪大虎所說的,也就是明切口了。


    左手五指張開的意思,就是表示對對方沒有惡意。


    朝自己左邊翻手的意思是說在和趙天賜之間,自己是話事人,有什麽事自己可以做的了主。


    五湖四海那句話意思是自己是混水上生意的,一瓢酒的意思就類似於“瓢把子”,是說自己是幫主級別的人。


    刀疤臉剛剛落座,重又站起身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雙手抱拳說道:“關東胡翠花,拜見龍王。”


    胡翠花?你咋不叫張piabia呢?趙天賜含在口裏的酒誰差點噴了出來。


    要說家裏生兒子之後怕養不大,取個小名叫個什麽“狗剩”“石墩”之類的很常見。當然,叫什麽“丫頭”之類的也有,但這大名直接叫翠花,也忒過份了點吧?


    對趙天賜的反應,顯然胡翠花早就習慣了。也不做理會,自己拿起桌上的酒壇,把酒碗滿上之後連幹三碗,並躬身屈膝雙手捧著亮出碗底。


    實際上,亮碗底除了表示“我喝完了”的尊敬之意,還有個潛台詞就是“我絕對沒有惡意”。


    倪大虎點點頭,單手操起酒碗喝了一小口,並再次示意胡翠花坐下。


    胡翠花說了句“謝龍王賜座”之後,坐了下來。


    倪大虎這才放鬆了語調問道:“兄弟踟躕良久,不知有何指教?”


    胡翠花當然知道,倪大虎的意思是早就察覺到了自己在門外偷窺,急忙又站起身躬身答道:“龍王麵前不敢誑語。我見這位大哥貓行虎步,頓生熟悉親切之感。唐突冒昧處,還望龍王恕罪。”


    倪大虎立即明白,這胡翠花大概也是行那倒鬥之事的。來到此地應該也是為這些事,看出了趙天賜的來曆之後上來試探的。當即微微一笑:“既如此,那你們哥倆是該多多親熱。”


    說完之後,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夾著花生米,似乎一切都與己無關一樣。


    胡翠花說了一句“多謝龍王”之後,轉而望向趙天賜:“敢問頂上元良,何方分山甲?開幾處丘門?”


    與剛才倪大虎用的明切口不同,胡翠花上來就是暗切口了。


    同樣是道上的,又分為很多種類。暗切口呢,就是屬於完全相同的行業之間的對話了。


    若不是這個行業的人,沒必要學這個,學了也沒啥用處。


    當然,不是這個行業的,人家也不會教你。


    一般來說,如果暗切口對不上,就不會再和你說任何“專業”方麵的事情了。


    胡翠花的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兄弟,你也是幹盜墓這營生的吧?開過什麽墓?”


    趙天賜嗬嗬一笑:“無有元良。山上搬柴,山下燒火。多登寶殿,無覓門樓。”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自己沒拜師學藝過,就是家裏有長輩是幹這個的。不過自己也隻是紙上談兵,沒有實操過。


    胡翠花哈哈一笑:“頂上元良,海子卦響。月招子遠彩包不上。”


    這話意思是說:兄弟,就別騙我了。我這眼睛不瞎,你應該是剛從哪個墓裏出來的吧?


    兩人就這麽用切口你來我往的說了半天,最後胡翠花起身,客客氣氣的行禮告辭。


    胡翠花走後,趙天賜用眼神阻止了倪大虎,兩人結賬後一起走了出去。


    到附近無人之處,趙天賜這才把剛才的情況說了出來。


    這胡翠花是關東那邊一個盜墓團夥的,這次收到信息有一筆大生意,於是千裏迢迢趕了過來。


    現在看到有同行來了,於是便來探聽一下。


    倪大虎笑道:“原來是來順水的啊。”


    道上有道上的一些共同遵守的規矩,倪大虎所說的順水,就是其中之一。


    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行走江湖的不管你本事再大,都會給本地幫派一些麵子。


    比如一個盜竊團夥,看中了某地的一家富戶準備去下手,這個時候被本地的盜竊團夥發現了,這時便會派人來洽談。大致意思就是我們準備在這裏做一筆生意,事成之後會拿出一部分給本地的幫派。


    當然,具體是做哪樁“生意”就不可能透露了。


    趙天賜搖了搖頭。


    倪大虎問道:“莫非是要並肩兒?”


    所謂的並肩兒,就是外地團夥覺得沒法靠自己做成那樁生意的話,就會來找本地同行合作,最後大家怎麽分贓。


    趙天賜點了點頭,但臉上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


    倪大虎知道這事必有蹊蹺,急忙追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曌帝雙龍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於奇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於奇正並收藏曌帝雙龍傳最新章節